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國家的革命的成功都是不可復制的!”陸山重重的說道,“每個國家的地域,民族,人口構成,工業和農業所占的比例,教育水平,甚至風俗習慣都是不一樣的,魯迅先生不是寫過一篇文章《拿來主義》嗎?我們要學習別人長處,也補足我們的短處,但不是照搬別人的模式,這樣生搬硬套,那就是你們說的本本主義和經驗主義了!”
林中丹聽了之后若有所思,低頭在那里思考,而李子奮則脹紅了一張臉,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一個過硬的理由,陸山說的沒有道理嗎?
很有道理,這樣的話誰都能說,太空,太假,也太泛了,實際操作起來意義不是很大。
組織內的理論家還少嗎?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那一張嘴,口若懸河,能把你說的是頭昏腦脹,不知所云!
“那照陸總的意思,我們現在的路線方針是錯的了?”李子奮冷冷的問道。
“貴組織的路線方針我不好評價,但換做是我,是不會這么做的。”陸山嘿嘿一笑,他可不想被帶進溝里去。
李子奮哼哼一聲,心說,滑頭,明明不評價,卻拐過彎來說自己不會做,那不是有不同看法,或者是持否定的態度嗎?
“陸總對中國目前的局勢有什么看法?”林中丹發問道。
“中國現在的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當然是國民黨反動派與勞苦大眾的剝削與被剝削,壓迫和被壓迫關系。還有資本主義列強對中國的欺壓和掠奪,以及地主豪紳對勞動人民的殘酷壓榨……”李子奮說了一大通,基本上將“三座大山”都說了一遍。
“能不能具體一點兒呢?”陸山問道。
“具體一點兒,自然是我們跟國民黨……”
“組織和國民黨都是中國人吧。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拿現在的局勢比作秦朝末年,組織是劉邦,國民黨是項羽,那誰是暴秦,誰又是匈奴呢?”
“北洋zhèngfǔ可看做是暴秦,不過現在已經被推翻了,至于匈奴。曰本人可以看做是匈奴!”李子奮道。
“曰本人是可以看做是匈奴,不過曰本人可比匈奴強大,比匈奴更有野心!”陸山道,“匈奴還沒有膽子說要入主中原。只是在邊境打打草谷,劫掠些糧草和人口,雖然年年騷擾邊境,但他們深知中原王朝及時內亂,他們也不是對手。因為他們是游牧民族,只懂得養馬放羊,卻不懂得耕種,更會冶煉鋼鐵。但是這些曰本人都會,而且比我們還要厲害先進。我的意思,兩位明白嗎?”
“陸總的意思是。國、共兩黨雖然信仰、主義不同,爭的你死我活,可畢竟是同胞兄弟,曰本人則是狼子野心,是外敵,這個時候應該放下兄弟恩怨,聯手對敵,是嗎?”林中丹道。
“兄弟鬩墻,只能讓外人得利。”陸山點了點頭。
“國民黨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殺了我們多少仁人志士,那鮮血都把黃浦江給染紅了,跟他們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這是不可能的。”李子奮斷然說道。
“那么某一天,到了國家民族存亡之際,非要聯合呢?”陸山反問道。
“絕不可能有哪一天的!”李子奮斷然說道。
“李先生,不如我們打個賭?”陸山微微一笑,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我們GCDR從不賭博!”
“呵呵,我不跟你賭錢,你們也沒有錢可輸給我。”陸山笑道。
“陸先生就把握能贏我?”
“賭一下就知道了。”
“賭什么?”一個赤手空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就攪得東北風云變幻的人物,斷然不會無的放矢的。
“就賭五年之內,國共必定會有第二次合作,目標是為了對付中華民族共同的敵人,曰本!”陸山說道。
“五年,是不是長了一點兒?”
西安事變發生在1936年,距離現在還有四年多一點,歷史會不會按照陸山的記憶推進,他不能肯定,但是如果曰本企圖侵占整個中國的野心不變,這個事件最終還是會發生的。
“不長,曰本擴軍備戰,發動全面侵華戰爭至少需要五年時間的準備!”陸山微微一笑,解釋道。
“你就這么肯定曰本會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李子奮微微驚訝的問道。
“要不要我將從曰本領事館內搜出的秘密情報資料拿給你們看一下?”陸山道。
“什么情報資料?”林、李兩人都露出極大的興趣。
“你們懂日文嗎?”
林中丹道:“我懂一點點兒。”
李子奮則搖了搖頭,俄文他倒是認識,日文就不太熟悉了。
“資料我不能夠給你們,但你們可以在這里看,當然,有些資料你們是沒有權限閱讀的。”
“為什么?”
“因為這里是我的地盤,我們雖然是朋友,但并不是一家人,至少現在還不是。”陸山笑道,“繼續我的話題了,關于中東路路權的問題,我希望你們兩位能夠給我當一個中間人,我希望能夠跟蘇俄方面進行談判!”
“這個方面,陸總完全可以召見蘇俄駐哈爾濱的總領事,讓他跟蘇俄國內進行溝通,遠比我們要好的多。”林中丹懇切的說道。
“我需要一些了解蘇俄內部情況人,為談判做一些前期工作,你們兩位都在蘇俄留過學,對蘇俄的一套比較熟悉,而且在哈爾濱工作時間不短,各方面都比較了解,在正式談判之前,我需要對中東路的情況進行一次全面摸底,兩位明白我的意思嗎?”陸山推心置腹的說道。
“陸總的意思是讓我們兩個摸一摸情況。再試探一下蘇俄方面的態度?”林中丹眼睛一亮,明白過來道。
“林先生一點就透,我就是這個意思!”陸山嘿嘿一笑道。
“那我方的條件呢?”林中丹問道。
“權益各占一半兒,不過鐵路沿線的行政管轄權必須歸中方。所有關系到中國國家及其他主權之各項事務,如司法、民政、軍務,警務、市政、稅務、地畝等全部收回,這是底限,俄人可以在中東鐵路沿線城市經商和開辦工廠,但是必須獲得我方的許可,并且按照我們的稅率照章納稅,特殊行業可以有優惠政策。中東鐵路理事長和局長必須由中國人擔任,副理事長和副局長可以考慮讓俄人擔任,中方員工必須達到或者占一半,與俄方員工的待遇相同。各處的處長人選可以采取輪換制……”
“現在我能想到的就這些,如果遇到什么新問題,可以馬上打我這里的電話,或者找剛才帶你來的那個楊和尚,從今天起。你們兩位的人身安全將由我的人接手!”陸山說道。
“陸總,你這是要限制我們的人生自由?”李子奮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表示對陸山的強烈不滿道。
“不,這是出于對你們二位的安全考慮!”陸山真誠的解釋道。
“陸總。我們兩個的安全不需要這么大費周章吧?”林中丹也覺得陸山這么做有些過分了。
“和尚,茶沏好了沒有?”
“好了。來了!”楊上去端著三杯茶,推門走了進來。
“茶溫剛剛好。陸總,兩位先生請用!”
“和尚,去我辦公室,將左邊第三個抽屜里第二個文件袋子拿過來!”陸山吩咐道。
“是!”楊尚武點了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兩位,請喝茶!”
“謝謝!”林,李二人禮貌的謝了一下,都沒有伸手去碰那茶杯一下。
陸山啞然失笑,自己有些太心急了,組織內“左傾”的思想已經非常嚴重,林、李二人要不是自己因為戰事阻隔,早就被召回了。
“陸總,您要的文件袋!”
“兩位打開看看吧,這可是從關東軍情報機關搜出來的。”陸山將文件袋防砸茶幾上往兩人面前一推道。
“什么?”
林中丹將信將疑的拿起文件袋,一邊打開一邊問道。
“兩位看了就知道了!”陸山微微一笑。
“這是南崗花園街16號,這不是組織部長劉昆同志的家嗎?”一張照片滑落下來,李子奮撿起來,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大吃一驚道。
“你們派人監視我們?”
“再看看照片拍攝的時間?”陸山皺眉道,先入為主,這個李子奮一時間恐怕是很難對自己的印象改觀。
“昭和七年5月17日!”
李子奮一張臉頓時紅了起來,那個時候哈爾濱還在日偽控制之下,東縱還沒有現在這般威勢和強大。
除了房子的照片,還有不少人的照片,大多數都是取的側面形象,很顯然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不少人都是林中丹和李子奮熟悉的。
曰本人很顯然掌握了一些情況,但是出于某種原因,他們并沒有采取動作。
這種情形很容易理解,放長線釣大魚,將整個組織在哈爾濱地區的人都挖出來!
這是情報機關經常采取的手法,當然,一旦對方發現,就會馬上行動。
從林中丹和李子奮兩人驚詫的臉色看,很顯然并沒有察覺到組織機關已經暴露不少了。
“曰本人不甘心失去哈爾濱,更具我們的可靠情報,他們有一部分秘密潛入的特工沒有被我們發現,他們準備挑起我們跟蘇俄之間的矛盾,讓我們跟蘇俄交惡,背腹受敵!”陸山道,“如果讓曰本人知道我們在跟蘇俄進行接觸,并有談判解決中東路路權的可能,他們一定會來破壞的,破壞談判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殺掉談判代表然后嫁禍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