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花殤
車廂里
林子墨看著靠坐在對面的女子,眸光微閃。
“念念,你還好吧?無不少字”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自從上了馬車,這個就一直緊閉著雙眸,一句話不說,似是滿懷心事,又似疲憊地睡了。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沒有聽到一般妲。
林子墨又看了她一會兒,才將眸光收回,看向車廂的一角,也緩緩地閉上眼睛,眉心微攏。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禾。
林子墨睜開眼睛,視線一亮,只見對面的女子已經打開簾幔下了馬車,依舊一句話不響。
望著對面空空的座位,他略略怔忡了片刻,眸光一斂,也跟著下了馬車。
女子順著青石臺階而上,裙裾輕曳,一直往的院落而去。
背影清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清冷,仿佛剛剛在宮里的柔弱只不過是他的一場夢。
微微蹙了蹙眉,他拾階而上。
宮道上,一男一女并肩走著。
女的一邊走,一邊拿眼偷偷睨身邊的男人,見男人一直一副面色冷峻、若有所思的模樣,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冷煜,你有心事?”
男人怔了怔,輕勾了一下唇角,“沒有!”
“今日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進宮來陪我演這出戲,不然,我父皇鐵定讓我嫁給那個狀元郎了。”
商慕晴眸光瀲滟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冷煜笑了笑,“狀元郎不是已有一個叫念念的結發妻子嗎?所以,今日,無論我來是不來,你父皇都不會將你賜婚給他的。”
“念念?”商慕晴眸光微微一斂,想起櫻花林中所發生的事情,禁不住嘀咕道說起這個,也不今日八哥發瘋…….”
冷煜一怔,眼前又掠過女子深凝的眉眼……
是夜,燭火搖曳
沐浴后的蘇月坐在梳妝臺前,垂眸看著手中的發簪,微微失了神。
回想著今日宮里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沒想到千算萬算、千防萬防,最后卻是因為這枚發簪被識破。
發帶、發簪、男人……
蘇月閉眸,緊緊皺起了眉心。
林子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這樣一個樣子,那蒼白的臉色,那攏成小山的眉心,那緊閉的雙眸,那樣子……
他以為她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頓時,心中一驚,上前,“念念,你沒事吧?無不少字哪里不舒服?”
一邊說,他一邊伸手,想要探向她置于梳妝臺上的手腕。
“我來幫你看看。”
蘇月卻陡然睜開眼睛,不徐不疾地將手中的發簪置于梳妝臺裝首飾的抽屜里,緩緩起身,疲憊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好累,想先睡了。”
這是從回宮到現在,這個開口說得第一句話,林子墨黑眸中騰起光亮,他微笑地看著她說“好!”
然后,便吩咐彩蝶進來伺候她睡下,則是同尋常一樣,一直等到她睡著了,他才離開。
房門被輕輕帶上,腳步聲漸行漸遠,蘇月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潰散地落在頭頂的帳頂上。
夜,涼如水。
天上的星子今夜也出奇的少,一顆兩顆,似乎掰著指頭都能數清,寂寥地掛在天邊發出暗淡的光,夜幕如黑緞,沉沉籠罩,風,一陣緊似一陣,一幅快要下大雨的樣子。
一輛精致的馬車緩緩停在狀元府的門口,還未停穩,就有身影從馬車內打簾而出。
是個。
清瘦盈盈,一襲黑色披風委地,披風巨大的帽子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個臉,只露出一雙水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輕提著裙裾,她拾階而上。
于此同時,馬車也被車夫趕走,停到街角隱蔽的地方等候。
門口沒有人,屋檐下兩個紅燈籠發出低迷紅暈的光,她抬手拉低了帽沿,輕輕叩響了朱漆大門上的門環。
片刻,一個睡眼惺忪的家丁打開門,待看清是她,二話沒說,就讓她進了門。
顯然,她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輕車熟路,穿過前院,穿過水榭亭臺,穿過抄手游廊,徑直往男人的廂房而去。
廂房的門沒有栓,她輕輕一推,便開了。
當她走進去的時候,男人正坐在燈下,低垂著眉眼,一動不動,不知在想。
纖纖玉手解了身上披風,掛在邊上的衣架上,她躡手躡腳地走,驀地從身后抱住他,“在想呢?想得那么入神?”
男人怔了怔,微微一笑,握住她環繞在胸前的手,反手一拉,將她拉至的懷
里坐下。
“沒想,就是有些累。”
當他說完,他才驚覺這個字眼。
今夜有個似乎也跟他說過。
“是嗎?”無錯不跳字。懷中女子伸手,圈住他的頸脖,狡黠一笑,“我看不是累,是心疼了吧?無不少字為某些人心疼了吧?無不少字”
男人笑笑,“會?”
眸光輕轉,落向桌案上的燭火,眼神就有一絲飄忽了起來。
懷中女子何其敏感,彎唇微微一笑,“我懂的,畢竟你們也走過一段時光。”
男人一怔,將落在燭火的目光收回,垂眸落在懷中笑得落寞的女子臉上,“我們……”
“不要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被女子驀地伸出蔥指輕壓在薄薄的唇瓣上,她輕輕搖著頭,“的,我不想再聽,無論你曾經喜歡過她也好,沒有喜歡過她也好,都已經了,后來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只要你的現在和未來。”
女子睜著美眸看著男人,眸中波光流轉,粼粼瀲滟。
男人心中一動,張嘴將她輕壓在唇瓣上的手指順勢含在嘴里,舌尖抵著手指的指腹輕逗。
女子身子微微一僵,瞬間,臉就紅了一個通透。
小手顫抖地探進他微微敞開的寢衣,撫上肌理分明的胸膛,她媚眼如絲地叫著他,“寒,寒…….”
男人身子一震,為落在他副骨上的手,也為這個幾乎有些陌生的名字。
已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眸中瞬間騰起一股火焰,他抱著懷中的女子站起身,大步往床榻邊走去。
將女子丟在被褥上,他欺身壓下。
很快,兩人便迫不及待地擁吻在一起,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衫。
一件一件,衣衫被拋起,委于地上。
帷幔揮落。
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的低吟透帳而出。
“蘇陽,叫我,叫我名字!”
“寒……”
五王府,水榭亭臺邊
一男一女依欄而立。
夜風獵獵,吹起兩人的衣袍簌簌直響。
“你做要那么沖動?早你如此沉不住氣,我就不該將林子墨可能是老四的消息告訴你。”
商慕毅看著身側的,第一次口氣有些不善。
他真的氣啊,生氣。
今日在宮里,商慕炎跟他說,他看到那個新科狀元林子墨在花林深處密會,又結合張安反饋的近段蘇陽的表現,他懷疑這個林子墨有問題,他甚至懷疑他派隱衛去調查的林子墨的資料都是假的,是偽造出來的,而林子墨可能就是失蹤多時的商慕寒。
他很震驚,如果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他問商慕炎辦。
商慕炎說,現在只是懷疑,也不能確定,叮囑他不要輕舉妄動。
短暫的碰頭后,兩人匆匆分開。
景帝又正好讓他去司舞坊通知表演,他的一顆心一直被這個消息盤踞著,看到面前的這個,便禁不住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當時,這個問,不知商慕寒有生理特征?
他想了想,記起,小時候,商慕寒胸口的肋骨下似乎有一截副骨。
這個說好,這件事包在她的身上,到底林子墨是不是商慕寒,她定能試探出來。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迫不及待地今日就試探,而且在天子當前、眾目睽睽之下試探。
商慕寒的身份被舒思洋探出,可舒思洋的動機也被商慕寒識了出來。
商慕寒是何人?
能蟄伏這么久,才出來,定是做好了各種萬全的準備。
果然。
蘇月在他的手上。
當時,他沒有注意,不他用的方法巧妙又明擺地告訴了商慕炎,蘇月在他的手上。
他只,商慕炎手中的杯盞掉地,噌然從座位上站起,跟隨這個男人多年,他從未看到過他如此震驚狂亂的神色。
其實,當時他也還不是很確定,跟在林子墨身邊的那個是蘇月。
他不,他覺得這世上怎會有那么巧的事。
直到林子墨離開,那個扭頭就跑,商慕炎不管不顧地離開座位追了,他才敢肯定,是蘇月無疑了。
因為只有那個,才能讓商慕炎如此沉著冷靜的男人瘋狂。
明眼人都這是個圈套,睿智如商慕炎,絕對不會看不出,可是,他卻還是追了。
他想阻攔,卻被商慕炎一個眼神制止,他甚至告訴他,不要跟著他。
不要跟著他?
他可以不跟著他,可是,林子墨一定會讓更多的人跟著他。
他想再次勸阻,卻也了解
這個男人,他決定的事情,誰能阻攔?
接下來發生的事便毫無懸念。
老四得逞了。
商慕炎被罰了。
他剛剛參與政務,他剛剛被百官們信服,他剛剛被那個帝王改觀,可是,這一鬧。
先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剛剛有點起色的他被那個一向對他有成見的帝王再次踩到泥心里面。
只一局,商慕寒就完勝。
接下來,要辦?
舉步維艱!
低低嘆出一口氣,商慕毅轉眸看向身邊那個一直一聲不吭的,“夜深了,洋兒回吧!現在八弟被關押,我們還是消停一點好。”
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默然轉身,往外走。
看著她這個樣子,商慕毅心里有些難過,驀地,他又想起,“對了,洋兒,你也在宮里,八弟也關在宮里,你……”
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你不要再感情用事。”
舒思洋腳步一頓,他的話,她懂,他是怕她去見商慕炎,或者去救他是嗎?
她還不至于沖動到這種地步。
今日主動試探商慕寒,只是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身份太重要了,一刻不證實,就多一刻危險,而且,試探的機會也是挺好的。
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敏感,更沒有想到蘇月竟然會在那個男人手上。
感情有事?
她低低一笑,回頭,“我再感情用事,也不及今日八爺的一分。”
商慕毅一怔,再也說不出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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