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廳長的話里是含有著一定的責備之意的.不過在這樣的場合里,不太好掌握這份責備是發難還是維護。筆趣窩●⌒
如果說是赫廳長專對安天偉的發難,一則他跟安天偉之間沒有那么大的利益沖突,不必要這個時候得罪人;二則,安天偉的發言是楊鐵農親自點的名,楊鐵農的態度不名,這個時候冒冒出頭,也不像一個老牌廳局級領導應有的風格。
可如果要說成是維護,就更加離奇。至少在位的人都清楚,赫廳長和這個安天偉并沒有什么交集,怎么可能會用這種只有長輩對待晚輩的方式,來維護安天偉?
與會的眾人都用一種征詢的目光相互的探視著,卻發現大家都是一樣,都不明白這中間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今天與會的高層,并不是m省所有的部門一把手都到了場。
到場的人之中,有楊鐵農自己的人,也有一些以前和花書記走的很近的人。也還有一些中立,哪邊都不靠的人,比如周副省長,就相對獨/立。
與那些廳局長們不同的是,周副省長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達過什么意見,他的目光也不在安天偉或者楊鐵農的身上,而在他端在手里的茶杯上,只是這目光有點深,像是在想著什么心思一樣。
赫廳長對安天偉繼續說了一番話,范圍也沒有脫出場面話,既不將矛盾點擴大,又可以打斷安天偉的條理,并且提出質疑。
提出質疑安天偉自然也就必然有問必答。在一問一答之間,高廳長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赫廳長正在無聲無息的將話題朝著施政的方向上引!
這個引導很巧妙,似乎是為了討論臨川市這么多干部淪陷的原因所在,但高廳長卻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么簡單。
有意無意的,高廳長的目光向著對面端坐的秦部長瞄了一眼。
秦部長在省里,公認是楊鐵農的嫡系,這也是楊鐵農能在m省這么一個守舊氛圍非常濃郁的地方敢于弄出一個新政的底氣所在。
隨著花書記實質上的隱退,m省幾乎已經被楊鐵農拿下了半壁江山。至于剩下的半壁,有些是超然事外即將退休的老干部;有些則是和楊鐵農很難走到一起的m省本土官員。
新政的施行,說白了,是對m省地方本土官員的一次利益掠奪,遇到阻力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部長端坐的四平八穩,神態平靜,看不出來一點端倪。但偶爾跳動一下的眼角,卻讓高廳長覺出了這中間有鬼。
于是高廳長也變的老神在在,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來。
安天偉的發言因為有赫廳長的提問,耗時有點長,長到讓各位與會人員感覺到很詫異。一個縣區級的實職領導,也不可能在楊鐵農主持的會議里,不可能會有這么長的發言時間,更何況安天偉還只是一個特別行動組的組長。
這事,反常啊!眾人相互對視的眼神里,都有了些明悟。
楊鐵農看看會議的氣氛差不多了,便揚了揚手,打斷了赫廳長和安天偉,道:“臨川市的問題很多,省里各部門都負有領導責任。我是m省的行政一把手,我首先向同志們自我檢討。”
“小安同志,你們掃鬼行動組打了一次硬仗。雖然做為我個人來講,這樣所謂的勝利越少越好,但這不能否定你們掃鬼行動組取得的成績。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精力充沛能力強,要考慮考慮給你加點擔子,才叫不屈才。”
果然!高廳長嘴角露出了些淺淺的笑意。
赫廳長的所謂責難,帶有著一些目的。在楊鐵農這番話之前看不出來什么苗頭,但現在,則已經是明擺著的事了。
楊鐵農要用安天偉!可這身份是個麻煩事啊!
安天偉目前的身份和編制其實不在m省,而是部里下來掛職鍛煉的。楊鐵農想要啟用安天偉,部里那一塊是繞不過去的。難道
高廳長渾身一震,大有深意的偷偷看了楊鐵農一眼。
“我服從組織分配!”安天偉道。
“嗯。但掃鬼行動組這塊的事情不能丟,還需要以你為中心開展工作!”楊鐵農道。
“是!”安天偉應道:“說到我們現在手里的工作,其實還有一個情況要向各位領導匯報。在這次的行動中,還有一個關鍵性的人物,他的名字叫葉銘龍”
“咳”“咳”
安天偉說出葉銘龍三個字時,會場的咳嗽聲響起一片。連高廳長都咳嗽了好幾聲。
反應這么大?安天偉的心里不由一沉。
“今天的會就先到這里吧,后緒的事情要進一步的研究之后再做決定。”楊鐵農站了起來。
與會的人都紛紛起身,而后各各離去。高廳長向安天偉打了個眼色,走了出去。安天偉暗自一嘆,也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人群三三兩兩的各成一個小圈,一路低聲說著點什么。高廳長放緩了腳步,等安天偉快步追來后,才將速度提了上來。
“回廳里再說。”高廳長道。
兩人很快的便到了高廳長的辦公室,秘書泡了兩杯茶又離去之后,高廳長才看著安天偉認真的問道:“你有沒有準備好?”
安天偉知道高廳長所問的準備好,指的是楊鐵農所說的加點擔子。
“首長,我不知道楊省長所說的加擔子,具體指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高廳長有點著惱的盯著安天偉。這臭小子到現在了還裝糊涂。
“領導們的安排太有藝術性,我哪能猜的透?”
“好了好了,你小子那幾根腸子我還不知道,你是想從我口里得到確認是不是?現在的情況是明擺著的,你一下子將臨川市的天捅破了,這么大的一個窟窿,楊省長不把你往里填,還能填誰?”
安天偉一笑:“還真是這樣。”
“臭小子,你可別當是撿了便宜。楊省長這么做,其實我是不怎么愿意讓你去的。”
“首長的顧忌是不是羅副書記?”
高廳長重重的點了點頭。
“掃鬼行動組的架子是正處,放到地方也就是個縣區級。同樣是縣區級,馬上讓你干一二把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楊省長應該是想讓你進臨川市下面哪個縣的縣委班子。”
安天偉知道進縣區一級的班子,像他這樣的外來戶,其實并沒有多少話語權。一切又得從新開始。
楊鐵農讓他不要放掉掃鬼行動組的工作,又要將他放到縣區,這已經不僅僅是加擔子這么簡單,還有擦p股的意思在里面。
問題的根源就在于,臨川市的這場風暴來的太快,而且是在楊鐵農沒有充分準備好的情況下發生的。
安天偉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匯報請示時,楊鐵農非常明確的表示了對掃鬼行動組的支持,要安天偉放心去查臨川市的相關一切。
但恐怕楊鐵農做夢也想不到,得了這把尚方寶劍的安天偉,會用這么雷霆萬鈞的手段,一下子將臨川市的天捅破了,連一點的緩沖余地都沒有留下來。
而在羅副書記治下的臨川市,安天偉這個捅破了臨川市天的人,被納到縣區里,前路艱難已經是不用想的事。
這么做,估計也有楊鐵農給安天偉一點苦頭吃吃的意思在里面。
安天偉和高廳長兩人都很清楚,臨川市的問題不簡單,羅副書記現在還四平八端的坐在位子上就很能說明問題。縱使掃鬼行動組有意想要逮住線索往深里查,但來自各方各面的阻力很大。
最大的阻力則是省兩辦通過一些暗示,讓安天偉先將手頭上的事處理干凈了再說,不要再分心吃更大的肉。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掃鬼行動組走的太快,會容易摔跤的。”這便是省兩辦的人給安天偉的提示。
安天偉有些不滿,但確實手頭上的事實在太多。
不單是臨川市的事,還有黃泉訓練營的事,這么多的事情夾在一起,讓原本兵強馬壯的掃鬼行動組,人手又立即見緊。再要分心專攻羅副書記這塊硬骨頭,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首長,你覺得我們現在的方向有沒有偏差?”安天偉問。
高廳長喝了一口茶,習慣性的想點一根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將煙放回了煙盒里。
“迂回是策略,在有的時候,說是戰略也不為過。臨川市的事情復雜就復雜在,這些事已經不單單是臨川市的事了。”
安天偉心下一緊。高廳長的話實在明白不過,眼下將精力放到專攻羅副書記那塊,不明智。
高廳長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連他都說出這樣的話,怕是m省因為臨川市這事,局面已經很復雜。可安天偉心下卻認為,羅副書記在臨川市老樹盤根,如果這塊病灶不除,臨川市的病恐怕不好治。
只是省里在對待羅副書記這件事情上,如同對待葉銘龍的事情態度一樣,含糊不清。這是讓安天偉暫時歇手,不要再往深里挖的一個信號。
或許這也就是為什么要給安天偉加點擔子的原因所在了。不怕沒有能力的手下,就怕不聽話的下屬啊!
“總之呢,天偉,我想說的是,不管環境怎么變,我們堅持初心不變就好。有時候,換一個環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多一點磨礪,對自身有好處。”
“嗯。謝謝首長,我會正確看待的。”安天偉正了正戴在頭上的警帽。
(偷空碼的累。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