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請求

冰蠶玉絲編織蒲團上,莫語緩緩吐出口氣,眼眸張開精芒一閃而過他沒有半點耽擱,長身而起,揮開禁制,大步向外走去。

在他走出時,相鄰三間靜修室近乎同時打開,荀昭、勛涼、凌雪先后從中走出,對視之間,盡皆看出彼此心底凝重與期待。

荀昭道:“老師召喚,洞府已經開啟,宗門會打開古傳送陣,將你我送入其中,我們走吧。”

語落,他與勛涼當先向外行去,留給兩人一些獨處時間。

凌雪目光在莫語身上掃過,見他氣血充盈眼眸溫潤有神,心底微松,低聲道:“我已自老師處知曉昨夜之事,師弟你是否真的事”

“師姐不必擔心,我如今沒有任何不妥。”莫語笑著開口,他停頓一下,認真道:“師姐跟隨花龐師伯修行,應當對陣法禁制一道多有涉獵,但進入洞府后,若我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是荒唐的決定時,還請師姐不要猶豫。”

“我信你。”凌雪輕聲開口,平靜自然,沒有半分猶豫。

莫語心頭一暖,簡單一言便已代表數,何需再多言。

眼看通道將盡,他只是點點頭,嘴角卻忍不住露出淡淡笑容。

天都大殿。

柳邊城居中而坐,花龐、雪厲然分列左右,神色略顯肅然。

下首,天煌宗一方拓跋鋒、南相國、君忌、陶戰及三名將入洞府天煌宗真傳弟子已盡數到來,或坐或立,占了大殿一側。

拓跋蝶也在其中,她落座拓跋鋒下首,微微低頭,俏臉略顯蒼白。

莫語四人自內殿先后走出,依次在殿下站定,俯身恭謹行禮。

“參見宗主”

柳邊城目光一掃,他心中滿意,自信且充滿期待,但表面卻很平靜,沉聲道:“洞府已在方才開啟,不出意外,將會持續半月時間。一旦時間耗盡,論你們身在洞府何處,都會被洞府排斥之力直接傳送回來。時間急迫便不再耽擱,你們進入其中后,當萬事謹慎。”

他起身,看向天煌宗一眾,“少宗主,若他事,請帶人跟隨本宗前往古傳送陣。”

拓跋鋒肅然點頭,“好,請柳宗主引路。”

但在這時,拓跋蝶突然道:“等等”

她轉身斂衽行禮,“勞煩柳宗主稍等片刻,晚輩有邪想對莫語師兄說。”

拓跋鋒眼眸微沉,面龐線條頓時變得冷硬,“蝶兒洞府已開啟,你不要在此浪費時間”

“哥,有邪我一定要跟莫語師兄說,不然便來不及了,你不要攔我。”拓跋蝶咬住嘴唇,“請宗主成全”

柳邊城眼露不解,他略微沉吟,轉首向殿下看去。

莫語眉頭輕皺,他本不愿再與拓跋蝶有所糾纏,但感受著她目光中的請求,念及當初終歸是她出面,他才能在擊殺董離后保全性命,心中一嘆拱手道:“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拓跋蝶感受到他的疏遠,心中酸澀,低聲道:“此事我想單獨與師兄說,還請師兄看在你我舊識的份上給我這個機會,我只要片刻時間就好,不會耽擱師兄太久。”

莫語略作猶豫,拱手道:“請宗主稍待,弟子去去便回。”

言罷他對凌雪微微點頭,轉身虛引,“大小姐”

拓跋蝶面露感激,便要起身與他離開。

拓跋鋒面陳若水,略微側首對虎狼打過一個眼色,這老仆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將她攔下,“大小姐,來時宗主命老奴照顧好您,您與此人一起離開老奴不放心。若大小姐執意要去,老奴自當跟隨在側。”

“虎叔”

“大小姐,老奴身負宗主之命,不敢有半點大意。”

拓跋蝶轉首,急聲道:“哥”

“父親的命令,我能如何。”拓跋鋒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要忘了,你是天煌宗大小姐,身份何等尊貴,居然這樣與人低聲下氣你若不要臉面,也不要敗壞宗門威嚴”

“虎叔我管不到,你若想去,便自己擺脫他。”

拓跋蝶從未被兄長如此嚴厲斥責,臉色驟然蒼白,她嘴唇微微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莫語眉頭皺緊,看著她此刻模樣,突然大步走來。

但不等他靠近,虎狼已豁然轉身,昏黃眼眸精光閃閃,沉喝道:“我天煌宗大小姐身份尊崇,豈容閑雜人等隨意靠近,給老夫退下”

莫語腳步不停,他眼眸微微瞇著,看著面前如老樹皮般可憎的面孔,不由想到當初長巷中,那冷漠森然便要決定他生死的一幕,胸膛之間陡然生出幾分森寒。

在他目光下,伴隨著雙方距離縮短,虎狼感覺周身空氣都變得粘稠緊貼,形壓迫讓他漸漸法呼吸。強烈的危險氣息,便似被一頭可怕兇獸鎖定,讓他臉上每一條皺紋中的冷漠強硬都漸漸變成恐慌。

莫語突然道:“讓開。”

簡單兩,落入虎狼耳中,便似兇獸最后警告的怒吼,似乎下一瞬便要撲出,將他直接撕成粉碎他心中一寒,腳下不覺退后兩步。

莫語卻未再看他半點,拱手道:“大小姐請。”

拓跋蝶微微點頭,不再看兄長冰冷的目光,邁步向外行去。

莫語轉身跟隨在后。

虎狼突然回過神來,老臉一陣青一陣白,但想著之前面對莫語時的感覺,他張了張嘴,卻終歸沒敢多言。

殿外石徑旁,因洞府之事需要保密,尋常弟子近期都被嚴謹靠近天都殿,此處清靜空一人。

莫語突然停下腳步,道:“此處人,大小姐有何事,便在這里說吧。”

拓跋蝶身影微僵,她緩緩轉過身來,俏臉難掩凄然,“莫語師兄何必待我如此漠然,你應知曉,我是絕對不想與你為敵的。”

莫語心中搖頭,但此刻卻只能硬下心腸,平靜道:“此事亦非我所愿,但局勢早定,非你我所能改變,大小姐何必自尋煩惱。”

拓跋蝶沉默少頃,澀然道:“是蝶兒心存期望,讓師兄見笑了。”

她微微吸氣,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然后斂衽行禮,“蝶兒今日請師兄出來,是想求師兄答應,若是可以,盡量不要傷害我哥。”

莫語眉頭皺緊,他沉默幾息,搖頭道:“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莫語師兄,或許我哥很有信心能夠對付你,但我有預感,他此行不會成功。”

“大小姐應該知道,此事主動權不在我手中。”莫語神色微冷,“若拓跋鋒出手,我終歸不能束手待斃。”

“師兄放心,蝶兒再如何也不會有此奢求。”拓跋蝶低頭,她微微咬牙,道:“我可以告訴師兄,我哥身上有父親留下的一道靈皇之力,危機之時引爆能夠召喚出靈皇虛影,短時間內可爆發出靈皇修為。”

她看著他雙眼,認真道:“我知道師兄很強,手中底牌眾多,但想必面對靈皇境力量,也未必有絕對的把握。告訴師兄這些,只是想說,若沒有絕對深沉不可化解的仇恨,請師兄不要對我哥出手。”

靈皇虛影

莫語瞳孔微微收縮

但他心境已變得比強悍,很快便恢復平靜,“大小姐應該知道,我如今已成為天煌宗眼中釘肉中刺,你兄、你父都欲除我而后快,即便眼下沒有爆發,日后也難以避免。”

拓跋蝶身體微顫,“我知道……但若能晚些,便晚些吧,或許事情還有轉機。而且,我不希望你或是我哥任何一個出事。”

莫語沉吟半晌,緩緩道:“好我答應大小姐,除非有不可化解之仇恨,洞府之中,我不會嘗試去殺拓跋鋒。”

很快,兩人歸返天都殿。

拓跋蝶在兄長冷冽目光中直接帶著虎狼離開,只怕她回到船上,便會被徹底禁足。

莫語神色平靜與之前沒有半點變化,他拱手一禮站到一旁,讓人看不出心中念頭。

柳邊城目光一掃,心中沒有半點懷疑,直接道:“已耽擱了片刻,我等這便動身吧。”

他起身,與花龐、雪厲然在前,帶著莫語、荀昭、勛涼、凌雪向天都殿內部行去。

拓跋鋒神色陰沉帶著一眾天煌宗修士跟上。

沿長長通道前行,不久后一座石門在前阻路,旁邊石壁上篆刻著醒目:

“宗門禁地,非宗主親至不得妄入,違者嚴懲不貸”

柳邊城拂袖一揮,頓時有數道法訣打入其中,石門聲息打開,眾人繼續前行……

一路之上,柳邊城接連以不同手法打開七座封閉門戶,穿過四座守護陣法,才帶領兩宗修士,進入山峰內部一座石窟中。

隨著眾人到來,石窟內照明法陣緩緩運轉起來,灑落柔和而明亮的光線,讓石窟中一切清晰展現在眾人面前。

石窟內壁石巖呈深黑色,表面棱角猙獰,自然流露幾分森然強悍氣勢。

正中央處,密密麻麻數線條符組成了一座占地十余米方圓的古老傳送法陣,其中所涉及的破開空間及庇護修士不受空間撕裂之力抹殺兩項關鍵手法已然失傳,至少在腳下這片大陸上,沒人可以搭建或者修復這種古老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