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紅紗女子一更,今日一萬五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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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之后,褚江之畔。大文學
四國大軍逼近大江,沿江全是系著紅巾的士兵。連下了五天的雪了,翻滾的江水咆哮著,將碎冰沖向下游。
焱極天站在江邊,看著對岸的士兵,濃眉緊鎖。
因他去接莫顏汐,聞人暖又戲弄了白鶴軒,他一怒之下,連夜奔襲晉城,左將軍中了白鶴軒的計,身陷重圍,奮力廝殺才沖出一條血路,可鎮守晉城的左營卻折損大半,焱極天為保實力,令其退出晉城,白鶴軒又得一城,實力大增。
白鶴軒此人有勇有謀,是四軍之中最難纏的敵手,另外薩珊玖夜此人又詭計多端,向來喜歡用少數人偷襲、打不過就捅幾刀,打不過就跑的手段,惹得焱國軍中一些將軍煩不勝煩,也吃了不少暗虧。越雷那人雖失了山寨,可惜大國師為他精心謀劃,讓他一直將實力大軍躲于三國之后。胡域國人反正是些猛漢,打著為公主報仇的旗號,也不管死傷有多大,一門心思往前沖,不管是否平民百姓,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這是焱極天此生以來,遇到的最難打的一場仗,腹背受敵,民心動搖媲。
“皇上,在大營外……發現了皇后。”
一名侍衛匆匆過來,猶豫一下,抱拳說道。
“誰?”
焱極天扭頭看,只見不遠處,一名侍衛正背著一名女子,長發在半空中垂著,布衣裙已經破爛不堪。
“春衣?”他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侍衛把春衣背上來,小聲說:“皇上,確是皇后,帶著一群難民往大營這邊過來,到營門之處暈厥過去了。”
“難民?”焱極天抬眼,看向侍衛們指的方向,數十老弱正擠在一起,坐于河畔。
“阿焱?”春衣醒來,見到焱極天,狂喜之后,又現出一臉慚色,掙扎著從侍衛背上滑下,跪到他的面前,“奴婢給皇上磕頭。”
“起來吧。”焱極天讓侍衛扶起她,上下打量她。自她離開宮中,已有數月時間,他也讓人去尋找過,后來一想,不若就此罷了,予她自由。沒料想,在此處又遇上。
焱極天把她帶到帳中,讓人給她一碗熱茶,見她捧了,一口喝了個精光,這才沉聲問:“你怎么會和他們在一起?”
“奴婢出宮……尋找雪妃,但是奴婢確實無用,找不到她……”
春衣一臉愧意,聲若蚊蠅。
“朕已經找到她了,你勿需再操心,朕給你一紙離書,今后你我也就不再相欠。”
焱極天走到書案邊,鋪開紙,寫了一紙離書給她。
春衣捧著離書,好半天才點點頭,抬眼看他,“是奴婢的錯,奴婢心生了惡意……害了你和雪妃……”
若非她當初在宮中選擇了逼走越無雪,讓越無雪身負重傷,不知去向,焱極天不會一怒之下斬殺重臣,弄得朝廷不穩,如今腹背受敵。
“好了,朕讓人護送你離開。這里還有幾日惡戰,你趕緊去安全的地方。”焱極天無意多說,讓人送她出去。
春衣抬頭看他一眼,默默地轉身往營外走。
“皇上,聞七公子中了埋伏。”兩名侍衛扶著一名身染鮮血的小將,快步走進來。
“什么?在何處?什么人攔截?”焱極天雙瞳一縮,立刻追問。
那小將小腹中箭,已經氣若游絲,抬眼后,只小聲說了四個字:“右岸,國師……”
“來人,備馬。”焱極天立刻讓人為他穿戴盔甲,要親自趕去救聞人暖。
“皇上不能去,讓屬下去吧。”一名將軍立刻拉住韁繩。
“國師那人深不可測,甚至是男是女,多大年紀,何處人士都無人知曉,聞七都攔不住他,你們去只會白送性命,朕和他交過手,起碼能保住性命,你們謹記,死守大營,無朕之諭,不得出營迎敵。”
焱極天策馬出營,一行鐵血心腹立刻緊跟上去,馬蹄踩踏得泥濘四濺,士兵們都圍到了營門口,看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焱字旌旗在寒風里招搖烈烈。
聞人暖被一群白衣刺客圍在雪地中,這些人手里拿著明晃晃的銀鏡,故意用雪來反射他的眼睛。
他的致命之處就是眼睛,是幼時留下的頑疾,不能被強光所刺,所以下雪之后的幾戰,他都用黑緞蒙眼,不料國師一出手就摘下了他的黑緞,讓身穿白衣的刺客用銀鏡映雪,專射他的雙目。大文學
聞人暖的武功并不算最強,可國師也并不殺他,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著他,聞人暖的頭發已經散落,披在肩上,雙眼緊閉,胸前被長刀劃開好幾刀,血正往外翻涌。
“把行宮機關地圖留下,再給我二十個響頭,我就留你一條命。”大國師陰惻惻地笑著,看著被鏡陣圍困在中間的聞人暖,面具上的血盆大口似是真的會張開,一口咬向聞人暖。
聞人暖微微抬了抬下顎,雖然俊顏染血,卻毫不顯懼意,一指繞了長發,微微側著耳朵,唇角揚著笑意,“哦?磕頭?大國師你是死了嗎,要本公子好心祭拜你的話,也得讓我用草紙折幾只元寶以示誠意。”
“哼,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大國師臉色一變,怪聲冷笑起來。
聞人暖微微擰擰眉,這聲音實在辯不出男女來,倒像是半男半女的妖怪!
“大國師可是下身的玩藝兒沒用了,所以不敢露出真面,怕人認得?”他又譏笑。
大國師并未被他激怒,只是策馬往后退了幾步,手指一抬,白衣刺客們便向他猛撲過去。聞人暖在眾刺客之中靈活躲閃,無奈他眼睛被雪光刺傷,連帶著耳朵也不如以前靈巧,全憑直覺來躲閃,有幾回差點被刺客傷著,而大國師只騎于馬上,像看戲一樣地看著這絕世公子被刺客們狙殺。
焱極天和聞人暖是大國師的頭號勁敵,他一心想除去這二人,此次得知聞人暖帶人偷襲、重創了胡域國一支騎軍。故意不施援手,在此處埋伏堵截。眼看這美公子即將死于面前,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起來。
“聞人暖,交出行宮圖來。”
突然,聞人暖側耳聽了聽,唇角揚起幾絲笑意。
國師正要扭頭,幾支箭就已經冷嘯而至,幾箭未得,焱極天幾箭又至,國師險險避開,可圍攻聞人暖的幾名侍衛已倒在了血泊中。
“國師,何不露出真面目來?”焱極天放下長弓,緊盯國師的猙獰面具。
“總有一天,會讓你看到的!”國師說著,突然從馬上躍起,伸出枯瘦的十指,往焱極天的臉上抓來。
焱極天長弓一擋,又一只箭向國師當胸射去,“今天就撕下你的假面!”
國師躲開一箭,身形在空中翻滾,長劍出手,刺向焱極天的肩頭。二人纏斗的時候,侍衛已將聞人暖救下,護在了身后。
“師兄,你來宰這個陰陽人嗎?師弟幫你弄個人肉串來助興,就怕他肉吃不好吃,連野豬也不肯聞一聞。”聞人暖接過侍衛遞來的傷藥,直接往傷口上一倒了,用白布一纏,抄起了彎弓就對準了大國師。
“聞人暖,你只會耍嘴上功夫!”大國師怒了,扭頭沖他怒斥。
“可惜大國師你嘴上功夫也不會,就是一個陰陽人而已,男的不要你,女的不愛你,你只好戴著面具過日子,又嫉妒我師兄威武英俊,嫉妒我天下第一俊朗,生成你這樣,不如去死……”聞人暖嘻嘻一笑,手指猛地一松,幾支箭就沖大國師呼嘯而去。
聞人暖罵得難聽,大國師愈加憤怒,轉身就想對付他。
趁他分神,焱極天一劍出手,大國師伸出二指夾住劍鋒,不料焱極天另一手又多出一把短劍,兇猛地往他的胸口扎去,大國師慌慌躲閃的時候,一劍刺穿了他的右肩。
“焱極天,聞人暖,總有一天會殺了你二人。”
大國師怒喝一聲,飛身上馬,往回飛奔而支。
“聞七。”焱極天未追,而是過來扶聞人暖,可才策馬靠近,一陣箭雨陡然飛到。山路兩邊立起了薩珊大旗。
大國師是誘餌,引誘他前來營救聞人暖,二人雙雙跌進了薩珊玖夜的包圍圈。
“你先走,把無雪從行宮接下來,只怕大國師一怒之下,會闖進行宮,你我都不在,只怕無雪無法抵擋。”
焱極天抓住聞人暖,把他丟上了馬背,沉聲說。
“你如何脫身?”聞人暖一臉冷峻,低聲問。
“不用擔心我,這些人還攔不住我,我送你出去。”焱極天一臉沉著,長刀橫于身前,仰頭傲視著圍過來的薩珊士兵。
“焱極天,不投降么?”薩珊玖夜笑嘻嘻地出現在山坡上,手中捻著一串佛珠。
“你要向我投降?”焱極天朗聲一笑,長刀突然一揮,縱身躍起,直撲薩珊玖夜。薩珊玖夜狹長的雙眸一瞇,也迎上前來。大文學
這些日子的雙修,他武功確實大有進益,只要截殺了這二人,拿到行宮的上山路線,便能活捉越無雪,前去打開龍脈,這天下就是他的……
焱極天打過太多的以少勝多的仗,今天的卻非常難打,他必須送聞人暖闖出去。
聞人暖也不戀戰,帶著人直接沖向山谷的出口,侍衛們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住利箭,硬生生為他撕開一條血路。
聞人暖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知道這安排的重要性,他得搶在大國師之前趕到行宮,帶走越無雪,去無人知曉的安全地方。
廝殺愈加激烈,鮮血染紅白雪,山谷中尸橫遍野,焱極天刀下不知斬殺了多少亡魂,刀刀直取薩珊玖夜的致命之處,薩珊玖夜被他逼退了幾百米,忍不住地兇性大發,一個拔地而起,雙刀兇悍地往焱極天的頭上砍去……
正在此時,一陣花香從谷外飄來,只見數十米的紅紗突然從天而降,紅紗上數名紅衣女子踏紗而行,嬌斥聲中,用手中銀索擊開了薩珊玖夜的雙刀,把焱極天拖上了紅紗,而后,又是一陣奇異的花香飄過,薩珊玖夜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全是這紅紗在飄,待定晴看時,焱極天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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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宮一呆就是兩月。
焱極天隔七天來一封信,很少說山下的戰事情況,只問她是否過得好,讓她放心云云。聞人暖偶爾會夾帶著捎來幾句話,調侃她的小西瓜和小小新,問是什么意思。
越無雪才三個月的身孕,并不太顯懷。她所郁悶的是,天真說好要來,卻未能成行。若他來了,可以見見住在蒼州中的花娘,若花娘愿意,他們還可以成親,也算成全了天真一世的相思之苦,癡戀之心。
好在每日里有沉香和丫丫陪伴,還有眾少男的護衛,偶爾也陪她說話,為她彈琴吹笛,日子也算過得安逸。她每天盼的事就是又一個七天過去,收到焱極天送來的信,可這一回已過去了十天,還未收到焱極天的信,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已入深冬,山中的冬天極冷,從半月起,大雪一直紛紛揚揚,封了下山的路,好在護衛們早就準備好了充分的儲糧,足以應對隆冬。
越無雪腳踩著火盆,身披棉被,手里捧著一本兵書看著,最近她都在研究這個。
“夫人,這是什么字?”丫丫探過頭來,指著書上的一個字小聲說。
越無雪的視線投向那個字,微微一笑,拍丫丫的小腦袋,“這是情字,兵情,敵情……愛情,友情……”
一個情字解釋完,她的胸口突然像被尖物猛錐了一下,痛得她弓起了背。
“夫人,你怎么了?”丫丫連忙繞到她身后,用柔軟的小手給她輕輕捏著肩。
“我沒事,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越無雪輕輕搖頭,揉了揉太陽穴,可能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吧,最近她都有些疑神疑鬼。
丫丫似懂非懂,仰著小臉看了她一會兒,搓搓手,蹲下來烤火。
“夫人,吃飯了。”沉香端著飯菜進來,放到她面前的小桌上。
“沉香,你和丫丫也吃。”越無雪放下書,招呼她們母女。
“不了,這是給娘娘單做的。”沉香笑笑,向丫丫使了個眼色,帶著丫丫出去。
越無雪揭開了陶蓋兒,低頭看向里面的湯色,金澄澄的,又是骨湯。她舀了一勺,輕抿一口,微微擰眉,鹽太淡了,沉香這幾日是不是覺得太凍手,做的菜都特別太淡,似是沒放鹽。
她口中無味,本想叫護衛進來,可想想,正是用膳的時間,不要總是支使別人做事,便聳聳肩,抖落了肩上的錦被,親手捧了湯盅,去廚房里加鹽。
大雪在院中堆積著,她快速穿過了院子,到了廚房外面,小飯堂內,眾少年正埋頭吃飯,鴉雀無聲,沉香和丫丫也在,可越無雪卻發現桌上只有一味菜,便是蘿卜,而眾少年碗中的更是摻著蘿卜的稀粥。
大家集體減肥?
越無雪心中咯噔一沉,一把推開了隔壁廚房的門,里面灶里溫著小火,鍋里熬著一大鍋蘿卜粥。墻邊堆的柴已不多,米袋幾乎見底,有一小袋單獨放在柜中,砧板上放著處理好的灰色野兔,這是她的午飯。小飯廳的門,大步走了進去,把湯盅往桌上一放,轉頭看嚇了一跳的沉香。
“沉香,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夫人。”沉香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起身,雙手在身前搓著,結結巴巴地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夫人,大雪封山,糧晚了兩天才能運上來。”行宮管事,也就是焱極天特地留在這里保護她的鐵心,鐵大護衛站了起來,抱拳向她回稟。
“兩天真的能到?你們這樣吃了幾天了?丫丫你告訴我。”越無雪低頭看丫丫,難怪覺得小丫頭這幾天看著她的碗一臉饞相,還在不停消瘦,沉香還說小丫頭到了苗條的時候。
“三天……”丫丫伸出一只巴掌,卻說了三天。
“說實話!”越無雪語氣嚴厲了一些。
丫丫委屈地撇撇嘴,扭頭看她娘親。
“夫人,是九天。夫人一向大度,上上下下吃穿用度一樣,可存糧并不夠這樣。”鐵心委婉地解釋,可越無雪不信,封山已有半月,他們若知存糧不夠,半月前就能運糧上來。
“鐵心,你出來。”她轉身,鐵心只好跟著她出來。
“鐵心,說實話,出了什么事?他的信為何還未送到?封路只封了人的路,封不了鷹的路啊。”越無雪盯著鐵心,逼他說實話。
“夫人,真是封了路的緣故。”鐵心硬著頭皮堅持。
越無雪深深盯他一眼,輕聲說:“你若不說實話,我現在就下山去。”
鐵心連忙搖頭,連聲說:“夫人懷著龍子,怎能擅自犯險下山,主子若知道了,會定屬下的罪。”
“你們對他無罪,對我有罪,我只想聽到實話,山下戰況究竟如何了?”越無雪盯著鐵心,繼續逼問。
鐵心無法再瞞,只好盡量小心地注意措辭。“那個,下大雪,皇上戰事有些吃緊……”
“鐵心,我不是小孩子!”越無雪一聲低斥,鐵心抬眼看她,見她一臉堅絕,只能長嘆一聲,小聲說:
“皇上破了越雷大寨,在迎戰胡域王的時候,在戰場上頭疼病犯了……”
“什么?嚴不嚴重?”越無雪腦子里轟地一炸,“難道聞人暖治不好他?”
“聞七公子精奇技之術,卻并不精通醫術。”鐵心小聲解釋。
越無雪的心臟猛地揪痛了一下,鐵心連忙扶住了她,低聲說:“夫人不必擔心,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從馬上摔下來了……”
不說還說,越說越錯,越無雪猛地扭頭看他,銳利的眼神盯得鐵心心中直打鼓,恨不能打自己幾個嘴巴。
“頭疼,所以從馬上跌下來了,還不是第一次?”越無雪捂著胸口,椎心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推開鐵心,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她一秒也等不得,要立刻去見焱極天!
“夫人,請夫人三思,主子有令,夫人不得擅自下山,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鐵心立刻攔住她,撲嗵一聲跪于她的面前,雙手抱拳,苦苦勸阻。
沉香和丫丫也追出來,一左一右地拉著她的手,想勸她回房。眾少年也齊齊跪于她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苦勸她改變主意。
“夫人,現在您就書信一封,屬下派人下山快馬去送,您就再等兩天,若主子還不回信,屬下親自送夫人下山。”眼看又要下雪,鐵心連忙又說。
“夫人切莫動氣,您要為腹中孩兒多著想。”沉香向丫丫使了個眼色,母女二人把越無雪拉向了她的房間。
一股風雪猛地推開了窗子,她打了個寒戰,扭頭看向窗外,那鵝毛大雪降得猛烈,若再這樣下,只怕要開春之后才會雪化,幾個月后她才能下山了!這里將與世隔絕,她會不知道外面到底成了什么世界!
沉香苦苦勸她,她才把那盅湯和丫丫、沉香一人分了一小半,逼著她們一起吃了。
少年們下午依例要分成兩組,一組去巡山,打獵回來。另一組在習武廳中練習武藝。為免兵器聲叨擾越無雪休息,他們的兵器上都纏上了棉布,越無雪站在窗口往那邊看,少年們專心致至,絲毫沒有因為斷糧的事而憂心煩惱,即使他們已經吃了九天的白蘿卜。
“華哥哥說,晚上還要給夫人逮一只野雞回來,讓小主子好好地長大。”
丫丫站在她的身邊,雙手輕扳著窗臺,看著院中一名藍衣俊秀少年,靦腆地笑著。
華年扭過頭來,沖著二人一笑,扶好箭筒,大步往外走去。
皚皚雪地,藍衣惹眼,清秀的少年郎很快就消失在堆滿積雪的雪松林中。
“華哥哥小心。”丫丫把手捧在嘴邊,清脆地大叫了一聲。
越無雪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沉默地坐回了爐邊。想必,連爐火都只有她一人可以享用了吧?
“沉香,我有些害怕,晚上你和丫丫都和我睡吧。”她沉吟一會,小聲說。
沉香沒拒絕,可不肯和她同榻,把被褥抱過來,就在凳上開了鋪,和丫丫一起擠著,給越無雪講一些家鄉的事。
“花娘……她在船上也受了很多苦吧。”越無雪想到還在蒼州的花娘,小聲問。
“嗯,其實也來過人要贖她,她卻不肯走,哦,對了,我記得有一回她被打得厲害了,一直發高燒,說胡話,說什么要等人來接她,她以后可以當娘娘,反正很糊涂,不知道是不是燒糊涂了,都到了那地步,還當什么娘娘……能有男人肯贖我們出去,當個小妾已是天恩了。”沉香微嘆,小聲說道。
越無雪擰擰眉,花娘是等越雷,還是等天真?若說當娘娘,那還真的只有越雷了,花娘也貪戀富貴?
飛雪愈大,外面響起了一陣亂聲。
越無雪立刻爬了起來,只見少年郎們正圍向院中,隱隱看到一角藍色衣袍。
“我去瞧瞧。”沉香連忙爬起來,快步往外跑去。
越無雪披上棉襖,站在門口,沉香過了一會兒回來,一臉憂色,小聲說:“夫人,華年打獵的時候被猛獸傷了,腿斷了。”
“趕緊給他上藥。”越無雪拔腿就想出去。
“哎呀,夫人懷有身孕,又是大晚上的,少看血腥之事。”沉香連忙攔住她,院中的少年們也已抬起了華年,快速回到了他們住的偏殿。
越無雪的心情愈加沉重,不安加深,心開始慌亂起來。
一夜不知如何熬過去,還未天亮,就聽到了殿外傳來了興奮的叫聲。
“七公子來了。”
越無雪猛地扭頭,只見聞人暖一身雪白貂皮大氅,一面伸手解蒙在眼上的黑緞,一邊快步往她面前走來。明明風塵赴赴,肩頭落雪,可解下黑緞后的雙目里依然桃花綻開,唇角還帶著笑意。
“小無雪,聽說你十分想念本公子,本公子冒雪前來,你可感動?”
“聞七!我要感動死了!”
越無雪喜出望外,快步往他身上撲。
“焱極天呢?”
聞人暖接住她,長眉一揚,譏笑道:
“你這女人真奇怪,撲進我的懷里,卻還念著別人的名字。”
“別說笑,焱極天呢?聽說他頭疼從馬上摔下來了,你說,他有沒有事,在哪里?是不是在后面?”
越無雪一面問,一面快步往門外走,他一定牽著馬在外面,因為聞人暖太懶了!
可門外只有聞人暖一人的馬在雪地里甩尾巴,馬鞍上也堆著厚厚的雪,不見焱極天的身影。
“聞人暖?他人呢?”越無雪扭過頭,急促地問聞人暖。
“你急什么啊?好歹我喝杯暖茶吧?”聞人暖大步往她房間里走,背朝著她,揮了揮手。他不慌不忙,又讓越無雪漸漸平靜了一些,連忙轉回來,跑回他的身邊。
“你不說,就不給你喝。”眼看沉香就把茶遞到他面前了,越無雪恨恨地把茶碗奪下來,往背后一藏。
“真小氣。”聞人暖撇撇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翹起了腿,一晃一晃的,緩緩說道:“他讓我來接你下山。”
越無雪一樂,連忙問:“真的?”
“不信拉倒,本公子餓了。”聞人暖不耐煩地一揮手。
越無雪連忙讓沉香再端一份飯菜上來,小聲對他說:“山上已快斷糧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所以接你上去,這山太高了,上來一趟太費勁,接你去他身邊,免得你東想西想。”聞人暖伸了個懶腰,有些犯困的樣子。
越無雪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可見他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便猜想可能是焱極天頭疼已經好了,只是沒來得及告訴鐵心……
“去吧,準備一下,我們等下就下山了。”聞人暖又咧嘴一笑,催著她去收拾東西。
“哦。”越無雪拉開衣柜,挑了幾件厚實的棉襖,又把聞人暖給她的桃木鐲戴上,轉身看聞人暖時,他已經起了身,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雪色。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