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號:443)
第七十九章分飛三
十二皇子終于離開寧夏城,留下滿城求見不得,為之扼腕的各級官員及世家權貴。
鄒知府站在藍守海的身邊,看著那一行人遠去,忍不住掏出汗巾抹汗。“總算走了。”萬般慶幸的模樣。
藍守海瞥了眼,與兩個兒子站在旁邊的阿朔,見他面無表情,才轉頭對鄒知府笑道:“鄒世兄這大半年可真是辛苦了。”
“誒。”鄒知府微笑拱手,心里其實明白,真正累的是誰,眼看一旁的幾位同僚想要上來搭話,他不著痕跡的引藍守海轉身走向馬車,“藍世兄,你還真把那孩子帶在身邊?”他壓低了嗓子道。
藍守海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知他說的正是阿朔,藍守海微笑不語。
“我聽說你夫人因此事,被氣的去了莊子靜養了?”藍守海聞言眼一瞇,還是不說話,鄒知府小聲的勸道:“聽說幾個御史已在磨刀霍霍,就等著御前告你寵妾滅妻。”
“那來的妾啊!”
“不是說你先把孩子認到嫂夫人名下,然后就要把他娘給接回府了?”鄒知府八卦了一把,睜著眼直勾勾的看著藍守海,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個端倪來。
藍守海看了眼四周,此處正是城門邊,人來人往的,雖有衙役、親兵隨侍在側,但夾道的民眾無不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心里暗自嘆息,鄒知府此人說好,也算是個明白的,說不好,就是腦子偶爾犯渾,就算他說的這事是真,那也是藍家的私事,與他何關?更不用說在大庭廣眾之下提。
當下雖沒回話,臉卻拉了下來,殺伐之氣便由然而生,鄒知府打住了話頭,訕笑了兩聲道:“唉,你知道,不少人家知道咱們兩人交情好,不少人托到我跟前來,讓我來跟你探探口風……”
藍守海淡瞥他一眼,抬手招呼兒子們牽馬上前,藍慕遠手里牽著兩匹馬,那個眾人注目的鬼面少年跟在他身邊,藍慕聲則帶著另一個小少年,牽著馬跟在他們身后。
鄒知府見人家兒子上前來,自然不好再追問藍守海有沒有興趣納個良妾回家,應酬幾句后,便上了馬車回府去了。
藍慕遠侍候父親上馬之后,才上自己的馬,然后伸手拉阿朔上馬,藍慕聲則早上了馬,身前坐著跟在他身邊的小少年,定睛一看,擠在人群里的關荷看著鬼面少年,俏面緋紅,正暗自可惜著那么好看的人,臉上竟長了那紅斑,見藍家兄弟身邊跟著兩個少年,她不由疑惑另一個少年是誰,定睛細瞧,才知竟是藍七姑娘。
她驚訝的張嘴想叫慕越,卻被今日沐休的二哥賞了個暴粟。“二哥,你干么啊?”
“沒干么,只是怕你闖禍。”關安沒好氣的瞪了小妹一眼,轉身就走。
關荷憤憤不平的跟上前去與兄長理論,渾忘了方才之事,他們身邊有幾個男子看了他們一眼,隨后便緊盯著遠去的藍家父子一行人。
藍守海縱馬在前,他右邊是長子及阿朔,左邊則是次子及女兒,他噙著笑帶著他們往西寧大營去。
藍慕聲一路上要防著妹妹搶他韁縄,又要注意她的安危,直覺比打仗還要累。
阿朔雖坐在藍慕遠身前,眼睛卻在看慕越,藍慕遠忍不住提醒他。“殿下,就算您真的對越越有心,也別在父親跟前表露無遺。”否則就算你貴為皇子,也一樣會被修理的,當他們幾個哥哥瞎了眼啊!真是。
“越越不是會騎馬嗎?怎么還要二哥帶著?”
藍慕遠已經漸漸習慣,他突然其來的卻顯得與越越無比親昵的發言,只是偶爾會忍不住贊佩十二皇子的情報系統,怎么這么厲害!
來到大營,藍守海及兩個兒子忙著公事,慕越便帶著阿朔四處閑逛,慕越幾乎可算是在營地里長大的,又身著男裝,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反倒是阿朔,因為臉上的紅斑,無人不知他的身份,背后對指指點點的人不少,有的人嫉妒他的好狗運,長得那么塊紅斑,竟然讓他入了貴人的眼,還特意交代將軍好生照看著。
從主帳出來,后頭就跟著幾個兵油子,這幾個家伙早看他不順眼,本想尋他麻煩,一直不敢真的動手,尤其先前發生的事,讓將軍好生的整頓了軍紀一番,不過不妨礙他們尋上去下個絆子讓他摔個狗吃屎。
也不知踩到了什么,阿朔就這么摔倒了,慕越嚇了一跳,忙蹲下扶他起來,邊咕噥著數落他走路不當心,便伸出小手在他身上拍啊拍。
“嘶!”阿朔疼得抽氣,慕越低頭一看,發現他的長褲膝部竟然已經被扯破了,再細看,才發現他的膝蓋擦破了皮,右膝上還被石子兒磕去了一小塊皮肉,瞧著慕越有些手軟。
“疼不疼啊?”左右張望了一下,見一旁的帳邊有捆木柴,她扶著他慢慢走過去,讓他坐下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撥開破碎的布料,只見兩個膝蓋都破了皮,不過右膝的傷較嚴重些。
“不疼。”阿朔強忍著疼,看著慕越焦心關切自己,他忽然有種奇異的滿足感,將心頭塞得滿滿的。
“笨阿朔。都破皮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痛?”慕越隨口就輕斥他一聲,站起身來,在自己的袖口上打開暗扣,抽了個防水的小紙包,上頭寫著傷藥,她拿著手絹尋了水,沾水擰干后,在他的傷處擦拭干凈,然后撒上藥粉。“你怎么隨身帶著藥?”
“哼哼,你當人人跟你一樣笨,不曉得疼啊?”慕越睨他一眼。
阿朔強忍著膝上的疼,露出微笑來,慕越看著他,有些疑惑,他變得太多,竟讓她看不透了。“你到底是為什么要留在寧夏,不回京里去啊?”
“你知道我為何會隨四皇兄北巡嗎?”阿朔沉吟片刻后,問道。
“知道啊!不就是國舅不想把女兒嫁給你,所以你生氣了,四殿下心疼你,就帶著你一起北巡來了。”慕越沒好氣的道,心里有種不知該如何分類的情緒,充斥在胸臆間。
阿朔看著陽光下的慕越,覺得她好像自己遇襲前,所看到的那顆露珠,透明晶瑩,什么情緒都藏不住,全都攤在陽光下一樣,盡數展現在他眼前,讓他一覽無遺。
“我自小在宮里長大,看得最多的,都是口不對心的人,而向珞那天就是。”
口不對心?向珞?“難道她真的想嫁給你?”
此時響起召集的號角聲,他們兩個不是編制的人,自然不用去集合,可是待在外頭難免會讓人生疑,慕越扶起他,慢慢的往主帳走。“我們先回去再說。”
主帳外,留有藍守海的親衛,他們都認得慕越和阿朔,見阿朔的長褲被磨破了,身上的衣服也沾了油泥,便上前幫著扶阿朔進帳,慕越原要跟進去,一個年約四十許的親衛卻拉住她。
“小少爺,您跟老顧說說,朔少爺怎么受傷了?”
慕越不疑有它,便隨老顧去了一旁,主帳里頭明師父早候著了,旁邊站著一個男子,竟是阿朔之前曾見過的軍漢。
明師父看了他的傷處,又仔細的幫他處理傷處,看著幫著他更衣,直到打理干凈了,才指著那軍漢道:“這是你師侄,方才那起兵油子他料理好了,往后,他也跟在你身邊吧!”
阿朔抬眼看他,那軍漢只覺目眩,他怔怔的指著阿朔:“師叔祖,他是您的徒兒?可他什么都不會啊?”要他叫這么一個比女娃娃還秀氣標致的男孩子師叔,他,他真是虧大了!
“廢話不是,他才入門多久,當然學得不多,不過他武藝雖不如你,但論輩份,就是你師叔,除非你想叛出師門?”明師父沒說,論身份,你小子能當人家師侄,可是前世修來的福份了,還挑!
這會兒,軍漢懊悔不已,方才為何要多事,去整治那幾個欺負師叔的兵油子呢?
阿朔此刻明白,這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師侄做了什么,淡淡的對他道了聲謝,倒讓那軍漢丈二光頭摸不著頭腦。
慕越端了午飯進來,看到明師父,開心的跟他打了招呼。“原來您老人家在啊!阿朔他受了傷……”慕越將托盤放下,要讓明師父給阿朔看看傷處,明師父忙道:“看過了,看過了,七姑娘不錯,你給他上的藥不錯,是羅老給的。”
“嗯。咦?阿朔你換過衣服了?”慕越問道。
明師父呵呵笑著,“我帶他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好。明師父,有您愛吃的竹筍紅燒蹄膀哦!”
“知道,馬上回來。”
明師父拉著那軍漢出來,來到外頭,軍漢才訥訥的問:“師叔祖,那是將軍的女兒,她怎么與師叔這么熟?”霹靂啪啦一堆問題,問得明師父頭痛。
他沒好氣的瞪了軍漢一眼。“你啊,往后跟在阿朔身邊,記住了,少說話,平日盯著他好好練功,把人保護好,不然你小子就提頭來見。”
軍漢被明師父喝斥得怔怔的,呆呆的點頭應下后,便聽明師父的話,回營去拿自己的東西,挪到撥給阿朔幾個人住的營賬去。
最近真是太詭異了,不是臺風天,卻風驟雨急,外加地震,真是什么都趕在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