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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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慎為寧可相信虛無縹緲的神意,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算命先生身上。
“你不想聽全部嗎?彭仙人說了不少話,我都記下來了。”見歡哥的表情不是很在意,許小益有點急了。
“以后吧。”顧慎為實在提不起興趣,“最近不要出去亂跑了,也不要四處向人亂打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哦。”許小益跳下椅子,垂頭喪氣地向外走,一只腳踏出門檻了,又回頭說道:“比劍你就輸了,比殺人你就贏了。”
這可不像是許小益能想出來的話,彭仙人或許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騙子,但他的確說出了一些真理。
顧慎為想了許久,信心漸漸恢復,找到了荷女,說出自己的想法,“就按你說的計劃,我吸引葉四郎的注意,你殺死他,不過你要先殺另一個人。”
“誰。”
“刀神。”
《》劍法只能通過不斷的殺戮取得提升,功力越高,合適的對象就越少,刀神黃實安是一個理想的目標,刀法高強,卻比不不上葉四郎,這就像攀登臺階,踩著前者的尸體,殺死后者的把握就越大。
“你也可以自己動手。”荷女明白歡奴的用意,因此推讓這個難得的機會。
“不,我的問題出在心上,我會想別的辦法解決。”
這是葉四郎進入南城發起挑戰的第五天,兩名殺手第三次擬定計劃暗殺刀神黃實安。
幾個時辰之后,黃實安坐在莊家對面,臉上仍然露出招牌式的燦爛笑容,心里卻越來越沒底,他不記得自己輸掉了多少錢,他已經掉入孟家的無底洞,再長時間的效忠也沒法填滿,唯有生命能償還一切債務。
他還記得離家出來闖蕩時母親說過的話,“你身上只有兩樣東西值錢,刀法和性命,所以永遠不要欠債,尤其不要欠下你用刀法還不了的債。”
這是所有刀客的命運。
每一把骰子擲下之后,輸的不僅是錢,還有他的命。
賺回來,全都賺回來,刀神心里祈禱著,臉上仍然掛著無所謂的笑容,與身邊的兄弟們一起喧叫著,那些浮夸的吹捧現在是他全部的安慰,“來呀,滿堂紅!TMD,這只破手,老子要不是用它拿刀,就把它剁下來。”
賭場里人滿為患,但卻是安全的,每個人都經過檢查,黃實安不用擔心鯤社的殺手,他甚至有點遺憾,自己還沒來得及立下大功,戰爭就要結束了,如果他能提著一串殺手的頭顱去見孟五公子,大概就不需要用命還債了。
沒人給他這個機會,黃實安憤憤地想,他是璧玉城刀神,卻總共沒參加過幾次戰斗,天天坐在刀客環繞的大宅子里,唯一的樂趣就是來千眼坊賭幾手,偶爾充當引殺手進入圈套的誘餌,他覺得這一切既不公平又沒道理,他完全有能力帶一批人,光明正大地沖進鯤社,將敵人統統殺光。
他從來就不懼怕殺手。
黃實安狠狠地擲下骰子,心里咒罵了一句祭劍葉四郎,那個華而不實的家伙,相貌比劍法好看,反而有資格跑到南城叫叫嚷嚷,好像別人都不是殺手楊歡的對手,必須等他出手似的,可是嚷了好幾天,也沒見他走近鯤社一步。
又是一個小四點,刀神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像泄了氣的皮球,向后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進入一片黑暗中,連兄弟們震耳玉聾的助威聲也刺激不起他的熱情。
然后他睜開雙眼,看到平生所見最美麗的女人。
賭場里向來少不了女人,刀神多少有一點名氣,那一萬兩賞銀,還有虬社提供的豐厚酬勞,都足以讓他成為女人們爭奪的對象。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偶爾贏了銀子心情大好的時候,他會與看著最順眼的女人分享快樂,這是第一次在輸的時候仍能被女人打動。
女人一身紅衣,好像裹在火焰中的一塊美玉,臉上畫著艷麗的濃妝,奇怪的是,同樣的妝扮換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就會顯得過于艷俗,在她,卻只是超凡脫俗,還帶有一絲咄咄逼人的氣勢。
紅衣女人剛剛走進賭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人們忘了擲骰子,女人們蹙起眉頭,希望競爭者趕快選中目標。
“她是誰?”許多人同時小聲問道,同時收獲疑惑的搖頭。
“李老太婆新收的姑娘。”不知是誰先認出了她,但還是沒人知道她的名字。
這附近許多jì院的女人入行之初都會先來賭場逛一逛,算是一種宣傳。
震驚只是一小會,這里是賭場,人人都知道,唯有真金白銀才是最絕世的美女,誰也沒有那些黃白之物誘人。
只有刀神的目光移不開,因為紅衣女人也在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
其她女人都松了一口氣,這兩個人是絕配,刀神最好這就帶著她上樓,這樣別人就能繼續做生意了。
今晚的刀神輸得很慘,不如平時那么吸引人。
紅衣女人似乎真的不太懂行,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好不容易才要邁步,一名喝了點酒又贏了點錢的大漢斜刺里沖出來,攔腰抱住,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將她樓在懷里,用整個賭場都能聽到的聲音叫道:“酒、錢、女人!老子今晚要通殺!”
紅衣女人嬌弱無力,連大漢的一個手指頭都扳不動,但她明顯不喜歡這位客人,卻又不能拒絕,偷偷地望了刀神一眼,露出求助的凄惋神情。
黃實安扭過頭去,旁邊有刀客催促,“神哥,這么美的一朵花,不能讓別人摘走啊。”
“今晚手氣不好,不想碰女人。”黃實安悶悶地說,一把抓起骰子,在手中晃了半天才擲下去。
再抬頭時,大漢與紅衣女人已經不見了。
刀神悵然若失,手氣卻仍然沒有見好。
賭場的生意繼續。
沒過一會,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有人好奇,跑上樓梯上傾聽,然后帶著曖昧的笑容下來,女人們露出興災樂禍的表情,“誰讓她倒霉,第一個客人就是宋老三,哼,怕是有幾天站不起來了。”
聲音越來越響,男性的吼叫混雜著啪啪的擊打聲,偶爾有女人的哀求傳出來,對下面的賭場來說,這只是助興的仙樂,賭徒們的熱情不知不覺地高漲,押下更多的銀子,擲出更小的點數。
黃實安已經看不清骰子的點數,他的心思早已不在這里,心中怒氣積郁,最后到了不得不發泄的地步。
刀神騰地站起身,邁著大步,蹬蹬上樓,“TMD,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玩了?”
所有人再一次停止賭博,抬頭看著刀神,等著一場精彩的熱鬧,刀客們熱情地為神哥吶喊,“揍他!把他從窗戶扔出去!”
沒人想到要幫助或是保護刀神。
黃實安抬腳踹破房門,硬闖進去,沉靜了一小會,砰砰的打斗聲突然響起,接著一個人影從房里飛出來,重重地跌在樓下的地板上,周圍的人連滾帶爬才躲過去。
女人們失聲尖叫,掉下來的是一具尸體,宋老三混身是血,眼睛睜得大大的,酒、錢、女人,他一樣都沒缺,最后又湊齊了一樣——死亡。
“別喊,神哥殺個把人算什么,想報仇的找虬社!”刀客們拔出刀,威嚇眾人,沒有人敢吱聲了,兩名刀客抬著尸體,扔到外面,事情就算結束了。
宋老三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能死在刀神手里,算他幸運。
賭場很快恢復常態,男子搓骰子,女人拋媚眼,直到半個時辰過去,才有人重新想起刀神,“嘿,今晚刀神真是神了,堅持這么長時間,平時可是一刻鐘都不到。”
刀客們先是不屑,接著也有點納悶,一名膽子大的輕手輕腳走上樓,一對男女正好從隔壁房間走出來,“進去看看吧,半天沒動靜了。”
“神哥……”刀客敲門,門是虛掩的,一敲就開,刀客探頭看了一眼,立刻下樓,向同來的伙伴們耳語了幾句。
四名刀客跑上樓,拔出刀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窺探,對所有提問也都不理不睬,另外幾人跑出賭場,沒多久,帶回更多刀客。
千眼坊好奇不已的客人們沒有得到滿足,還被攆了出去,但是第二天早晨,不僅前一晚的客人,就連整個璧玉城的居民,都聽說了刀神黃實安被暗殺的消息。
刀神死于刀下,刺客是一名女子,這讓虬社大丟臉面,成為笑柄,好不容易取得的聲望優勢眨眼間化為烏有。
接下來倒霉的人是jì院鴇母李老太婆,她跪在地上,向一群如狼似虎的刀客們顫微微地發誓,自己絕沒收過什么紅衣女子,連見都沒見過。
刀客們將jì院搜了一個底朝天,一群jì女被扒得精光,在寒風中瑟索,等到一切太平之后,李老太婆大病一場,病好之后投奔了鯤社。
那天晚上,只有兩個人知道暗殺的詳情,顧慎為看著自己差點認不出來的荷女,問她:“他是好刀客嗎?”
荷女點點頭。
通過暗殺刀神黃實安,荷女的劍法再上一個臺階,現在需要提升劍法的人是歡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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