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藍

到門口時，顧春芽的臉色已經轉好，不管怎樣，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不算白來一趟，她也犯不著為一個沒見到面的人而生氣。

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當初她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面點師，要高薪挖人的比比皆是，結果在這里，卻被說成粗鄙之人，如此的看不起。

想到她之前為做這一百個蛋糕花費的精力，也是覺得冤枉，她服務周到，力求達到客人的要求，滿足那林的期望，讓她吃得愉快，結果別人卻是那樣看待她。

還說可惜了這些點心？

她低頭看看的手，是可惜了的一雙手罷！

顧明瑞迎上來，笑道，“錢拿到了？”

“是的。”她點點頭，“不過這林的生意，咱們下回做不了了。”

“了？”顧明瑞忙問。

她把事情說了一遍，顧明瑞怒道，“敢說咱們粗鄙？我看她才粗鄙呢，大戶人家就該瞧不起人？她有種別吃那些！”

“大哥，你不怪我嗎？也許以后會少賺很多錢呢。”剛才看那些丫環的打扮，就這林家很有錢，若是她進一步討得林的歡心，指不定就會經常來定制蛋糕，這一兩一兩的銀子來得不難，然而，她卻做不到。

上輩子，她也沒投生在富貴人家，可是她通過不懈的努力，在事業上獲得了所期望的成果，她也。終有一日，能攀登到最高的頂峰，所以。她有她的驕傲，即便重生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這一點，也從不曾改變。

顧明瑞揉揉她的頭發，“我會怪你，要是我在，你也會是樣的后果。”

她不由得輕輕笑了。

顧明瑞拍拍車板。“來，坐上來，哥哥推你。”

他她受了委屈。有心叫她高興。

顧春芽道，“別了，我現在重呢，可不比小時候。”

那會兒。顧明瑞要背起她。那是輕而易舉，只過了快兩年，她的個頭一下子拔高了，竟然同顧冬兒一般，身上也有了些肉。

“推幾百斤的都不在活下，你這算啥啊？快點兒！”顧明瑞催促。

她拗不過，從車里尋一塊布出來，鋪在上頭。坐了上去。

顧明瑞使了全身的勁推車，輪子“咕嚕咕嚕”的響。跑得飛快。

“樣，不比馬車慢吧？無不少字”他哈哈大笑。

顧春芽也忍不住笑，這哥哥真是，把車當玩具玩呢。

兩個人的笑聲飄蕩在小巷里，一高一低，好似和諧的樂曲。

風迎面吹，明明是冷的天，她卻溫暖的好似被太陽在照耀著。

兩人到了家，顧明瑞一身的汗。

“哎喲，送個蛋糕咋累成這樣？”楊氏拿了手巾給他擦。

“非得要推著我玩，能不累么。”顧春芽笑道，“到后來，還玩上癮了，差點把我給顛下來。”

方茹瞧一眼顧明瑞，“這么好玩，咋不推我了玩一玩，你偏心呢！”

“好好好，一會兒推你，冬兒，你要不要也來？”

兩個人都笑了，方茹戳戳他的胸口，“開玩笑呢，你聽不出來？當我小孩兒呀還玩這個！快去擦擦干凈，一會兒吃午飯啦。”

楊氏炒了最后一個菠菜，飯菜就都做好了，全部端了上來。

一家人圍坐吃飯。

顧明益吃完后就又要去秦夫子的私塾了，楊氏拉住他，取了兩塊蛋糕叫他帶身上，“你這年紀容易餓呢，拿了吃，別熬到晚上。”

顧明益推了不要，“不好放，太大了，這蛋糕拿去賣錢罷。”說完拿了兩卷書就走。

那筆墨紙硯都是一早就備了套放在私塾的，省得每天都帶來帶去，位置也都是固定，只需帶書。

楊氏嘆口氣，“這孩子，還舍不得吃呢。”

“我瞧著也是大，他放哪兒呢。”方茹看看顧春芽，“下回你做幾塊小的，用包了帶身上，他指不定肯。”

顧春芽剛才就在想了，聞言笑了笑，“行，我一會兒做些餅干出來，反正天涼了，能放幾天。”

“餅干？這又是啥？”幾個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語。

“餅干么，就是很小很薄的餅子，好帶，餓了隨取了吃，方便。”顧春芽稍稍解釋了一下，“我都忘了這茬了，幸好你們今兒說起來。”

就是不好不好賣，不過她暫時也沒這個打算，蛋糕的銷路還沒開闊呢，姑且就做了給顧明益當零食吃，家里人嘗嘗。

對了，上回還說做好吃的給方景呢，也給他們家做一罐。

第二日，她吃完早飯就出門去了。

過了一會兒，提了一小袋桂花干，一籃子雞蛋。

“等明年春天，咱在院子里種些香花香草罷。”餅干里放點這些，清香撲鼻，更加好吃，也比那些她前世市面上放的香草精要來得健康。

“好啊，我也等著春天呢，葡萄那會兒才能種上！”方茹第一個贊成。

聽說她要做餅干了，顧明瑞也不賣燒餅了，留顧應全先照看，自個兒回了來學。

要說這個哥哥，還真是勤奮，每回她做，都特別細心的觀看，然后動手學習，照此以往，他的水平總有一日會趕上的。

當然，這是好事。

顧春芽先把桂花干拿一點兒水泡起來，接著就找了一張牛皮紙，卷成喇叭形狀，拿米糊粘好，再在頂端上剪出一個小洞。

因為她今日要做的餅干叫手指餅干，沒有裱花袋可不行。這牛皮紙雖然不比塑料袋好用，那也能湊活。

下面，她就開始打發蛋白蛋黃了。

顧明瑞對此已經習慣。反正她做的好些都需要打雞蛋，便幫著她打加了糖粉的蛋黃。

兩人打的差不多了，顧春芽舀了二分之一打發好的的蛋白放在蛋黃里，再加上要用到的二分之一的面粉，輕輕的用木勺攪拌均勻。

做西式點心，最忌胡亂攪拌，輕的要輕。重的要重，不然就會影響口感。

等攪拌好了，再把剩下的蛋白。面粉一次性倒入，然后添加少許桂花水，再次攪拌，最后把濃稠的面糊慢慢倒入牛皮卷筒里。擠成短長條。落在放了油紙的鐵盆上，放到石爐里烘烤。

等了十分鐘后，她把石爐打開。

手指般長的餅干略顯金黃，香氣四溢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顧明瑞迫不及待要去拿。

顧春芽笑著拉住他的手，“大哥，等一等。”

這餅干剛剛做出來是微軟的，不像蛋糕，得等到稍微涼了才會好吃。

“瞧著倒是有意思。這么小一個，眀益能帶去念書了。”楊氏道。“我去找個荷包專門給他裝這個。”

顧冬兒連忙拿了一個出來，“正好，我才做了一個呢，給他罷。”

顧冬兒閑著就在家做針線活，張大娘那里也樂意收，一個荷包掙得三文錢，顧春芽覺得少，不過顧冬兒只是興趣所致，也就一直沒攔著。

楊氏看看，只見上頭繡了兩條紅魚，活靈活現的，笑著說好。

“眀益肯定喜歡，前日還跟我說秦夫子家養得魚好看，你這就弄了兩條給他。”顧春芽笑道，“他吃起來也更香了，眀益，是不是？”

顧明益接了荷包，重重的“嗯”了一聲，翻來翻去的看，愛不釋手，。

大家伙兒都笑了。

等到餅干涼了，他們都拿了吃，一咬脆脆的，又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比起往常吃得那些糕點，又是不一樣了。

“這要不要也拿去賣？”顧明瑞馬上道。

“再說罷，咱蛋糕都還沒有做起來呢。”顧春芽想等到哪日蛋糕供不應求了，再去考慮別的。

說實話，他們家就這幾個人也著實顧不。

顧明瑞點點頭。

“我拿點兒去給柳大嬸他們吃。”顧春芽尋了一個陶罐，把餅干裝了，就去方家。

今日方景，方安都在，聽說她來了，都跑了出來。

“這是才做的餅干，你們嘗嘗。”她把陶罐放在桌上，“做得小，好放，小景哥，小安去念書的時候都可以帶去吃。”

柳氏瞧瞧，“還真新鮮。”她拿了一個吃，驚喜道，“里頭還放了桂花呢，又不比桂花糕，這脆，一股蛋香味兒。”

“就是雞蛋，面粉做的，也沒多少配料在里面，算是簡單的，就是不能久放，得盡快吃了。”顧春芽看看方景，“喏，上回你問我有沒有別的，這算是不一樣的吧？無不少字”

她倒是還記得，方景笑了，點點頭，“嗯，這個挺好吃。”

“那山冥記我能再多借幾天嗎？”無錯不跳字。她打趣。

“能啊，隨便你借到時候，就是秦夫子來催，也有我擋著。”方景笑道，“你慢慢看就是了，對了，我這還有幾本，你要不要來挑一挑？”

顧春芽點點頭，同他進去了。

他的書房總是收拾的干干凈凈的，一卷卷書放得極其平整，只不過今日的書案上竟然放了一塊小小的石頭，旁邊有不少石屑，還有幾把刻刀。

“你在學石雕呢？”她拿起石頭看，只見已經有一只飛燕的雛形。

“對，才開始學。”他笑道，“也是受了秦夫子的影響，他見我有興趣，便教了一些，這些也是秦夫子借我的。”

她點點頭，“有這樣一個愛好挺好的，以后你學會了，可要雕刻個好看的給我。”

他拿了書讓她選，一邊問，“你喜歡？”

“都行啊，像這鳥也不。”

“那我雕好了送給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這是我刻得第一個。”

他的語氣略有些認真，但顧春芽并沒有在意，她低著頭在選書，“好呀，我會放好的，以后你若是成名了，這個作品可珍貴呢。”

她既然珍貴那就好了，方景看看這飛燕，其實他原來刻好了也打算送給她，這下更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這本洞靈瞧著不，你看過沒有，樣？”她選了一本出來。

“是講山洞里的鬼魂幽靈的，你，你還是別看了。”他翻過幾頁，雖然覺得挺有意思，可顧春芽到底是女的，要是看了，晚上指不定會做噩夢。

她嘻嘻一笑，“我膽子可不小呢，就喜歡這種。”她興奮的看起了開頭，原來古代也有恐怖書看呀，倒比她想象的花樣多一些。

見她津津有味，方景覺得好笑，也是多想了，她做事本來就總是出人意料。

“就這本了，那我帶走了哦。”她看了會兒，很滿意，決定帶慢慢看，“不過不會看多久，最近也不太閑。”家里那本山冥記都還沒看完。

“沒事的，不急還。”方景站起來，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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