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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川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位于市南郊的看守所。
將車胡亂停在看守所大鐵門的外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進去。
所長姓談,是少川的老同學。
看到少川一身風塵的冷怒模樣,他有些擔心地提醒道,“少川,你一會兒下手的時候,悠著點,萬一鬧出個什么,我們都不好交代。”
少川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徑直朝所里的會客室走去梔。
里面等著的人,赫然就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學教授——胡璋劍。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名等待判刑階下囚了。饒是如此,如今的胡璋劍氣焰還是十分囂張的,他趾高氣昂的看著沈少川,依舊志得意滿,因為他堅信自己很快就會出去。
可是在沈少川眼里,他連禽獸都不如樣。
他直勾勾地看著面前一身囚服,發染秋霜的人,大踏步走到胡璋劍面前,然后抬起拳頭,狠狠地揮了出去。
沈少川的力度很大,砸得胡璋劍連連退步,最后才扶住身后的墻壁,勉強穩住身子。
一縷紅色的液體從胡璋劍的口角緩緩滲出。
這一拳不但長得胡璋劍兩眼發黑,同時也打掉了他那一身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出聲呼救:“獄警......”
少川一記冷笑,“你以為我憑什么能進得了這里來對你動手?”
胡璋劍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么。呼救的聲音被他吞了回去。
“有話好說......”
“好說?”沈少川笑得張狂而怒發沖冠,“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們失去了什么?”
少川步步逼近,沖著胡璋劍的臉上,又是一拳。
然后抬起腳,對著那個腦袋,直直地就踹了上去。
胡璋劍微微偏了偏頭,少川的腳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胸口上,直接將他整個人踢得蜷縮在地,開始呻吟起來。
地上的人仰著頭,狠狠咳嗽著,可后背一陣更加尖銳的痛,讓他汗流直下。
沈少川雙眼血紅,瘋了一樣,騎在胡璋劍身上,一拳一拳,毫無章法地揮在他身上。
說不出的兇狠,說不出的凌厲。
最后,他踉蹌著站了起來,還覺得不夠,直接俯身,揪住胡璋劍的衣領,將他拎起來,然后再一次抬腳,將他撂倒在地名醫。
胡璋劍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的痛。
卻不敢呼救,生怕眼前這個男人會打得更加厲害。
沈少川再次彎腰,看著胡璋劍的眼睛,卻覺得心底的怒氣更甚,根本無從宣泄。
于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拎起會客室的木質椅子,沖著胡璋劍,憤怒地摔了過去。
胡璋劍本能翻身,躲開了朝自己砸過來地龐然大物。
沈少川更怒,走過去直接踩住胡璋劍的胸口,然后拿起一個摔斷的椅子扶手,一端鋒利處猶如匕首,他噙了一抹冷笑,然后將那個扶手鋒利地一端,直接對準了胡璋劍的胸口。
然后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直接就抬起手,直直沖著那個胸口落了下去。
胡璋劍抬手一擋,頓時一股鮮血從他手臂的動脈中噴涌而出。
噴得少川的白色襯衣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沈少川感知到了那股濕熱,低頭一看,想起秦洛流的血,更加目眥欲裂。
拿起扶手直接朝胡璋劍的眼睛戳去。
身后傳來迅速開門的聲音。
談云平奔了上來,攔住少川的手,“少川,不要打了,為了這種人渣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少川明白談云平的話是什么意思,這一棍子要真下去了,胡璋劍死了,他也逃不掉。
可他卻不管不顧,用下手中力道,往下壓著。
談云平一急,直接就喊道,“少川!你想想秦洛,想想孩子!”
沈少川和秦洛的事,早已在同學圈中傳開。
大家無不唏噓,都為這對苦命鴛鴦扼腕。
秦洛兩個字讓少川早已飛走的理智有了絲絲回歸。
手緊了緊,然后丟掉扶手,最后再狠狠一腳踏到胡璋劍胸口,看著他猛地嘔出一口血,才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從容地站到一邊,看著那個吐血的人垂死掙扎的樣子,一聲不出。
沈少川在談云平的勸阻下,站直了身體,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他的手因為揍人的關系還有些破皮和絲絲抽痛,但他選擇了忽略,不以為意的恢復了長身玉立的模樣,轉身離開了會客室。
談云平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渾身是血的胡璋劍,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對站在門口的獄警使了個眼色,又急忙追上沈少川。
但是沈少川還未走遠,就聽到身后被人扶起來的胡璋劍叫囂道:“沈少川,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告你,讓你付出代價的!”
沈少川如嗜血的撒旦,抽動著嘴角轉頭,眼底是吃人的厲芒,他沖胡璋劍冷笑:“那咱們就試試看,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哦,對了,還是先看看你能不能從這里走出去再說吧。”
“你……”胡璋劍生氣的踢蹬著雙腿,身后的獄警用力按住他的手,“干什么,老實點兒!”
出了大門,沈少川身上的戾氣已經隱沒,大冬天的,談云平竟發現自己身上出了冷汗,他是軍人出身,但一想到沈少川剛才那些拳頭要打在自己身上,恐怕不死也是去了半條命了邪圣重生。
他齜牙咧嘴,光看沈少川這樣的不動聲色,如何能想到剛才他在里面失控的模樣,若非他手上還有傷,談云平會覺得剛才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覺。
他還有點兒不太習慣,上前與沈少川勾肩搭背的時候,有一點不太自然。
畢竟沈少川如今是大變活人,變得他都認不出來了,談云平最后索性作罷,領著沈少川往自己辦公室去。
不過沈少川卻說:“云平,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坐了,改天再過來吧,今天麻煩你了。”
談云平沒有強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朋友了,客氣啥,那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行,你回去吧。”
看著沈少川開車離去,談云平頗有感概的又在所門口站了一會兒。
直到里面獄警匆匆來報:“所長,你快進去看一看吧,胡璋劍似乎快不行了。”談云平眉頭一皺:“那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走!”
他一看胡璋劍的模樣,便雙手一擊掌,暗叫一聲不好,又急忙吩咐人送醫院,同時還說:“今天這件事,若有半點風聲透露,你們知道會怎么樣,胡璋劍是怎么傷的?”
“談所,放心吧,胡璋劍就是放風的時候跟人打架才造成的。”
談云平點點頭,心里卻總有些不安的,最后沉沉嘆了一口氣。
夜幕降臨,大地收起最后一絲光亮,沒有生命的閃爍的霓虹裝點著這個過分繁忙而凄冷的城市,注定一城傷心。
沈少川已經在路上開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自看守所離開后,他就一直在路上游蕩。
開過醫院三次,他都沒有進去,如今再一次回到這里。
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將車開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又回到了就近的寰宇天下。
這幾年,他的動手能力培養的還不賴。
燉湯顯然來不及,于是他做了一碗魚片粥。
熬粥的過程中,他又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手上的傷口經過熱水一沖,痛的厲害,但洗去周邊的血漬后,終于干凈許多,看起來也沒有那么可怖。
粥剛剛好了,他就找了個盒子保溫瓶小心翼翼的裝了起來。
他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對面的玻璃窗上映出自己這謹慎的端著鍋子的模樣,突然覺得好笑。
可那又怎么樣呢。
看了看墻上的時間,他拿了車鑰匙出門。
他設想了一路,各種歡喜的悲傷的痛苦的仇恨的見面方式,他其實還不知道怎么面對秦洛。
失去孩子,他比誰都傷心,但秦洛又未嘗不是。
然而一看到秦洛,他又記得她的狠心,人心復雜而矛盾。
所以他懷著一種悵然的強顏歡笑走出電梯,打算給她個驚喜,不過剛走到她的病房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的言笑晏晏命理編織者。
他往玻璃窗上一望,秦洛依舊在吃飯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挺闊清瘦的男子,沈少川只看到背影,并沒有看到他的樣子,但從秦洛不時抬頭對他微笑的眼神中,還是聽到了自己心里的失落。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保溫桶,轉身離去。
而病房里的秦洛,此時放下勺子,笑著搖了搖頭:“楊光,真是謝謝你了,我吃飽了。”
站在她對面的,正是許久未見的楊光。
他收好碗勺,依舊是過去那樣平實的笑容:“順路而已,也不費事,不過怎么沒人照顧你呢。”
秦洛呵呵笑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她還好吧。”
“沒事,急性膽囊炎,做了個小手術,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楊光只是湊巧來看住院的楊細柳,沒想到意外見到了秦洛,又到了飯點,順便就給秦洛帶了一份飯過來,現在秦洛飯吃完了,他也該走了。
“楊光,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哪里話,應該的,那你好好休息。”
“嗯。”
楊光走后,宋詩穎又打電話來關心她,接著是李愛敏。
她費了好大一番唇舌才安撫好她們,掛了電話后就覺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拿旁邊的水杯,水杯已經見底,她正打算下床去倒水,沒想到手中的杯子卻被人拿走了。
她愕然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沈少川,又愕然的看著他去旁邊倒水,水是滾燙的,他又去洗手間接了盆冷水,將水杯放置中間,涼著。
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專心致志的盯著臉盆中的水杯,而她則對著他的背影發呆。
水被沈少川端到她嘴邊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無所適從的道了謝,然后喝了幾口。
沈少川一直托著水杯,她咕嚕嚕幾口下去,他沒有停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拿掉,于是一口氣將杯中的水喝了個底朝天。
沈少川的臉色終于好看一些,不過秦洛卻不合時宜的打了個飽嗝,有些失禮,所以她有些赧然,面皮微微有些發燙。
可是他沒有開口的意思,秦洛想說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低低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
“我知道,所以不怪你,我也有責任。”沈少川平靜的開口。
秦洛如今悔得腸子都青了,但他沒有多言,她亦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之間隔了空白的這一年,似乎,物是人非。
她心中的那塊頑石放下了,但不啻于給他的心里橫了一根刺,而且對于他這一年的欺騙,她始終無法完全釋懷,滿懷情愁壓抑心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宣泄口。
然而沈少川卻以為她的那聲嘆息是源自于不想看到他,于是提出告辭。
秦洛來不及開口挽留,看到他離去,愈加失落。
她轉眼看向窗外的月娘,她那迷人羞澀的臉啊,在云層中若隱若現,看著秦洛卻只能苦笑,靜對這一夜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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