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蒼闕城,剛入夜。品書網
在獨孤府上修養了幾日,祁璟軒恢復完全,明日便要啟程回京。
獨孤城主親自設宴為他踐行,兩個女兒抱著十二皇子的腿哭得花了臉,場面委實惹人歡笑。
看來,東華海和祁國不止此一時,只怕將來很多年都無法開戰了。
酒宴到了末尾,祁璟軒忽被兩個黑衣人當眾劫走,卻……無人為之擔憂榕。
獨孤府后門。
祁璟軒慌亂的喊著‘救命’,而后被扔進一輛馬車中,待他望見車內的兩個人,這車已經動了愨。
“七哥……”還有一個,他好似認得,又好似不認得。
祁云澈就坐在他的正對面,身上著的還是方才酒宴上著的深紫色錦袍,只外面多了件御寒的黑色裘皮大氅。
可是他旁邊坐的那個是誰?
帶著幾分酒意,祁璟軒頭暈眼花的盯著那穿白衣的公子看,車內沒有燈盞,故他只能望個大概。
那身形,那輪廓,還有穿戴,似在哪里見過,卻又一時難想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他是與七哥在一起,那就不得什么問題了。
罷了,他掀起車簾往外看,又問,“這是要去哪里?”
“花樓啊。”那白衣公子輕飄飄的答他,話語里盡是笑意和濃厚的興致。
“花樓?!!”他思索半響才反映過來,酒都醒了大半。忙努力擺出正色拒絕,“不可不可,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七哥,你更不能去,汐瑤會要你的命的。”
“哦?”祁云澈也笑了,望了身旁嬌俏俊朗的公子一眼,他道,“其實這不是本王的意思。”
不過他倒是想問問,倘若他去花樓,她是不是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
“不是你的意思?”祁璟軒立刻望向那白衣公子,蹙起眉,如臨大敵,“你是哪個?膽敢慫恿大祁親王逛花樓,好大的膽子!”
祁云澈應道,“確實是個膽大的。”
汐瑤被祁璟軒大義凜然的樣子逗笑,用手里的扇子敲了他腦袋一記,“傻子,你說我是哪個?別說有好事我不惦記你,今兒個帶你去瞧個熱鬧!”
蒼闕城有二樓其名,一為顏家的敗金窟國色天香樓,一為陳娘子香脂艷粉的花樓。
這二樓只相隔了一條街,同樣的熱鬧,不同的聲色。
馬車駛入鬧市,大街小巷到處掛起紅燈籠,人聲鼎沸,各種吆喝聲將這臘月的天烘得暖融融的,熱鬧至極。
快到上元節了,一年將至,來年又是新的起始。
不過短短數天,城中已恢復繁華之景,顏莫歌說得沒錯,誰能保著天下太平,百姓就供奉誰。
故這百姓才是最善忘的,祁氏皇族,離他們太遙遠。
才落車,祁璟軒便嗅到一股撲鼻的脂粉香,門外早就被堵得水泄不通,打眼瞧去,盡是穿著富貴的男人,有老的,有少的,更有相貌丑陋肥頭大耳的。
五層的花樓,衣著鮮艷暴露的女子們站在廊上,倚在窗邊,不時伸出玉手,朝樓下的老爺們揮動繡了好看花紋的手帕,若是望見哪個男子生得十分俊俏,便直接將手帕向他拋去。
那絲帕造得極為精巧,在四個角上均縫制有豆大的鈴鐺,故好拋得很,單單祁璟軒雙腳才落地,已經有兩方鈴鐺帕落到他頭上,蓋了他的臉。
汐瑤與祁云澈隨后下來,與他境遇不盡相同。
他們三個一出現,登時將周圍其他俗不可耐比了下去,引得樓上的女子們連連嬌喚,只求多看自己一眼。
“哎呀,想不到我也有。”一手握著折扇,一量才到手的鴛鴦紋絲帕,汐瑤樂在其中,“本公子也算得儀表堂堂,玉樹臨風了吧?”
把帕子揣懷里,一會兒讓那個姑娘來給自己倒酒喝。
祁云澈聞言斜目瞥去,見她入戲得很,不禁感到好笑,倒是她這一身男兒裝清俊如美玉,雖不及祁若翾那般風流灑脫,卻別有種陰柔韻味。
勾了勾唇,他戲謔道,“就是矮了點。”話罷展袍先跨了進去。
汐瑤黑臉,忙不迭的翻眼皮瞪那卓越背影。
祁璟軒從她身后來,在與她并肩時不望伸手在她和自己之間來回比劃了下,末了也是笑,“身為男兒,是矮一些。”
汐瑤氣結!
不知道的人只當這座花樓是為了和國色天香樓叫板,故此其中格局與之相差不多,只裝飾華麗些,氛圍更完全不同。
入得這樓,滿眼衣香繽影飄在身前,盈盈柳腰搖曳著婀娜風姿,酒色聲迷,不小心與哪個姑娘望在一起,定會得一記將你化成水的媚眼,魂都被勾走了。
祁璟軒雖游歷了大江南北,可始終是同國師在一起,大場面見了不少,但這樣的地方,真真是頭一回來。
既來之則安之,抱著如是心情,他一路走馬觀花,瞧得仔細。
別說,這些姑娘們個個精雕細琢,年輕美貌,只妝濃了些,并不比宮中伺候在主子身邊的那些宮女差。
轉而他又想到她們為了生計,又不覺唏噓,為之傷感。
聽他悲了幾句春秋,直徑上了三樓視線最闊的雅間,顏莫歌早就等在里面,酒都飲了兩壺。
這雅間和國色天香樓是一樣的,都不得門,面前垂著半道金粉簾子,透過簾直接可以望見一層闊臺上的一切,里面放的竟是張大床!
床的兩側各有一張軟塌和幾把同樣華麗的椅子和桌,看得祁璟軒連連嘆聲,不愧是青樓!
此時顏莫歌正橫在居中那張看似鋪了艷紅綢緞的床尾,裳音和裳昕并站在他左側,腰板挺得倍兒直,雙眼含著火光,哪個不正經的姑娘敢往這里頭鉆,二話不說打出去!
見人來,顏莫歌先把男兒裝扮的汐瑤打量了個遍,中肯道,“面皮是不錯,只可惜——人太矮小!”
前半句讓那人兒心花怒放,后半句……她只好繼續掀眼皮瞪人。
祁云澈兀自在一張紫檀雕花大椅上坐下,問,“何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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