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立即失態了。
得知天子可能被叛賊挾持,而且情況危機,她立即軟弱下來,垂淚道:“哀家不曾想到事情竟這般波折,只是皇帝被賊所趁,如之奈何?”
徐謙拜道:“微臣愿效死命。”
王太后道:“你細細說來。”
徐謙道:“臣請調兵直入大高玄殿,誅殺賊人。”
王太后卻是搖頭,道:“不可,陛下被他們挾持,稍有不慎,就為時晚矣。”
別人王太后可以不管,可是皇帝他非掛念著不可,皇帝在張天師手里,一旦有差錯,對她來說,決計是晴天霹靂,所以無論如何,對她來說,唯有救回嘉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犧牲。
徐謙道:“那么太后以為如何?”
王太后嘆息道:“哀家正是無計可施,才求問于你。”
徐謙嘆息道:“陛下被挾,微臣肝腸寸斷,只是既要保證陛下安全,又要誅賊,只怕不易,除非……與這張天師談判。”
“談判?”王太后蹙眉:“可行嗎?”
徐謙苦笑:“這就不知了。”
這個時候,他哪里敢把話說滿,肯定是模棱兩可,畢竟任何決策都會有風險,無論是強攻還是談判,都沒有十全的把握。
王太后深吸一口氣,看向張太后一眼,張太后倒是覺得可行,朝她頜首點頭,王太后便道:“如何談判?”
徐謙正色道:“調兵圍了大高玄殿,拉來火炮,先轟開宮門。但是決計不能傷及寢殿方向……”
王太后忍不住道:“若是傷了又當如何?”
在這一點上,徐謙倒是并不妥協。道:“太后,要迫那張天師談判。讓他知道已經無路可走,唯有交出陛下才有一線生機,那么,就要斷絕他所有的后路。”
王太后動容,徐謙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決心她下不了,可是徐謙既然已經心意已決,她也只好點頭:“那么,陛下便一切托付給徐愛卿了。徐愛卿,你好好把握分寸。”
徐謙道:“請太后懿旨。”
王太后倒也爽快,親自手書了一份懿旨,加了大印,鄭重其事的道:“若救回天子,哀家銜草相報。”
銜草相報四字實在太重,徐謙接了懿旨,道:“微臣遵旨。”
從慈寧宮里出來,當徐謙揚出了懿旨。官兵們頓時一陣歡呼。
徐謙召集了武官,正色道:“從現在開始,全面接管宮中衛戍,調一隊軍馬去大高玄殿。把炮隊也帶上。”
新軍們開始涌入后宮諸殿,太監們得了旨意,事先將嬪妃們暫時看守起來。門外貼了封條,其他的禁衛。系數解除了武裝,統統收押。而此時,大批的文武官員此刻也都被請入宮中。
直到這時候,大家算是明白,在這拂曉之時,事情終于有了個結果。
徐部堂已經穩住了大局,而接下來,就是如何收尾的問題了。
趙高等人混雜在人群之中,此時許多人都興致勃勃,得知徐謙得到了兩宮太后的全力支持,他們自然再沒有任何的疑慮,兩宮太后既然支持,那么至少事情就有了個定性,昨夜發生的事,不是謀反,而是救駕。有了這個,大家總算解脫了,說不準還能撈到一個救駕之功。
當然,徐謙炮擊午門,這事兒極有可能最后秋后算賬,不過這也和他們無關,畢竟天子就算秋后算賬,那也斷無可能一窩端,終究還是只懲首惡其余不論的把戲,畢竟人家忌憚的是徐謙,冤有頭債有主嘛。
大家的心情格外的好,又受邀到大高玄殿這里來,那就更加爽朗了,現在已經進入了最后一個環節,而這個環節才是真正的救駕,只要在這里站一站,到時候功勞簿上,肯定是有你的份,大家不是傻子,當然興致盎然。
“哎……方才實在捏了一把汗啊,不過幸好……”
“趙大人,據聞逆賊挾了天子,就在這大高玄殿,徐部堂的意思,是要和他們談判,不過這種事,卻不是校尉和新軍這些粗人能做的事,徐部堂請咱們來的目的,怕是想要共商大計了。”
有人牛氣哄哄的道:“這是自然,一群匹夫,讓他們刀頭舔血可以,可以其他的事,他們能做的好?徐部堂這是有自知之明,待會兒大家一定要群策群力,無論如何,也要讓陛下安然無恙。”
其實許多人臉上,都一副死了爹的樣子,畢竟天子被人挾持了,你要是這時候歡天喜地,一不小心被人彈劾一下,死都不曉得怎么死的。不過這如喪考妣只是寫在臉上,在心里和嘴皮子上,他們仿佛一下子又恢復了驕傲,昨天被打擊的蕩然無存的自尊心重新拾起,拍拍上頭的灰塵,發覺還能用,自然沒有嫌棄的必要。
爽啊,終于輪到他們出場了,而且還是后顧無憂的出場,揚眉吐氣,正好讓那些匹夫見識見識,什么叫做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
眾人已經聚到了大高玄殿之外,這里已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被新軍和皇家校尉圍住,宮門緊閉,里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徐謙不遠處的亭下,另一邊,楊廷和也是來了,負手佇立,正在和幾個先到的大臣低語著什么。
大家聚在一起,站著不動了,現在等著徐謙來求他們,談判這種高端的活兒,一般人玩不轉,智商低一點你只能被談判,其中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說了別人也不明白。
“來了……來了……”
見徐謙和楊廷和不約而同往這邊走來,許多人心里那個美啊,可是臉上還得端著架子,得透著一股死了爹的矜持,于是各自的表情依舊是哀鴻一片,只是一雙雙眼神,卻很是復雜。
楊廷和先過來,眾人紛紛給楊廷和見禮,楊廷和一夜未睡,顯得精神不是很好,只是壓了壓手,這個時候,什么寒暄都是假的,況且人家沒心情,反而顯露出了楊公對陛下和社稷的憂心如焚,無可挑剔。
緊接著徐謙便來了,他的聲音略顯嘶啞,道:“諸位大人來的正好,且看這亂賊能猖獗多久。”
眾人紛紛道:“是,是……”
心里卻再說,只怕馬上要進入正題了。
可是這時,有個校尉小跑過來,低聲道:“大人,已經預備好了。”
徐謙道:“辦事去吧。”
校尉點點頭,飛也似得去了。
大臣們則是看著徐謙,等待著徐謙下一句話,許多人紛紛猜測,這位徐大人會怎么開口。
可是誰曉得,徐謙突然舉起手來,捂住了耳朵。
“咦,捂耳朵,這是什么典故?”
大家正捉摸不透之際,突然,地動山搖,隨著一團火焰升起,巨大的響聲一下子連地上的灰塵都漫天飛天來。
轟隆隆……
臥槽……
這一炮的威力宛如萬馬奔騰,因為事實上,又是一次一萬只草泥馬在大家的心里飛馳而過,無數人去捂耳朵,可是已經遲了,有的人還是沒有長記性,被這炮聲一震,又是嚇得撅起屁股趴在地上,心里將徐謙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事實上,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是大家很難理解的,狂拽炫酷叼炸天的另一層解釋就是尼瑪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一點都不高端大氣上檔次,對于一個屁大的事,都得糾結個老半天,然后一二三四五六七弄出無數細則章程來的官員們來說,徐謙的這種所謂談判方式,實在他娘的很讓人費解。
他們恨啊,炮轟午門的時候,姓徐的招呼都沒打,就把城樓炸了,嚇得大家褲子都要尿出來,生怕被這家伙拉上戰車陪葬。結果這一次,依舊還是故技重施,你炸了午門,我們可以原諒你,現在天子就在大高玄殿里,你他娘的真的瘋了,連大高玄殿也炸,這不是謀反是什么?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過……大家還是忍了。
驚魂未定的大臣們居然一個都沒有吭聲,眼睜睜的看著大高玄殿上硝煙彌漫,看到圍墻被炸開一個個缺口,他們顯然很不愿意原諒徐謙,但是見識到了徐大人這種粗暴的方式之后,卻都默契的決定住嘴。
這家伙是瘋子,不要招惹他為好。大臣們招惹皇帝,隔三差五的痛罵一陣,是因為他們知道,皇帝是要臉的,只要不觸到逆鱗,大家過了嘴癮,天子也不能將他們怎么樣,所以他們滔滔不絕的罵。他們罵內閣,也曉得內閣最講究清名,絕不可能因為收拾你一個家伙,而被人詬病為不能容人,他們罵死太監,他們罵廠衛,可是大臣們都是很有原則的人,因為不講原則的早就被人剁了不知多少回了,留下的人至少知道,有的人決不能罵,你罵他一句,難保他不會將炮口對準你,也或許是對準你家,然后讓你嘗一嘗粉身碎骨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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