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河的秘書在樓上見了,立刻向劉長河匯報,“何書記來了!”
劉長河從窗口看下去,“走!”
何漢陽拿著喇叭喊,“請大家靜一靜,大家有什么困難,請派出三到五個代表,進辦公室好好談談。這樣鬧下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能加深雙方之間的誤會,我是長寧縣縣委書記,請大家相信我一句話。”
到底是權威人物,喊幾句,這些人就不鬧了,縣委一把手親自出馬,當然要給他面子。
如果連何漢陽的面子都不給,說明你不是來解決問題,而是來鬧事的。蓄意鬧事的要抓起來,不能估息。
于是雙方都冷靜下來,劉長河從辦公室出來了,“何書記,這樣太危險了,他們這是暴動,無法無天。”
事情搞成這樣,何漢陽當然不爽。你堂堂一個縣長,看到民眾上訪,龜縮在屋里不出來,算什么事?
何漢陽沒有理他,對公安局的同志說,“你們都退下,不要站在這里嚇人。”
公安局長道:“萬一他們鬧事怎么辦?”
何漢陽說,“他們都是為人師表的教師,不會這么極端,走吧,走吧!”
公安局長只好把人撤了,教師派了五個代表,跟縣委書記面對面談話。
何漢陽來到縣政府辦公大樓四樓的一個小會議室,跟這些人交談。
一名教師說,“縣里為什么要卡住我們的工資?我們的工資本來就不高,一個人工作要養活一家人,幾個月不發工資,讓我們怎么生活?”
另一名教師說,“建學校我們支持,可不能為了建學校,不讓我們吃飯過日子。老師也是人,再崇高偉大,還是要吃飯,要過生活,在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的情況下,怎么叫人家安心工作?”
一名五十來歲的女教師站起來,“我們聽說,這都是姓顧的縣長搞出來的,為了撈什么政績,挪用我們的工資,他有本事怎么不去想辦法向上面要錢?卡住我們干嘛??”
何漢陽抹了把汗,怎么又把顧秋扯進去了?這些造謠的人,本事還真不一般啊。
要是讓顧秋知道,有人這么黑他,豈不要氣死?
何漢陽耐心做了解釋,“你們不要人云亦云,修建學校的資金,我們早就從省里下來了。你們工資問題,跟此事無關。這樣吧,你們都回去,我會在一個星期之內,把錢籌到位。保證把你們的工資發下來。”
齊雨用相機拍下這一切,何漢陽看到齊雨,“你們看,有這位記者做證,我以縣委書記的名義,跟你們許諾,這總行了吧!”
大家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終于還是同意了。
沒辦法,人家說一個星期幫你們發下來,再鬧下去就沒意思了。教師們紛紛點頭,答應了這個條件。
教師們離開,齊雨走過來,“何書記,你不要動,我給你拍張照。”
何漢陽說,不要拍了,不要拍了。
咔嚓,齊雨還是拍了一張。
何漢陽道:“你是省報的記者?”
齊雨點頭,收起相機。
何漢陽說,“到辦公室喝杯茶吧!”
齊雨知道他有話要說,“就這里好了,您說。”
秘書給兩人倒上茶,何漢陽對齊雨道:“這件事情,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別往上面報了。”
齊雨說,“不行啊,是上面通知我來的,我要是不上報,回去怎么交差?上面會怪我失職。”
何漢陽說,“你這報上去,我們就太被動了。這不是什么好事,是丑聞。幫個忙吧?”
齊雨道:“這也是好事,并不完全是壞事。”
何漢陽問,“怎么成了好事?”
齊雨道:“今天的事情,雖然有點強差人意,但是你身為一個縣委書記,能夠親自出面擺平這件事,就是一個很好的,很鮮明的例子。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出發,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一個縣委一把手,能光明磊落,站在教師的立場上解決問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何漢陽苦笑道:“最好不是不見報,否則我們又要挨批了。”
齊雨說,“不見報是不可能的,頂多我稿子的角度調整一下。”
何漢陽嘆息道:“那好吧!”
他看到秘書一眼,秘書立刻將早準備好的信封拿出來,何漢陽道:“齊記者,辛苦了!”
齊雨說,我會掂量好分寸。
齊雨搞完采訪,齊妃打來電話叫她過去吃飯。
齊雨趕過去,跟齊妃說,“今天又撈了個紅包,姐,你幫我匯出去吧!”
齊雨這些年,都給山里的孩子助學,把自己省吃儉用下來的錢,全部匯給山區里的孩子,這件事情,她已經做了很多年了。
在大學的時候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齊妃是老師,妹妹跟她談起教師罷工這事,齊妃道:“這是有人要抹黑你姐夫。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錢是縣里挪用的,跟他沒半點關系。黑鍋卻用他來背,而且他還不能辯解。”
姐妹兩個在客廳里談起這事,何漢陽也在縣里開會。
針對此事,要馬上解決。
劉長河對此非常不滿,認為自己的工作方針沒有錯,因此在會議上,兩個人就扛了起來。
劉長河說,“我這么做,完全是為了長寧發展,這也是迫不待已的事,臨時挪用一下問題不大,沒想到他們這些人思想覺悟如此低,動不動就鬧事。”
何漢陽對他這番話,表示非常無語。把人家的工資拿來搞工程,你不讓人家吃飯了,還說人家覺悟低。
何漢陽不想跟他繼續爭論下去,揚聲道:“我們必須想辦法解決教師的工資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我已經答應他們,一個星期之內錢到位。給我們的時間,最多只有三天。”
劉長河說縣財政根本就沒錢,每一分錢都算得死死的,一下子哪去抽調這么多錢來?
教師們的工資,兩個月算下來,也是好幾百萬。
他看著何漢陽,“要不再找小顧縣長,想辦法幫我們貸點?”
又是找人家貸款,何漢陽很郁悶,自己犯下的錯誤,總讓人去擦屁股。上次顧秋貸款八千萬,現在又要找他,剛才還有人把黑鍋扔給顧秋。
何漢陽說,“這個你去想辦法。”
劉長河說,“你跟小顧縣長熟,你說話他會聽一些,何書記,就麻煩你親自打個電話,我再去找他吧!”
何漢陽氣暈了,你這是什么意思?還要我親自給顧秋打電話,臉皮有多厚啊!
散了會后,劉長河的秘書在背后說,“何書記好象不愿意。”
劉長河哼了一聲,“風頭他出盡了,出力的時候,就想撇開,恐怕沒這么容易。”
今天的記者采訪,他都知道的,沒有讓他露個面,記者就走了。要是記者在報社發個報道,說他何漢陽如何如何替困難教師解決問題,他倒是好,露了臉,自己算什么?
劉長河不高興,因此把錢的事,就推到何漢陽身上。他心道,反正是你答應的,許下的承諾,一個星期拿不下來錢,我可不管啊。
要是他們再鬧,我再出現把錢的問題解決,人家說起來,還是我這個縣長比書記管用,能解決實際問題。
劉長河這點小心思,何漢陽當然不知道。從這件事情上,也再次說明了,劉長河這人心眼的確小,容不下人。
如果教師的工資問題解決不了,下次這些人鬧事,肯定是沖著縣委去的。秘書還在旁邊說,“今天何書記算是露了臉,賺大了。”
劉長河臉色一黯,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