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小艾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房門,而后推門進去。
看到老板坐在落地窗前蕭寂落寞的身影,小艾忍不住道,“總裁,這么晚了,公司的人都下班了,您不回去嗎?”
“你也走吧,我來關燈。脧”
小艾點點頭,默默退出了辦公室。
季凌天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落地窗外那喧囂的城市夜景。
他為什么會這樣累鵓?
他和她現在的生活,不該是像關昊和苒苒那樣過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嗎?
為什么他在她身上已經找不到從前惺惺相惜的感覺?
那些情侶間的恩愛和信任,突然之間在他們之間不復存在。
他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她陪在他身邊,他們像普通情侶一眼恩愛生活……
為什么她一點都感覺不到他的想法呢?
十三年前的她,不會瞞著他去做任何事,也不會對他有所猜忌,她會想盡辦法讓彼此的心越來越近,而她此刻卻像是在將彼此推得越來越遠……
她的所言所行,全都和他印象中的“秦梓歆”大相徑庭……
難道真的是這錯過的十多年時光已經消磨了她曾經的純真?
不,他絕不相信……
撈起西裝外套,季凌天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回到家,碰到抱著一顆枕頭睡在沙發上的秦子淺,季凌天放下西裝外套,蹲下身子,輕喚了一聲,“淺淺……”
秦子淺聽到父親的叫喚,睜開朦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爹地……”
季凌天拂去女兒額前的劉海,溫聲道,“這么在沙發上睡覺呢?”
“我想等你回來。”
“對不起,爹地這么晚才回來,讓我的寶貝女兒孤單了。”季凌天揉了揉秦子淺的小腦袋,寵溺道。
秦子淺伸手擁住父親的頸項,“爹地是要工作嘛,淺淺不會怪爹地的。”
季凌天禁不住在女兒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晚上有沒有吃飯?”季凌天問。
淺淺趴在季凌天的肩膀上搖搖頭。
“為什么不吃呢?”
淺淺扁著嘴道,“我不想一個人吃飯……我想媽咪回來,在爹地工作的時候,我也有媽咪陪我。”
季凌天撫慰道,“不是說了你媽咪只是留在紐約多陪你阿姨幾天嗎?”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想媽咪……”
“有給媽咪打電話嗎?”
“有,媽咪每晚也有跟我打電話,剛剛也打給我了。”
季凌天身子微微一怔,“是嗎?你媽咪剛打電話來了?”
“嗯,媽咪還問我爹地的電話怎么打不通……”
季凌天聽聞,急急將自己的手機找了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居然沒電,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秦子淺看到父親緊張的表情,忍不住問,“爹地,怎么了?你現在回電話給媽咪不就是了。”
“算了。”季凌天將女兒從沙發抱了起來,“煮飯阿姨回去了,爹地煮東西給你吃。”
淺淺興奮道,“爹地你會做吃的?”
“爹地當然會做吃的,爹地的廚藝還不錯。”
“耶,爹地好棒……”
看到女兒甜甜睡著,季凌天這才回到房間。
面對空寂的房間和空蕩蕩的大床,季凌天嘆了口氣,將身子埋入沙發。
隨手拿起沙發上的一本雜志,是秦梓歆平常看的娛樂雜志,她平常沒事的時候就會坐在這里看雜志打發時間。
他隨手翻開雜志的一頁,沒有想到雜志折疊的一頁就是一篇有關他的報道。
是他在公司接受媒體采訪稱不會賣掉“凌天”的報道。
他當時還跟那些記者提到了她,并在記者面前宣誓這輩子都會珍惜和愛護她,所以這篇雜志報道了他的深情。
難怪她很用心折疊了這一頁,他仿佛還能夠想象到她看到這篇報道時的喜悅心境。
心,揪疼……
他將雜志放在了一旁,隨之起身來到床邊,將她放在床頭柜抽屜里的日記拿了出來。
坐回沙發,他隨意地翻開日記中的一頁。
X月X日,天氣晴朗,心情一如這些天的平靜——
距離他去紐約已經十八天了。
再過十四天,他就會回來替淺淺過生日,明明知道他不太想要見我,我還是在默默期盼著那一天。
他現在紐約過得還好嗎?
沒有我的日子,他是不是反而過得更好?
他跟任清樂怎么樣了?他真的喜歡上任清樂了嗎?
希望他的眼光不錯,我也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
很短的一篇日記,卻觸動了他的心扉。
曾經,她是那樣無怨無悔地愛著他,她為他付出了一切,從沒有怨言,而他又為她做了什么?
十三年里,他從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從沒有友善地跟她說過一句話,她的心傷痕累累、瘡痍滿目,而他又怎么能夠責怪她有所改變?
她已經委屈了那么多年,他怎么還能夠讓她繼續一個人?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會就此逝去,他要兌現他對她的承諾,他要讓她感覺到他的愛意,他要找回他們遺失的美好。
合上日記,季凌天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白天沒有打通季凌天的電話,讓秦梓歆在夜晚始終無法入睡。
此刻,在床上翻來覆去之后,她起身靠坐在了床頭。
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她迅速地翻開通話記錄,在看到她熟悉的那串號碼時,她幾次想要撥過去,卻始終沒有跨過心上的那道坎,最后,她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床頭柜。
如果他不想接她的電話,她打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和她之間的關系,竟會在和好以后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僵局……
是她太沒用,才沒有試探出任清樂,可在她和任清樂之間,他信任的不該是她嗎?
他親口跟她說過,他信任任清樂,可她不信任這個女人,她只不過是想跟他證明他看任清樂的眼光是錯的,她不希望他對任清樂有絲毫的憐憫……
她不是自私的,如果他的身邊真的出現一個他有感覺且深愛著他的女人,她會毫不猶豫地退出,她不會拖著這副羸弱的身體去耽誤他的時間,如果他能得到幸福,即便是死,她也會笑著離開……
他以為她是不信任他嗎?她不是……她愛他,她此生所有的想法不過只是希望他和女兒很過得好。
她承認她猜度任清樂是個壞女人憑的是直覺,但女人的直覺通常都很準,尤其她很肯定任清樂在“懷孕”的事情上絕對有隱瞞……
只是沒有想到她想要試探出任清樂的真面目,卻反倒讓任清樂更勝一籌……
如果任清樂是個有心計的女人,任清樂的心機已經深到難以臆測的地步,總之無論怎樣,她絕不會相信任清樂是個單純的女人。
一夜無眠到天明。
一大早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在餐廳里碰到了關母。
傭人們在準備早餐,關母則在親自給乖孫子禹安喂飯。
看見秦梓歆,關母熱絡地喚了一句,“小歆,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阿姨。”禹安亦甜甜喚了秦梓歆一句。
秦梓歆端起一杯新鮮榨起的果汁,來到關母和禹安的身旁,“昨晚睡得很早,所以早早醒了。”說著開始逗弄她的小侄子,“關禹安,你現在不能叫奶奶喂你吃飯了,你已經快三歲了,你要學會自己吃東西了,知道嗎?”
關母心疼孫子,忙道,“不急,不急,他還小,現在沒有到自己吃飯的年齡……凌天和關昊以前也是我喂的呢!”
秦梓歆笑,“媽,您就是太疼小孩了,小孩要從小學會獨立的嘛!”
“小孩子就要疼,不疼禹安長大后不要奶奶怎么辦?”
禹安嘴里包著一口飯,含糊不清地吐出,“禹安不會不要奶奶的……”
關母寵愛地揉揉禹安的小腦袋,“乖。”
看到關母和禹安祖孫兩滿足快樂的樣子,秦梓歆淺淺地笑。
看到秦梓歆若有所思的樣子,關母忍不住問,“你和凌天什么時候再跟我生個孫子啊?”
“啊?”秦梓歆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后面色窘迫,“我……我們暫時沒這樣的打算。”
聽到秦梓歆回答的關母頓時一愣,扭頭問秦梓歆,“你們不打算再生了?”
秦梓歆感覺有冷汗從額頭冒出,她禁不住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回答,“我身體不好,醫生說我不太適合再生孩子。”
關母聽聞,自責道,“哎呀,你看我這張嘴,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關系,我們家也沒生男生女的觀念,反正你和凌天已經有淺淺,不生就不生,多花點時間去二人世界反倒好。”
秦梓歆微微笑。
關母未免剛才的話題會讓秦梓歆多想,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小歆,凌天離開紐約也有四、五天了吧?”
“嗯。”
“他離開的時候只跟我說是公事,怎么離開了這么久也不來接你回去?”
秦梓歆伸手挽住關母,“媽你不會是嫌棄我呆在這里吧?”
關母緊張道,“怎么會呢,你和凌天來紐約我高興都來不及,我多想你們一直都留在紐約啊……”
秦梓歆調皮地笑了笑,“我知道,我跟你開玩笑的……凌天處理好公事就會來找我的。”
關母點頭,“你和凌天好好的我就開心了,過幾天我打個電話問問凌天,看他什么時候來紐約。”
秦梓歆配合地點點頭,“嗯。”
下午瞿苒苒陪關昊去參加一個慈善活動,關母則帶小公主去醫院打預防針,禹安則由著秦梓歆陪著,
此刻,秦梓歆抱禹安在腿上,以稚氣的語氣念童話故事給禹安聽。
“從前,有一只小鴨子,它一出生就好丑好丑,其他小鴨子看到它,都不喜歡跟它玩……”
禹安靠在秦梓歆的懷里,很認真地傾聽著。
這時候,叮咚,叮咚——
一道門鈴聲傳來。
有傭人開門,秦梓歆和禹安并沒有去注意,驀地,一名傭人來到秦梓歆面前,恭敬對秦梓歆道,“少夫人,外面有位送花的工作人員請您簽收花。”
秦梓歆停下說故事,看向房門,看到一位傭人抱著一束紅色玫瑰,她微微擰眉,“要我簽收?”
傭人點頭,“是的,那位動作人員說花是指定送給您的。”
“小寶貝,你等阿姨一下,阿姨等會兒再給你講故事。”抱禹安在沙發上后,秦梓歆起身來到房門前。
送花的工作人員也沒說什么,只問,“請問是秦梓歆小姐嗎?”
秦梓歆愣愣點頭。
工作人員隨即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束遞予秦梓歆,并拿了個本子給她,“請在本子的右下角簽字。”
秦梓歆被迫抱住了花束,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簽了字。
送花的工作人員離開后,秦梓歆原本想要看看花上的卡片,孰料,家里的門鈴又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傭人再度開門,誰料到,又是一位花店的工作人員捧著新鮮的花束……
是誰用花把家里給淹沒了?
她簽字以后,花店整整送來了一車的花,而每一束鮮花上連署名的人都沒有。
叮咚!叮咚!
秦梓歆正在納悶的時候,又有一束花送來。
傭人正在整理花束,秦梓歆只好親自去開門。
因為花束實在太多,秦梓歆只好努力從花海中挪出一條通道,這才能走到門邊。
秦梓歆打開門,卻只見到一大束的花,把對方的臉都遮住了,直到來人將花束移開,秦梓歆這才愣住。
出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季凌天。
“歆歆……對不起……我不該掛你電話……”季凌天放下花束,略顯落寞的臉上,竟長出了她從不曾見過的胡渣。
秦梓歆雙眸濕潤,定在原地。
季凌天一個箭步上來,緊緊地擁住秦梓歆,“原諒我說了讓你難受的話……”
秦梓歆雖然眼眶濕潤,沒有說話,卻伸手回抱住季凌天,“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會再來找我了……”
“我怎么可能放棄你……是你不要我。”
秦梓歆緊緊地抱著季凌天,委屈地閉起濕潤的眼眸,哽咽道,“你說我變了,我變得已經不是你愛的那個秦梓歆了……”
季凌天親吻了一下秦梓歆被淚痕沾濕的臉頰,在她耳畔誠懇地訴說著歉意,“我只是一時之氣……我知道我愛的那個秦梓歆從未變過,只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以致你我都失去了判斷……”
“那你相不相信我說任清樂不是個好人?”“我相信……”季凌天拉開秦梓歆,心疼地拭去她眼角不斷逸出的淚痕,“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秦梓歆看著季凌天,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
“當然……是我在處理任清樂的事情上沒有處理好,才會讓你誤解我在意任清樂,寶貝,我發誓我對任清樂沒有任何感覺……”
“可是我說的一個月的期限還沒到。”
“你忍心讓我們分開這么久嗎?”
她破涕為笑,“那也不要送這么多花給我……”
“一個對我最好的女人,一直默默守在我身邊,照亮我灰暗世界的女人,我卻從來沒有送過一束花給你,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全世界都送給你……答應我,不分開了,好嗎?」他溫柔地請求。
秦梓歆咬著唇,撲進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