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君側·等皇的女人

甜蜜:結盡百年月【008】

歲月靜好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夏日。

蘇月走進攬勝宮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院子里樹蔭下那一對大小身影,大的一襲明黃、風姿闊綽,小的短衣短褲、粉雕玉琢,大的正弓著腰扶著小的一步一步學走路。

夏日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枝杈間灑下來,在兩人的臉上、身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光亮,大的眉眼彎彎、一臉的滿足,小的咿咿呀呀、興奮得不行。

蘇月便站在門口看著,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

一直到一旁的奶娘看到蘇月,跟她行禮,商慕炎才發現她,將小宇抱起,他笑著朝她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逗懷里的小家伙,“小宇,快看,誰來了?轢”[]熬夜看書

小家伙許是學走路學得正起勁,忽然被商慕炎抱起,小眉頭都皺在了一起,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驟然看到蘇月,又頃刻喜笑顏開,撲騰著蓮藕似的小胳膊嚷嚷著就要她抱。

心底的某一處就像被水浸泡過的紙,柔軟得不行,蘇月笑著上前將小家伙接過來,目光覬見商慕炎白璧的額頭上一層薄汗,遂一手抱著小宇,一手自袖中掏出一方錦帕遞給他,略帶嗔怪地道:“天兒那么熱,你可以下朝先回宮將這一身密不透風的龍袍換了再過來。”

商慕炎不以為然地笑笑,將錦帕接過,先傾身替小宇揩了揩唇角的口水,才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篦醫冠萌獸。

大概看到了錦帕上繡的圖案覺得新奇,小宇又伸手要,商慕炎見上面都是汗,就縮手不給,小宇不依,急得小臉通紅,小嘴里更是奶聲奶氣、含糊不清地叫個不停。

蘇月渾身一震,商慕炎更是震驚得手中錦帕直接掉在了地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有個共同的認知,這個小家伙口齒不清重復的兩個字赫然是——爹爹。

他叫他爹爹,他會叫爹爹了?

商慕炎只覺得難以置信,平日里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一個人,此時臉上卻是極為豐富的表情,心里的震蕩也是,強烈得無以名狀。

“小宇,你叫我什么?乖,再叫一聲!”

而此時的小家伙,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低頭看著掉在地上的錦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無論兩人怎么哄逗都無濟于事,最后還是商慕炎讓奶娘取了玩具過來,才將其哄住。

內務總管陸海急匆匆走了進來,對著商慕炎和蘇月見了禮:“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邊關急報,說何銘何將軍身染重疾,已時日不多,希望能見皇后娘娘最后一面。”

商慕炎一怔,蘇月臉色一白。

翌日清晨,蘇月便和張安二人出發了,前往邊關。

商慕炎本是要一同前往的,被蘇月強行止了。她有她的考慮,一是因為商慕炎是帝王,且不說每日有處理不完的國家大事,一個帝王擅自離宮也易引起不必要的動蕩;另外,雖說何銘是她的父親,畢竟當時是睡了皇帝的妃子,說嚴重點,應該是該判死罪的人,一個帝王主動去看這樣的一個人,于理不合,也會落人口實。

碧玉也是要一同前往的,也被她止了,因為從何銘這些年的表現來看,他并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既然主動來信,說明病情已經危急,如果帶上碧玉,就得乘馬車,而她自己一人,則可以騎馬,騎馬的速度比馬車的速度要快上幾倍。

為了出行方便,蘇月又一身青衫男裝,滿頭青絲挽成了一個公子髻,簡單帶了些換洗衣物和干糧就隨張安各騎一匹良駒上路了。

北涼本就地處北邊,而何銘鎮守的邊關更是在北涼的極北之地。[]熬夜看書

正是炎炎夏日,所幸越往北走,氣溫也沒有那么高,還仿似春日的感覺。

兩人白日趕路,夜里投店,張安本就是一個不茍言笑之人,而且蘇月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微妙,一路下來,兩人也交談極少,不過,張安對她倒是沒話說,一直是恭敬有加、呵護備至。

七日之后兩人到達北拓山,按照他們的速度,過了北拓山,再有兩日的行程就可以到達邊關了。

北拓山一側環水,山清水秀,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蘇月拉了韁繩,朝張安微微一笑:“稍稍等我一下。”

張安點頭,面頰染上些許淡紅,兩人一路走來,他早已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就是想要方便的時候。

這就是男女一起出行的不便。

蘇月翻身下了馬,將韁繩交到張安的手上,自己鉆進了側邊茂密的樹林里。

練武之人,眼力和耳力都是極好,恐被張安看到或者聽到,蘇月朝林子里面走了很遠,確定安全了,才在一株灌木后面將事情辦了,剛剛起身系上腰間羅帶,驟然一陣清香撲鼻而來,起先,她還以為是花香,很快,她就覺得不對,剛準備屏住呼吸,可已然太遲,下一瞬她就發現,整個人完全無法動彈,她大驚,想喊張安,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發不出來聲音重生之再嫁。

怎么回事?

是誰,到底是誰?

正疑惑間,驀地聽到一個女子驚喜的聲音:“哈哈,原來你是個女的,真是天助我也。”

蘇月一怔,只見一個女子從不遠處的大樹后急急走了出來,女子錦衣華裙、妝容精致,長相姣好,只是眉眼生得極媚,她一邊快步朝蘇月走過來,一邊快速脫著自己身上的錦袍。

蘇月想問她干什么,卻根本發不出來聲,只得滿眼狐疑地看著她。

當女子上前剝脫著她的外衫時,她才明白過來,這個女人是想要將兩人的衣服對換。

不為錢財、不為其他,就換一套衣服?她快速思忖著女人的動機或目的。

不思不得其解,卻有一點可以肯定,定然沒有好事,不然,論價值來說,她身上的這套男衫也并不比女人的錦袍貴重。

女子將她的衣服穿上,又將自己脫下來的華袍幫她穿在身上,還扯了她頭頂的發帶,讓她滿頭的青絲披散了下來,末了,又自袖中取了一方輕紗,替她遮挽在臉上。

到底怎么回事?

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蘇月瞪著她,想要她說話,她卻在堂而皇之地做完這一切之后,一聲不吭,揚長而去。

動也動不了,叫也叫不出聲,蘇月心里急死。[]熬夜看書

也不知道張安在外面等急了會不會進來尋她?肯定不會。

那現在怎么辦?

怕是只能等著身上的藥力散去才行。

直到幾個男人罵罵咧咧地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終于明白了過來,女子跟她換裝的目的,一時大駭。

張安雙手各牽著一匹馬的韁繩,靜靜地等在那里。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日頭,他微微攏了眉心,那個女人進去很久了,還沒有出來,按道理來說,就算是大的,也應該解決了,他有些擔心,可是這種事情,他又不好催,又不好尋,沒有辦法,他只得等。

又是過了好久,樹林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的一顆心才慢慢安定,終于回來了,心跳得有些快,他不好意思回頭,就依舊站在那里等著她走過來。

可是,沒有等來她,卻驀地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然后,就是調頭就跑的聲音,雖然只是短暫的一聲“啊”,但是,他卻很確定不是蘇月,心中一驚,他連忙回頭朝林子里面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女子倉皇逃跑的身影。

身影是蘇月的,聲音卻不是蘇月的。

他瞳孔一斂,臉色巨變,也顧不上將馬的韁繩系在哪里,腳尖一點,就飛身朝女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