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龍榻,俏妃誘邪帝

【201】結局四,許你的紫藤城

201結局四,許你的紫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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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結局四,許你的紫藤城

焱極天放了信號,帶著越無雪繼續往前跑。大文學

風沙在耳邊呼嘯而過,遠遠地,就看到幾匹駱駝奔來了,是聞人暖和紫籮她們。聞人暖沖二人勾著手指,大聲喊了句。

“上來。”

焱極天托著越無雪的腰往上一抱,讓她騎上了駱駝媲。

“是太后和白鳳。”

焱極天上了另一只駱駝,這才說。

“哦,那讓他們多呆會兒,我帶你們兩個去個好地方。”

聞人暖嘻嘻一笑,從懷里掏出了一方帕子,在風里揮了揮,大聲說:

“龍脈圖,把薩珊玖夜那龜孫子可氣瘋了。”

那他們剛剛爭個不休的地方,居然是假的?

焱極天怔住,扭頭看向那方向,水霧還在往天上掀,只怕是太后發狂了!

“先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看看孩子。”

越無雪都要急死了,一行人匆匆往前,直奔那傳說中的綠洲。

這方小潭可太不打眼了,只是一汪水而已,四周稀稀拉拉地長著幾叢灌木樹,遠不如他們找到的地方那么惹眼。

一行人圍過來,把兩個小寶貝放在了毯子上,聞人暖摸了摸她們的脈搏,小聲說:

“是喂了昏睡藥,無礙。妖婦要取活血,所以沒給她們下毒。”

紫籮連忙遞上了他的行囊,他打開來,取出細細的金針,在兩個孩子的身上輕輕扎下,沒一會兒,兩個孩子就轉醒了。小公主是疼得哇哇大哭,小小新是餓得哇哇不停。

一行人都沒帶孩子吃的東西,越無雪只有用水泡開了干糧,和焱極天一起,一點點捏得碎碎地,喂給孩子們吃。

“也不知天真和花娘怎么樣了。”

想著那受盡波折的夫妻倆,越無雪愁腸百結。失去公主的光鮮身份,又在紅紗那封閉的地方長大,初到平原之國的歆玥和紫籮一樣,根本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只憑著自己善良的本能去結識人,她又沒有武功,所以比紫籮要弱小百倍,一輩子吃盡了苦頭,現在好容易有了天真陪伴在身邊,若又被太后害了……

越無雪不愿意想像下去,今日若不是孩子在一起,她真想和那妖婦拼個死活算了,要吐掉心中惡氣。

聞人暖按著龍脈圖,在小潭邊繞了幾圈,轉過來說:

“確實是這里,沒錯。北斗星照到的地方……晚上我們再看。”

“可是剛剛那個小潭下,也有石壁,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焱極天有些疑惑,難道那是他的錯覺,小潭底下滋生的涼風又是怎么回事?

“等他們打得你死我活再說吧。”

聞人暖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調息運功。紫籮和紫沁兩個人坐在一邊,不知道在說什么。

越無雪看看他,又看了看紫籮,小聲問:“你們兩個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

聞人暖淡淡地說了句,眼睛都沒睜開。

可焱極天一看他的氣色,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不挑穿,只專注地喂著懷里的寶貝。

“妖婦不會找過來吧?”

越無雪擰了擰眉,小聲問:

“剛剛忘了件事,應該讓妖婦和白鳳都見點血,也不知你的蠱是不是這兩人下的?當年她要控制你,說不定就是她。”

焱極天看了她一眼,輕拍著懷里的孩子,低聲說:“既然這下面有永生水,那不就足夠了。”

越無雪勉強笑了笑,不真正看到下面有什么,她怎么可能放下心來?焱極天的日子,快用光了!

黑夜降臨。

小潭被月光籠罩,一丁點兒風也沒有,灌木叢靜立在潭邊,像一個個安靜的護衛。悉索的幾聲響,一只小沙鼠鉆出來,撲嗵一聲跳進水里,靈活地游向對面。

焱極天和聞人暖仰頭看著天空,北斗星正照在小潭上面,潭水如鍍銀光,泛著冷意。

“我下去看看。”焱極天解開衣袍,要下水。

“我去吧。”聞人暖想攔他。

“你要看著她們。”焱極天輕輕搖頭,聞人暖如今的功力在他之上,足能保護女人和孩子。就算潭下有機關,讓他一個人去闖就足夠了。

水花輕響,焱極天躍下了小潭。

越無雪跪坐起來,看著他潛入了水中。聞人暖和侍衛們在四周護衛著,警惕地觀察著細微的動靜。

太后和白鳳一直沒有找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在附近藏著,還是被白鶴軒困在了那邊。

聞人暖這會兒覺得自己還不算最倒霉的,起碼母親是真愛他,還有個紫籮……咳,他握了拳,抵在唇邊咳了一下,繼續看著潭中的動靜。

紫籮聽到他的咳嗽聲,抬眼看他,見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又勾下了頭,和越無雪一起照看小寶貝。

紫沁有些有氣無力,她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了,聞人暖的藥也幫不了她,她坐在小潭邊,呆呆地看著潭水里的那彎月亮。大文學

突然,潭水掀起了波浪,一陣又一陣的,由緩到急。

聞人暖縱身躍下了水,只見焱極天的長劍正扎進潭底的石壁。事不遲宜,他也立刻將劍插進了石壁之中,二人一起用力,只聽到突然從石壁下傳來了巨大的響起,震得二人耳朵里都淌出血,震得二人心臟像是要碎裂一樣,也只是一瞬間,萬物陷入了寂靜。

越無雪驚訝地看懷里熟睡的小女兒,有一縷月光正落在她胸前的金葉上,泛出了淡淡的柔光,這光越來越柔美,越來越明亮,籠罩了整個小潭的上空。

焱極天和聞人暖浮出了水面,一面忍住胸腔里翻涌的血意,一面仰頭看向小潭上方的柔光。身下的水像是被什么東西抽去一樣,迅速滲透進了石壁之下,小潭漸漸干涸,潭底居然是光潔的玉石,在北斗星正照著的地方,靜臥著一只玉棺。

眾人快步圍過去,齊力推開了玉棺。

棺中有兩具骸骨,女子著明黃綾羅鳳袍,男子卻是黑衣布帽,二人側臥而躺,還有一張薄薄的絲絹,一卷畫軸擱于骸骨的腳邊。

焱極天拿起了畫軸,輕輕展開,上面正是那拿著璃珠的女子,不過,這畫上漸漸顯出字來。

“我自封于此處,帶著我最深的悔意。我這一生都在追尋著權力,我認為權力能給我一切,可惜不僅權力拋棄了我,他也拋棄了我。若有來生,我選擇和他離開,而不是爭寵為后。璃珠來自紅紗國,我的陪嫁之物,它能顛倒乾坤,卻無法讓我回到從前。今日我將她毀于此處,與黃沙同存,我禪位于護國圣女,著圣女命我紅紗國族民,由此時起,國中諸人再不準踏入平原之國半步,那里很靜,很好。我已無法回家,唯愿族民安好,愿他來世安好,不要再遇上我這樣的女子,平靜度日,遠離繁囂。我以我的生命為交換,自封于此,以此盟誓,請不要傷我族民,以我一人之孽,了我一人之債。”

沒有永生藥!

沒有寶藏!

只是一個看透了世事,厭倦了生的皇后的絕筆!

“這絲絹上也有字!”越無雪懷著最后一線希望,拿起了絲絹。

絲絹上的字卻是瀟灑的男人手筆,還滴有淚痕,化開了字跡。

“阿瞬,我還有家國天下,不能與你長眠于此,他卻已為你自裁了斷,由此可見,他確實比我更加愛你。既然你喜歡這里,喜歡他,我便讓他在這里與你相伴。不管你如何恨我,怨我,你都是我今生最愛的女人,我今生最大的財富。”

“原來是開國熙帝的手書,這瞬皇后。族譜上對瞬皇后并無詳細記載,焱國剛立國不到百日,她就病故了,原來是自盡,和愛人同葬于此處。”焱極天微微擰眉,沉聲說道。

焱國皇族傳說中的財富……

這二十多年來,眾人爭奪的寶藏……

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只不過是焱國開國的皇帝和皇后之間的一場決別!而紅紗國幾百年不踏出島的原因也在此,歷代國主都嚴格遵守祖訓,不與外界來往,不把紅紗國的各種古怪東西帶出小島。

可是人心是關不住的,人的好奇,總讓他們想不停地奔走,探尋更加廣闊的東西,所以,紅紗國幾百年來還是有人悄悄溜出去,將那些本島族民看上去平凡的東西帶出島,讓平原之國野心勃勃的人趨之若鶩。

眾人一陣靜默!

“如果太后知道了是這樣的結局,她會不會瘋掉?”

聞人暖想開開玩笑,可沒人笑。越無雪反而想哭,焱極天的白術蠱怎么辦?

更劇烈的震動響了起來,眾人扭頭,只見太后形似魔鬼,正發瘋一樣的奔了過來,推開了眾人,猛地撲到了棺邊,瞪著那兩具白骨,瘋狂地吼叫:

“長生水呢?是不是被你們喝掉了?快還給我!沒有那些,我會立刻老死的。”

“沒有長生水,這是瞬皇后,來自紅紗國,太后,你如意算盤打錯了,你得到的什么璃珠秘密,不過是紅紗國當年傳出的一種邪術。”

“不會的,那璃珠呢?為什么小公主的身上會有金葉?”

“那是紅紗國天命國主的記號,原來真正的小國主在這里。”

一把低啞的聲音從眾人身后響起,是國主,她追到此處了!

紫籮猛地跳起,聞人暖迅速轉身,把紫籮拉到了身后,冷冷地看著國主,諷刺道:

“怎么,你身上沒有這符號?”

“我們是圣女之后,紅紗國國主都不再有這記號了,并且連續四代都是姐妹同胞。沒想到這在一代,還是女子身上出現金葉,而非王子。”

國主看著越無雪和焱極天懷里的孩子,緩緩說著,走到了玉棺邊,看向兩具骸骨。

“傳說中的瞬公主,原來真的存在!我還認為那不過是我們紅紗國流傳幾百年的傳說,莫非……小公主是瞬公主轉世?所以才有金葉浮現人世?”

她扭頭看向小公主,神情專注。

“你是誰?你也是來搶我的長生水嗎?”

太后幾近瘋癲了,一把揪住了國主的衣袖,聲嘶力竭地狂吼。

“我就是你一心想得到的紅紗國之主。”

國主微微抬頭,看著太后,以血駐顏之術,連她都不敢輕易嘗試,想不到在平原之國,居然有人這樣做了,看上去確實年輕美貌……只是,若無璃珠祝福,只怕不消百日,就會爛成一堆白骨。大文學

“那,把長生水給我。”

太后猛地撲向了國主,狠狠撕扯著她。

國主反開她,兩個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這些人,一點都不想看她們打架,被權力捆綁的、失去了本性的女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想再看她們一眼。

“白術蠱,怎么辦?”

越無雪卻撿起了一把刀,突然沖向了太后。焱極天嚇了一跳,連忙撲了過去,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抓著她的手腕,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刀刺入了太后的后背,血從刀身上一直反著淌過來,沾上了他的掌心。

“這樣就沒事了吧。”

越無雪拉起他的手,認真地看。

可紫籮上前來,摸了摸他的脈,然后輕輕擰起了眉。焱極天立刻用眼色制止了她,丟掉了刀,用帕子擦了血,對越無雪說:

“應該沒事了吧,我們回去。”

越無雪輕舒了口氣,奔波這么久,既然是傳說,都就應該結束了。一行人快速爬上了駱駝,往沙丘外跑。

越無雪回頭看,太后還像瘋了一樣,盯著國主死咬。國主一直認為是芳華在這里等著她,她的心情極度復雜,若是,明明知道又是姐妹之間的一場廝殺,可她不得不來,若不是,她也能放心回去,不會有人威脅她的王座。

小公主身上的金葉之光漸漸淡了,只聽到轟隆隆的聲響,那些水又從玉石里涌了上來,灌滿小潭……兩個已不惑之年的女人,還在水里拼死相搏,國主想走,都走不掉……

不知道她會不會后悔呢?她一心想把芳華公主趕盡殺絕,卻陷自己落入這樣的險境,遇上另一個比她更熱衷權力和野心的女人?

自古以來,對權力的狂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但愿以后再不會有人對所謂龍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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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發現這里不對,丟下白鳳就去追焱極天了。

白鶴軒看著水突然暴漲的小潭,還有站在水里,不肯放下刀劍的白鳳,心一寸一寸地涼透了。

“娘,孩兒對您來說,真的什么都不是?”他扶著侍衛的手,搖搖晃晃的起來,盯著白鳳的眼睛,痛苦地問。

“一個害我一生的孽種。”白鳳冷冷地說:“看著你,我就會想到我的恥辱。”

“那好,這一生,我們也就不要再見了吧。”白鶴軒的身體顫抖著,慢慢地轉過了身,往自己的駱駝邊走去。水已經漫到了他的腳踝處,他吃力地爬上了駱駝,回頭去看她。她一頭白發,眼角堆著皺紋,卻是滿眼的冰霜,不肯對他有一絲笑意。

“娘,你保重。”他干澀地說了一句,雙腿一夾,往回走去。

他這樣笑話一樣的人生,真是太可笑了!

顛簸半生,卻寫了一個大笑話,讓天下人恥笑!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差點從駱駝上栽下去。就在此時,一個紅發身影突然掠至,從他身邊擦過,直沖向了小潭。

“龍脈。”

薩珊玖夜驚喜地叫著,白鶴軒在這里,這里一定差不了了。還有這遍開的彼岸花,鱗光波動的潭水,下面一定就有他想要的東西。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尸體,水里還有一個白頭發的老女人……

他擰擰眉,扭頭看向白鶴軒,冷冷地問:

“你們已經打開龍脈了?其他人呢?”

白鶴軒沒理他,這簡直又是一個小丑!他繼續往前走著,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可怕的、無情的地方。

去他的龍脈,去他的天下,去他的仇恨!他現在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為什么要來這個世界上。

“姓白的,聞人暖那小人在哪里?”

他又吼了一聲,若不殺聞人暖,他吞不下那口氣。

“自己去找,別煩我們將軍。”

有個侍衛冷冷地回了一句。

薩珊玖夜暴怒躍起,一掌就扭斷了那侍衛的脖子。侍衛們一見,紛紛拔刀,把他圍在了中間。

“姓白的,你我反正有一戰,不如孤王先殺了你,再去殺聞人暖。”

他一躍起,直抓向白鶴軒的后背。

白鶴軒中了一刀,又心如死灰,索性不躲,任他的手抓向了后背。

“軒兒。”

突然,白鳳一聲大呼,猛沖過來,手里的長刀揮向了薩珊玖夜,薩珊玖夜轉過頭來,一掌揮向她的頭……

白鳳跌出去之前,將刀奮力一揮,砍向了薩珊玖夜的頭,他一偏,刀就砍在了他的肩上。

“老東西!”

薩珊玖夜怒罵著,大步過去,一腳踩在白鳳的小腹上,狠狠一碾。

“滾開。”

白鶴軒從駱駝上躍下,猛地撞向了薩珊玖夜。侍衛們圍上前來,刀光劍影中,血肉橫飛。

白鶴軒抱起了白鳳,低聲說:“娘,都不肯認我了,又何苦再挨這一下?”

白鳳倔強地抿著唇,好半天才咬牙說:“你是我生的,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白鶴軒的呼吸緊了緊,又問:“那焱極天的蠱,是你下的吧?”

“是又如何?”白鳳恨恨地說。她來自馴蠱之鄉,這些是小意思。

有一年焱極天隨著狗皇帝來白將軍府,慶祝白將軍生日,實則又來凌辱她,她便以家鄉的古法,給焱極天和狗皇帝都下了蠱。

白鶴軒盯著她看了會兒,沉默地拿起小刀,在她的手指上割下一刀,然后將一只小瓶中的藥粉倒出,接上她的血。

“你要做什么?你這個孽子!”白鳳急喘起來。

“娘,回頭是岸,我回頭,你也回頭吧。”

白鶴軒低低地說著,把小瓶交給一名侍衛,交待了幾句,把白鳳抱起來,放到了駱駝上,讓侍衛帶著她先走,自己撿起了長刀,迎向了薩珊玖夜。

白鶴軒的精神支柱已經轟然倒塌,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有著滿心的雄才志向,絕不允許自己是這樣一個存在,他抱了必死的心,每一招都是要和薩珊玖夜同歸于盡。

薩珊玖夜倒有些怕了,白鶴軒發起狠來的樣子,他還是第一回看到,一分神,白鶴軒的刀就狠狠刺進了他的胸口……

他一聲慘叫,用力一揮手,把白鶴軒打了出去。

侍衛們沖過去,把白鶴軒扶了起來,大口的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胸口的血也流得更快了。

“都走吧,去找丁楚,讓他務必把那小瓶給焱極天。”他艱難地說了一句,眼睛輕輕合上。

月光落在他緊擰的眉眼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侍衛們把他抬上了駱駝,往前急追而去。

薩珊玖夜跑了幾步,只覺得血液流得有些瘋狂,不停地從腹部的傷口往外涌……體內的邪氣愈漲愈盛,渾身都燙了起來,人像是要炸開了——

事實上,他確實要死了——

他又走了幾步,一聲狂嚎,往前一栽,身后那方小潭里的水還在暴漲,很快就漫到了他倒下的地方,形成了漩渦,把他吸了下去。

很快的,平靜了,連沙子都是從高處淌下來的黃沙,地上一點水漬都沒有留下,而小潭又安靜了。遠處,有亮光陡盛,那是小公主胸前的金葉,亮了……

這兩處小潭,居然是有機關相連著的。

一方漲,一方消——

一方真,一方假——

全看人的善念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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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晉城的魚鋪里,越無雪正在往小籮里曬的干魚。

焱極天和聞人暖出去談生意了,孩子們睡在搖籃中,正睡得舒服。

紫籮正在洗衣服,紫沁坐在一邊吃東西,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那次漠海之行,紫沁回來之后居然沒死,但總是病怏怏的,聞人暖奇怪了,又給她把一次脈,居然是喜脈!可她死也不肯離開這里,說要自己一個人養孩子,以后就在魚鋪干活,給她工錢……

不過,越無雪和紫籮確定,這就是一個想白吃的貨!每天越無雪和紫籮忙得團團轉,她只知道吃東西!然后就打越無雪兩個孩子的主意,常叨叨,若她生了女兒,就得嫁小小新,若生了兒子,就得娶小西瓜。

這如意算盤打的……

越無雪才不把孩子送回紅紗國當什么國主呢!簡直是累死人不償命的買賣!

有護院進來了,身后跟著兩名身著黑衣的男人,面孔陌生。

“夫人。”護院向越無雪行了個禮,朗聲說:“這兩個人說接夫人去赴宴。”

“嗯?”越無雪狐疑地看著這兩人。

“我們認識嗎?”

“您看這個。”二人拿出帖子,恭敬地交到她的手中。

她翻開來,里面是絹秀的字,有點兒熟悉……難道是春衣?

她和紫籮對望了一眼,洗了手,換了衣,出去赴宴。院外停著小轎,是紫色的。小鎮不大的街上,全種上了紫藤樹,從兩邊往中間垂來,搭成了長長的紫藤通道,轎子從中間穿過,滿眼的紫花輕搖,怎么看,怎么歡喜。

半年之中,紫藤不可能長成這樣,全是他從外面運來的,一株一株親手挖坑種下,已經種了滿城,害得不時有人來投訴,自家的樹怎么又變成了紫藤花呀?你把我家的銀杏樹桂花樹弄哪里去了呀?

焱極天一怒之下,買下了小鎮,把縣官都趕跑了。

酒宴就擺在鎮中最大的酒樓上,不用說,這也是聞人暖開的,他空有百年功力,興趣還是在做生意上,商號開遍了天下。

“主子,夫人來了。”

男人輕輕敲門,里面傳來了清脆溫柔的聲音,越無雪推開了門,只見里面坐著兩位女子。

媚姬和春衣。

“無雪。”春衣站起來,沖她頷首笑笑。

媚姬卻沒動,笑吟吟地轉著桌上的杯子,“你家夫君還欠我一點銀子,所以我來討。”

“嗯?他欠你錢嗎?”越無雪走過去,驚訝地問。

“龍脈圖,是我的……”媚姬笑笑,向她伸手。

越無雪也笑起來,抬眼看春衣,“你還好嗎?”

“嗯,跟著姬媚打理生意,夫人您認識我嗎?”春衣有些怯怯地笑了笑。

越無雪笑了笑,伸手推開了窗戶,看著遠處說:

“這樣挺好的,今天天氣也好,你看,河上好多船帆。”

媚姬和春衣都走了過來,看向了她指的方向。

一艘懸著魚形旗的船上,兩道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這邊。春衣的呼吸平靜,就像沒看到。越無雪看了她一眼,回到桌邊坐著,任她在那里四處看著船,好奇地問這問那。

她的魂原本要離開這個世界上,卻因為愛上了焱極天,所以留了下來,代價是永遠失去了嗅覺。當國師也不存在的時候,她便連那一種味道也聞不到了。

春衣原本很早就會死去,卻因為愛的執念,苦苦熬了下來。代價是失去了青春,回憶……紫籮給她的那瓶藥水,讓她忘了一切前塵往事,媚姬把她帶了回去,教她憑自己生活。

“媚姬,早想和你做朋友,卻苦于一直沒有機會,你真是個奇女子。”

越無雪看著她,由衷地嘆道。

“嗯,是奸商吧?不要以為給我說好話,我就少收銀子。”

媚姬笑了起來,沉吟了一下,低聲說:

“其實我是來有事求你的。”

“哦?”越無雪有些驚訝,媚姬能求她什么事呢?

“如今天下南北兩分,焱國的小皇帝不太管事,薩珊阿羅暫時是不會進犯,可是他若死了,就說不定了。我想在薩珊王城開分號,可拿不到準字,你能不能幫我修書一封給阿羅王?讓他給點方便?”

“你們不是舊識嗎?”越無雪好奇地問。

“舊識是舊識,可我以前總笑他,你知道,他現在身份不同……”媚姬有些尷尬,小聲說道。

越無雪爽快點頭,反正她還要告訴阿羅紫沁的事,當爹的總不能不管。媚姬滿心歡喜,連忙讓春衣端上了筆硯,越無雪便寫了封信交給了媚姬,二人聊些女人想聊的話,男人,首飾,銀子……

此時外面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門被用力推開,焱極天闖了進來。越無雪不聲不響去赴什么宴,讓他氣惱萬分。

當看到面前的女子時,他又怔住了。

“春衣?”

“你也認識我?”春衣又露出了些許怯意,回憶可以沒有,可是有些膽小的本性卻還在,何況是在焱極天這樣的男人面前?她躲到了媚姬的身后,小聲地問了句。

焱極天怔住,越無雪朝媚姬使了個眼色,大聲說:“媚姬找你討債來了。”

焱極天又怔住,他何時還欠媚姬的錢?

“哈,我只是路過此處,聞到了越無雪的酒香,所以想和她聊聊天。”

媚姬打著哈哈,把信藏進了袖中,又扭頭看春衣。

“衣兒,我們走吧,船要開了。”

春衣點頭,跟著她往外走去,看也沒看焱極天一眼。

“你搞什么?以后再這樣不聲不響地出來,小心我不客氣。”

焱極天扭過頭來,對著越無雪訓斥。

越無雪掏了掏耳朵,不悅地說:

“外面有人呢,留點面子好不好?”

“你還知道要面子!”

焱極天的語氣緩了緩,向她伸出了手,越無雪嘻嘻一笑,把手伸過來,二人緊緊地牽著,往酒樓下走去,穿過了紫藤花,往小院走去。

“聞人暖和紫籮的事,怎么辦?”

越無雪伸手撫了一把從身邊垂過的紫藤花,小聲問。

“才半年,依著聞人暖的性子,拖半輩子都有可能。”

“那就強按吧。”越無雪有些不耐煩了,這樣拖下去,紫籮可就要跑了。

“你厲害,你去。”

焱極天一點頭,指向前方。

只見聞人暖負著雙手,慢吞吞地往前踱步。越無雪縮了縮脖子,前天不小心看到他練功,手掌一揮,青石成了粉末……

“紫籮柔能克剛……阿彌陀佛!”

她念叨著,抱住了焱極天的胳膊。

這樣的日子,真是舒服得讓人相睡覺啊!如果不和那些咸魚呆在一起就好了。

風兒輕輕吹過來,越無雪吸了口氣,聞到了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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