“這個夏桐還真是一個好學生,她家里據說相當貧困,農村來的,沒有父母,聽說是奶奶拉扯她長大的,別的就不清楚了,這是她獲得中日圍棋挑戰賽冠軍的時候,她的班主任告訴我的。”
“哦,那她申請了助學基金?”
“那倒沒有,大一在食堂做了一年的清潔工,還曾經給人補過衣服織過帽子圍巾賣,這些是小拙回來說的。現在好像沒出去打工,估計是圍棋賽的獎金夠用了。說到這個,我聽說她一開始不知道自己圍棋水平多高,也沒想去參加比賽,是聽說了有一萬塊錢的獎金才動的心,估計她自己都沒想到會拿冠軍。”
“小拙跟她很熟?”
“差不多吧,她進書法社聽說也是別人惡作劇給她報的名,小拙說,夏桐剛進校的時候,很土氣,大概也受了點委屈,沒想到才一年的時間,這個孩子就變化這么大,今天我也是差點沒認出她來,對了,她年齡偏小,今年才十七歲。”
“十七?少年大學生?”
“也不是,是正規渠道進來的,具體情況我還沒過問,只是記得當時以她的成績應該可以進北大。”
歐陽明聽了沉默了一會,他之所以打聽這么多,是因為歐陽澤回家對這個夏桐念念不忘了好幾天,做父母的,就怕孩子交錯了朋友走了彎路,那天夏桐穿成那樣進了五星賓館,旁邊的男的一看就是干部子弟或富家子弟,夏桐的行為他不能不多想。
雖然今天從老朋友那聽到的多是對夏桐的贊美之詞,不過歐陽明并沒有放下對夏桐的成見。本身一個學生,一個農村出來的學生,能結識這些就不是一件什么簡單的事情。不過就事論事,夏桐的才華他還是有幾分欣賞的。
“小拙和江家那丫頭還好吧?”
“這小子,隨我,認定了就是一根筋。”
“這人比人是氣死人啊。小拙的眼光比我家小澤可是強了百倍。”歐陽明話里的意思是傅拙第一次追女朋友就認定了一個高干女,而歐陽澤看中的夏桐卻是一個鄉下丫頭,雖然有幾分才華,卻未必能走多遠,搞藝術創作不光要看天分,運氣也是很重要的。
“行了。老弟,你家小澤子承父業也不錯了,將來又是一代大師,你還愁什么?”傅校長并不知道老友的感慨從何而來。
不說歐陽院長和傅校長的老友重逢,那邊傅拙也是興奮地對夏桐說:“歐陽院長一向惜才。夏桐,他說你的字錯不了,準是錯不了。本來我還想。要不要求他收你為徒,可是一聽他說你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以后只需要勤加磨練便可,我便沒有多此一舉。”
“謝謝你,傅拙。”
“客氣了,不過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以后出了名多給我寫幾幅字就行了。”傅拙開了一句玩笑。
“給錢嗎?”夏桐也笑著回了一句。
“友情價嗎?”
“,白菜價。”
兩人正相互開著玩笑,傅拙的手機響了。
“不跟你說,紫槿找我。”
夏桐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約了關茨,忙拿出了手機。
本來慕斯年想送夏桐去黃家,不過轉而一想。這樣一來,夏桐的身份勢必要曝光,而以夏桐目前的條件。提前把夏桐推出來,肯定屬于見光死的類型。
夏桐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見慕斯年沒有提出送她,而是叮囑了她幾句應該注意的地方,夏桐心里著實有幾分感動。慕斯年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仍對夏桐用心如此,可見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
而夏桐在得知慕斯年就是慕容鳳之后,也不再別別扭扭地抗拒慕斯年,既然老天讓他們再次遇上,也許是想彌補她前世的遺憾,所以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幾年后,她真的能出人頭地,能站在慕斯年的身邊,她想讓他牽著自己的手走下去。
當然,如果這一切只是如果,夏桐再怎么努力也達不到慕家的高度,那夏桐只能安靜地離開。
“想什么呢?到了,一路也沒見你說一句話。”關茨把車停下來,問。
“沒什么,姨媽他們走了嗎?”
“就知道你不愿見他們,走了,放心吧。”
夏桐在關家吃了晚飯,關茨一家三口陪著夏桐再次進了黃家的大門,幸好,這次黃伯雋不在。
“黃奶奶,我給您送衣服來了,您細看看。”夏桐剛進門就把東西拿出來,這件衣服不只是一件衣服,還有收藏價值和意義,夏桐怕時間長了對方不放心,所以回去后連著趕了兩天,趕緊把衣服補好了。
“你這孩子,先坐下,喝口水再說,急什么?”黃奶奶接過了衣服,旁邊的保姆給夏桐倒了一杯水,順便給老太太找來了老花鏡。
黃奶奶仔細看了半天,滿意地點點頭,“要不是知道壞的大致位置,我還真看不出來哪里是補的。老頭子,你瞧瞧。”
“我一個老頭子會看什么?你說不錯準錯不了,來來,丫頭,再給我老頭子煮一壺茶。”
煮完茶,夏桐待了約莫有一刻鐘,便起身告辭了。臨走前,黃奶奶非要給她一個信封,夏桐是死活沒收,急忙跑了出來。
“夏桐,你身上的錢真的夠了?”臨走前,關杉又問夏桐一次,他想對夏桐好,可是夏桐總是拒絕他的幫助。
“夠了,舅舅放心吧,我現在也不在外頭打工了,接點活便能掙到半年的生活費。”
“國慶放假了來家里住幾天吧,你舅舅和關茨都回老家。”葉茜紅說,夏桐還從來沒在關家住過。
“舅媽,國慶幾天我要趕程董的那件活,不能再耽誤了。”
“也好,我和小茨回老家,我跟你外公說說你的事。”關杉想,關家也該給夏桐一個身份了。
可惜,夏桐已經沒有期待了,她只是盼望外婆她老人家能好起來,盼望外公他老人家能康健,就當是為爸爸媽媽減輕點罪孽吧。
夏桐回到學校,給慕斯年打了個電話,拿著東西正要下樓洗澡,茉莉進來了。
夏桐因為杜鵑,自然對茉莉有了看法,可畢竟一個村子長大的,還不好意思把她攆出去。
“夏桐,我想問問,十一你出門玩嗎?”
“我?我哪里有時間出去玩?”
“我聽說老鄉們有聚會,說是要去什么京東大峽谷玩兩天,你不去?”
“不去,我一般很少參加老鄉之間的聚會,我跟大家也不熟。”
“那一般誰會去參加老鄉聚會呢?沒有熟人,我也不想去。”
夏桐這才明白茉莉來找自己的目的,想了想,說:“茉莉,這里就我們兩個,我看在杜鵑的面子上,給你一個忠告,余浩那趟渾水,你還是不要去趟,他媽媽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你別看劉妍現在在他身邊,那是因為他媽媽還不曉得,不信你等著,劉妍跟余浩絕對長不了。一個女孩子,犧牲自己的清白,設計把一個男孩子留在自己身邊,你覺得這個男孩子甘心嗎?你覺得這個女孩子值得嗎?”
“誰說我喜歡余浩了?我不過是問問你都有誰,你想得也太多了。”茉莉被夏桐說中了心事,有些惱羞成怒。
“沒有最好,我也希望如此,我希望你這幾天還是去看看杜鵑吧,杜鵑真的很惦著你。”
“算了,惦著我?她連我爸爸媽媽的話都不聽,她還能惦著我?不說這些,沒意思。你們兩個是一國的,你肯定幫她說話。”
夏桐見茉莉的態度跟她媽媽一個樣,實在沒法溝通,便住嘴了,茉莉也不想待下去,問不到她想知道的,還受了一頓訓,心里也是一股火。
夏桐剛端了盆下來,便看見慕斯年站在樓下,手里還拿著手機,大概是夏桐出門以后才響的,因為夏桐沒拿手機下來。
“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慕斯年的話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也一愣,這樣幼稚的話自己居然也能說出來,以前不是不能,而是不愛。因為不愛,自己才可以一直像個局外人,看著別人的眼淚無動于衷。
夏桐聽了他的話本也是一愣,及至看了慕斯年臉上好像有點臉紅,有點害羞之色,自己倒笑出聲來了。
“不許笑。”
“好好,不笑。”
兩人走到樹底下,慕斯年拉著夏桐的手問:“下午是誰來了你們書法協會?怎么評價你的字畫?”
原來慕斯年是想知道這個。
“還說呢,都怪你,差點給我坑慘了,你知道那個歐陽大師是誰嗎?”夏桐把歐陽明就是那個旋轉餐廳遇到的人告訴了他。
“這能怪我?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以后看你還敢不敢跟我作怪?”慕斯年想的不是那個歐陽明,而是那個歐陽澤,當初看到夏桐,歐陽澤的驚喜太明顯了,哪怕被夏桐的造型雷到了,那驚喜也沒減一分。
“什么意思?豈不是說我要被你吃的死死的?”
“嗯?你愿意嗎?”
“那個,我要去洗澡了。”夏桐端起臉盆就走。
慕斯年看著夏桐的背影,笑了。夏桐的逃避,是不是說明夏桐的心里已經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