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他就那么站在人來人往的茶樓門口,眉眼溫柔如融雪的春風,面容有著令人心疼的削瘦與憔悴,目光落在正走出茶樓的清秀少年。舒蝤鴵裻
楚蕎微一頓步,卻又瞬間將眼底所有的情緒收斂得一絲不露,如同一個路人走上前去,與他錯身而過。
“阿蕎。”
身后的人出聲,聲音溫柔又無奈。
楚蕎一震,愣愣地站在他的背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澹。
熱鬧繁華的街頭,人聲鼎沸,兩人背對而立,沉默無言。
只是,她此刻的面容已經不是楚蕎,為何,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諸葛無塵不可能這么快就查到她在江南,唯一的可能,就是白二爺賣友求榮,出賣了她窀。
許久,諸葛無塵轉過身來,道,“小白告訴我,來江南可能會找到你,果然。”
楚蕎被識破,也懶得再狡辯,左右望了望道,“換個地方說話。”
“好。”諸葛無塵點了點頭,跟著她一道進了茶樓。
靜謐雅致的雅閣,茶香彌漫。
楚蕎摒退了樓中的伙計,自行斟了茶,出聲道,“耗子,你可以出來了。”
白二爺慢吞吞地,心虛地從諸葛無塵的袖中出來,爬上桌,果斷認錯,“蕎蕎,爺錯了,爺不該出賣你。”
可是,它實在不忍著他那樣發了瘋一樣的四處找她,一時便說了實話。
楚蕎望了它許久,抬眸望了望諸葛無塵,道,“這個時候,你不是該與晏姑娘成婚了嗎?”
“阿蕎,你知道,我想娶的人,從來不是她。”諸葛無塵目光灼灼地望著眼前眉眼清秀的男裝女子。
他一直以為那樣孤苦無依的少女一直是需要他的庇護的,卻沒想到這些年,她早已擁有了足夠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竟然就在燕祈然的眼皮底下脫身。
若不是白二爺坦言相告,他想,不止燕祈然找不到她,就連他也沒這個幸運,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當他得知他已經從宸親王府離開,是多么的狂喜。
他一直想著,第二天會在蒼月的某一處地方,重新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那卻終究只是他的一腔空想。
她走了,徹徹底底地消息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留一絲痕跡,任憑他和宸親王府將外面翻得天翻地覆,她卻就藏在燕祈然的家門口,平靜安然地生活著。
楚蕎心弦一顫,垂下眼睫,盯著自己杯中舒展起伏的茶葉,這句話,對她的誘惑力太大了。
“就算不去蒼月找我,你也該給我一個消息,一封信,讓我知道你在哪里?你過得好不好?”諸葛無塵望著她,無奈地責備道。
十年之前的離別,他們各自在紅塵掙扎求生,歷練生死磨難才重新相遇,她卻那樣一聲不響地消失了。
她可知道,這三個月來他是多么害怕,害怕這一別又是多年的遙遠分離,遠得讓他連再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
楚蕎低垂著眼簾,眼眶泛起微微的酸澀:“……對不起。”
她比誰都要理解那份心境,那份苦苦期盼的心境,她曾有十年就在那種期盼中,等待中度過,可是命運弄人,曾經說好要一生相守的他們,卻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白二爺望著兩人慨然長嘆,十年生死兩茫茫,說的,便是這樣的他們吧!
他一直不希望楚蕎再與這個人在一起,可是當看到他那樣決絕地取消與晏子喬的婚禮,看到他因著一句稟報說西域出現了有身形像她的人,他不眠不休奔赴西域,看到他夜夜夢回都叫她的名字,也憶起這十年來那個女子對于這個人的一腔執著,它終究心生不忍,冒著被商容滅口的危險,將他帶到了這里。
兩人相顧沉默,諸葛無塵走到她面前,輕輕牽起她的手,溫聲道,“阿蕎,跟我去蒼月。”
“我……”她痛苦地別開頭,不敢去看他此刻滿懷希冀的眼睛。
“十年一別,我們已經錯失彼此太久,我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分別。”諸葛無塵目光深深地望著她,“小白說,你在西域一直在等著我,為什么現在,我終于回來,你卻不肯跟我走?”
楚蕎斂目,深深吸了口氣,坦然言道,“你該知道,很多東西都改變了,我嫁過人,我有過一個三個月的孩子,我……”
這樣的她,還怎么再回到他的身邊。
諸葛無塵聞言低頭自嘲一笑,直言道,“作為一個男人,沒有誰在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曾屬于他人,會不妨忌,不心痛,不介意,可是那一切的痛,都抵不過失去你所帶來的痛……”
上京之時,看著她站在燕祈然的身邊,每每半夜夢醒,想到他正躺那個男人懷中,他早已經妒忌心痛得,幾欲瘋狂。
楚蕎沉默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轉過身去,藏起那張已經淚流滿面的面容。
明明這就是她期待多年的他,她亦曾因他欣喜,溫暖,幸福;亦曾為他難過,心痛,甚至絕望,可是當他現在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當這份期待已經久的幸福唾手可得……
她卻退縮了,再沒有了那個當初一心想要嫁給他的勇氣和決心。
她害怕現在的諸葛無塵,已經不僅僅是當初那個鳳寧瀾;她害怕他們的美好回憶終有一日會敵不過那個女子在他身邊十年的相伴;她害怕這份自己曾深深期盼的幸福,會因著他們之間的種種變化,最終會中途夭折……
諸葛無塵僵硬的站在她的背后,手依舊保持著那個握著她的動作,手心的溫度寸寸冰涼,最后“嘣”地一聲倒了下去。
楚蕎轉身一見,瞬間慌了神色,扶他起來,“你怎么了?”
諸葛無塵疲憊無力地擺了擺手,坐在桌上的白二爺出聲說道,“一個已經苦苦找了你三個月,聽說你在江南,一路跑死了八匹馬的人找到這里,你以為他的精神有多好?”
楚蕎皺了皺眉,問道,“還能走嗎?”
白二爺一聽頓時炸毛,“爺不要去相思山莊,爺不要見到錢瘋子!”
楚蕎望了它一眼,確實又怕錢瘋子知道白二爺來了江南,跑來滅口,于是道,“先去茶樓后園。”
她招府茶樓掌柜過來幫忙將人扶去茶樓后園安頓下來,吩咐做了些清淡的膳食送過來,陪著諸葛無塵用了膳,將他扶到榻上,道,“你先休息吧!”
諸葛無塵卻強自打起精神,笑了笑,“不用,沒什么大不了。”
“十來天沒合眼,沒什么大不了,你真好厲害。”白二爺在一旁哼道。
楚蕎看了看男子憔悴瘦削的面寵,一時心有中酸澀莫名,淡笑道,“你休息吧,我不走,就在這里等著。”
諸葛無塵認真的望了望她,還是在榻上躺下,卻在閉上眼的前一刻,悄然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攥著怎么也不松手,似是害怕她又一次的離去。
楚蕎無奈,只得在榻邊一直守著。
然而,這一幕,卻驀然讓她想起了那個雨夜的山谷,以及那個遠在上京的某個人。
一種勞頓的白二爺也爬上榻,諸葛無塵的枕頭邊抱著一角薄被,嘆道,“這一個是這般模樣,上京那一個,估計比他好不到哪去?”
楚蕎別開眼,沉默著不說話。
白二爺閉著眼睛,緩緩說道,“在我們回到蒼月的那一天,燕祈然以為是師傅派人擄走了你,親自追到了蒼月諸葛家,最后空手而回,不過他好似也快回江南了……”
白二爺說著說著,便疲憊地進入了夢鄉。
楚蕎斂目,那人清雋若天人的容顏浮現眼前,她輕輕搖了搖頭,將那些雜亂的思緒統統丟開。
燕祈然,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過去。
她不想再去想起關于他的任何事,只想就這樣平靜安然地生活下去,讓所有因錯誤開始的一切回歸正確的軌道……
從此,她尋她的的幸福,他找他的所愛。
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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