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323章 鄴城之變(四)

第323章鄴城之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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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臉色一變,非常難看。

一旁沮宗道:“他倒是沒藏起來,而是為東門校尉。

若非無敵今rì說起,我還不知道他居然曾為闖賊所屬……”

老者的臉色更加難看,厲聲喝道:“傳令下去,命呂曠率部拿下東門。”

袁紹輸得不算冤枉,養得這么一幫子蠢貨。要知道,這沮宗便為鄴城校尉,說起來岑壁便是他的手下。可是他連自己手下大將過往的經歷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夠當得這鄴城校尉?

今rì若是被劉闖走了,便因為這樣的疏忽。

東門,在望。

岑壁最終做出了選擇,決意重新投效劉闖。

這是一個頗為艱難的抉擇,但岑壁清楚,袁氏兄弟大勢已去,留下來也是以一個降將的身份為曹效力。他本就不是那種聲名響亮的大人物,在袁氏帳下尚不得重用,投效了曹又豈能被看重?岑壁心里非常清楚,若想有所成就,只有投效劉闖,更不要說他家人早已送往幽州。

鄴城東門,城門洞開。

岑壁在前面領路,劉闖帶著董俷等人緊隨其后。

而袁兵更不愿意把這到口的肥肉吐出去,怎可能甘心放走劉闖。

就在劉闖即將到達城門的時候,忽聽身后戰馬長嘶。緊跟著,就聽得李逸風大聲吼道:“元稷!”

劉闖連忙撥轉馬頭,原來是武安國的坐騎被袁軍箭矢射中。

他從馬上栽下來,在地上滾了兩滾翻身站起來,順手撿起一桿長矛,頭也不回大聲道:“憨牛兒速帶主公撤離,國愿斷后,為主公死戰。”

“元稷!”

劉闖催馬就要上去,卻見武安國須發賁張,厲聲道:“主公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袁軍已蜂擁而至,武安國舞動長矛,迎著那袁軍便沖過去,同時高聲喊道:“主公速走,來rì為國報仇就是。”

長矛兇狠挺刺,靠近過來的袁軍幾乎無人能擋住武安國一矛之力。

李逸風,岑壁和盧毓死死拉住劉闖的馬韁繩,“主公速走,若不然便遲了。”

劉闖心里怎能不明白,武安國這一斷后,必死無疑。

他更清楚,而今時候他應該速速離開……可是,他又怎忍心舍棄武安國這個已跟隨他六年之久的老臣子。

想當初他還沒有占領北海國,武安國便投效他身邊。

六年來,武安國雖不似太史慈等人那樣戰功顯赫,但也為他立下汗馬功勞。

“主公,且不可再猶豫,否則元稷死不瞑目。”

劉闖聽罷,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撥馬沖出城門。

武安國則站在城門洞口,遍體鱗傷。當他聽到劉闖那一聲長嘯之后,卻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昔rì跟隨劉闖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浮現。

武安國猛然大吼一聲,挺矛沖向袁軍。

卻聽得有人高聲喊喝:“放箭!”

剎那間,一排箭矢破空而來,那箭矢的三翼鏃越來越近,武安國猛然停下腳步,仰天發出一聲吼叫:“主公,來世國愿再為主公效力!”

話音未落,箭矢如雨。

武安國的吼聲在鄴城城門上空回蕩,劉闖則帶領大家沖出城門,趁著夜色而逃。只是,雖然已經逃出鄴城,可城外依舊有無數袁兵埋伏。他們是得到城中信號,匆忙趕來助戰。人數雖然眾多,可又怎擋得住劉闖一眾人的狠殺?待城中袁兵抵達的時候,劉闖已帶著人殺出重圍,遁入太行山東麓。

率領袁兵追擊的人,是一少年將領。

聽聞劉闖等人遁入太行山,他也不僅眉頭一蹙,露出凝重之色。

太行山山勢延綿,劉闖等人逃入太行山,莫說他手中這些兵馬,就算是傾冀州之兵力,也休想封鎖整座大山。

他連忙返回鄴城,向老者呈報。

那老者得知后,不僅發出一聲長嘆:“天不亡闖兒,此次被他逃脫,再想要抓他勢必登天還難。”

“那如今當如何是好?”

老者沉吟片刻后道:“無敵,你立刻著呂曠搶占邯鄲,同時設法封鎖太行八陘,盡量尋找那闖兒下落。友學,你率一部兵馬,前去和你子廉叔父匯合,夾擊許褚所部,但不可掉以輕心。

那虎癡跟隨劉闖身經百戰,也算得是一員悍將。

他麾下老羆營,更是劉闖一手訓練出來的銳士,非虎豹騎不可抵擋。你為人聰慧,但也不能小覷了對方。此一戰,務必要給那闖兒予以重創,若能斬殺了許褚,定然是首功一件……”

少年將領聞聽,忙躬身領命。

待他離去后,就見沮宗和陳琳兩人恭敬站在他面前,“文和先生,接下來我等該如何是好?”

老者眸光一閃,那清癯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接下來,便要請兩位隨我同往內黃,勸說兩位袁公子投降。”

建安七年四月,曹趁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于黎陽的時候,命都亭候賈詡,悄然抵達鄴城。

事實上,自從袁紹死后,鄴城許多人就在暗中和曹勾連。

其中,沮宗、陳琳等人,更表示愿意歸順。袁紹一死,袁氏大勢已去……北邊有劉闖雄踞塞北,南面有曹虎視眈眈。而袁氏兄弟又為立嗣一事反目成仇,勢如水火,令人無法看到希望。于是,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后,沮宗陳琳等人最終決定,選擇曹投效。原因嘛,卻不算復雜。劉闖雖然雄踞塞北,但幽州畢竟是苦寒之地,錢糧不盛。而劉闖即便為大漢皇叔,又能如何?曹奉天子以令諸侯,其羽翼,實力強橫……兩敗袁紹之威,絕非劉闖可比。

哪怕陳琳曾做檄文得罪了曹,但深思熟慮之下,依舊決定投靠曹。

劉闖年紀和資歷上的劣勢,也在這時候顯露無疑。幾乎沒有人能夠相信,劉闖能夠對抗曹。

袁克,是袁紹的族弟,最終決議背叛袁尚。

他在陳琳沮宗的勸說之下,聽從賈詡的調派,試圖兵不刃血拿下鄴城。

卻不想劉闖突然到來,使得賈詡不得不提前行動。不僅如此,那大將軍印也被人強行奪走……

鄴城的造反,也使得身處黎陽的袁尚亂了手腳。

他有心與袁譚談和,卻被袁譚要求歸附。

袁尚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聽袁譚如此無禮的要求,一怒之下便率部撤離……好在,袁紹經營河北多年,畢竟還存了些底氣。原安平國相高蕃得知馮禮背叛,鄴城出事之后,并未投降,反而率部出擊,占領了斥丘,與袁尚合兵一處之后,便立刻向趙國撤退。叛將呂曠雖搶先占領邯鄲,可袁尚畢竟為袁紹之子,在邯鄲頗有人望。加之高干從并州抽調援兵支援,呂曠不敢與之硬敵,無奈之下值得退出邯鄲,屯兵于梁期城,與袁尚所部兵馬相峙……

與此同時,陸遜許褚和龐德,在清河水畔遭遇伏擊。

原本,陸遜是打算伏擊馮禮,卻不想那馮禮只是一個誘餌。

曹洪夏侯淵兩人早就做好安排,當陸遜下令出擊的時候,兩支人馬同時殺出,令漢軍大敗。

這也是老羆營自徐州之戰后,第二次大敗。

只是這一次的失敗,尤勝徐州之戰。

若非龐德許褚二人奮勇廝殺,若非陸遜臨陣不亂,從容指揮,只怕三千老羆便要全軍覆沒于清河水。

陸遜遇伏之后,便知道大事不妙。

但此時,曹軍和袁軍已經合兵一處,陸遜雖有心救援劉闖,可劉闖卻下落不明。

無奈之下,陸遜決意主動出擊,以吸引曹注意力。他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之下,突然投下平恩。占領平恩之后,他又帶著不足兩千人的老羆營做出跨河攻打館陶的架勢……夏侯淵見勢不妙,連忙率部馳援。不想夏侯淵兵馬尚未抵達平恩,又得到消息,漢軍偷襲清淵。

陸遜更打出劉闖的旗號,河北四處流竄。

夏侯淵幾次差點便追上陸遜,可是被陸遜虛晃一槍之后,又失去了蹤跡。

“妙才叔父,這樣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根本成不得事。

這支老羆之所以這么做,便是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使得闖賊逃離。若咱們跟著他走,早晚會被他們拖累。而今局勢,只要封鎖了那漳水,是闖賊不得與老羆匯合,便任他們胡鬧吧。”

說話之人,名叫曹朋,是曹族侄。

不過,他并非譙縣曹氏族人,而是沛縣曹氏族人。

曹自稱是曹參之后,那曹參更是漢初丞相,只是后來因惹了禍事,曹氏才隨之沒落。其中一支,便遷至譙縣,成為譙縣曹氏始祖。曹收復了徐州之后,沛縣曹氏復又和曹取得了聯系,兩支合為一族。這曹朋便是沛縣曹氏族人,因勇武過人,智謀不俗,故而為曹所重。

夏侯淵聽取了曹朋的建議后,深以為然。

他旋即下令,不再追擊陸遜,而是以漳水為界,嚴防死守,壓縮老羆營的活動空間。

陸遜見對方不再上當,也知道事不可為。

而劉闖依舊沒有音訊,他無奈之下只好率部向清河國撤退……

同時,諸葛亮也在幽州得到消息,旋即下令,命張郃、高覽、郭援三路并進,奪取河間。

“這么說來,曹司空已經占領了鄴城?”

“是啊,聽說他帶領十萬大軍渡河,已奪取魏郡。”

“那大公子今在何處?”

“大公子……”說話之人冷笑一聲,“卻不知怎地,與曹司空求和,已率部退到了清河國。”

“三公子正與曹司空交戰,大公子卻和曹司空求和,那三公子豈不是危險?”

大號山,是太行山的支脈,位于并州和冀州的交匯處。

在大號山的山腳下,有一個村莊,村口開設了一個酒肆,專門供行商腳夫們在這里休息打尖。

一群行商坐在酒肆里,肆無忌憚的談論著天下大勢。

在酒肆的角落里,一個青年正默默的飲著酒水,好似渾不在意周圍人的交談。

不過他的耳朵卻支棱著,那些個行商交談的內容,他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句句都聽在耳中。

大約半個鐘頭的樣子,青年站起身來,從一旁抄起一個包裹,便大步走了出去。

酒肆外,拴著一匹馬。

青年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就走。

“那客官怎地走的如此匆忙,還未找他錢呢。”

“你這夯貨,那位客官看模樣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你有沒有留意到,他腳上穿的是黑靴,手里還拎著刀。那匹馬更非同尋常,其實等閑之輩?這等人家,又怎看得上那幾個小錢?”

一幫酒客沖伙計笑道,卻見那伙計撓撓頭,便順手把那十幾枚五銖錢揣進了懷中。

青年離開酒肆之后,馬不停蹄便奔向大號山。

入山之后,他就下了馬,沿著崎嶇山路牽馬而行。

大約走了十幾里,他見左右無人,便循著一條羊腸小徑走去。穿過小徑,跨過兩道小溪,眼前景色豁然開朗。

一個隱秘的峪谷,出現在青年眼前。

他快走幾步,迎面就見十幾個人迎上來。

“岑將軍。”

“子家休在說什么將軍,羞煞我也……皇叔一直在等你回來,便隨我前去。”

青年聞聽,連忙把韁繩交給一人,隨著那為首之人便走進了峪谷。

峪谷的面積不大,約四五畝的大小,中間還有一個水潭。三面環山,峭壁上喬木叢生,郁郁蔥蔥。

若不仔細查找,便很難發現峪谷的存在。

在水潭旁邊,一個巨漢正舞動雙槌,呼呼作響。

而不遠處,則也坐著一名巨漢,見青年箭來,那坐著的巨漢忙站起身來,“子家,你總算回來了。”

巨漢,正是劉闖。

當夜他帶著人從鄴城殺出后,便遁入太行山。

一番清點,三百飛熊衛幾乎折損了近兩百人……這也讓劉闖傷心不已,不僅僅是飛熊衛的死傷,更有武安國的戰死。本來,他打算盡快離開,可是袁軍的速度很快,封鎖了出山的陘口。特別是往北去的關隘,幾乎被袁軍全部關閉,想要北上返回幽州,的確是有些困難。

無奈之下,他只好帶著人在太行山中躲藏。

眼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劉闖卻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不免感到萬分憂慮。

而這時候,他想起了諸葛亮的第三個錦囊:若鄴城有變,不可逗留,速往河間,亮當接應。

河間?

可問題是,他現在如何向河間撤退?

劉闖不禁感到頭疼,在三思之后,決意派出盧毓出山打聽消息。

而那在酒肆的青年,也正是盧毓。

“子家,外面的局勢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