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師父、師叔、師侄一
主帳中,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隔著飯桌而坐。
“明師父怎么還不回來?”慕越摸摸餓扁的肚皮咕噥著,對面的阿朔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嘴角微翹笑起來。
“你不餓?”
“還好。”阿朔笑很眼彎彎,慕越撇了嘴角。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還笑得出來,柯統領他們侍候你這么久,今兒他們回京,你就一點都不想他們?”
阿朔搖搖頭。“岳……將軍沒跟你說嗎?”
“說什么?”慕越捧著粗瓷茶碗呷了口茶。
“易護衛他們都留在營里,柯統領會換個身份回來。”
慕越點了點頭,阿朔畢竟是皇子,就算要委屈他隱瞞身份在軍營里,也不彁能只留一個江湖人明師父守著他,萬一阿朔有事,柯統領他們只能提頭回去見皇帝了。慕越想起適才的話題,不把話問清楚,總覺得像貓撓著心,癢得受不了啊!
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嘴角翕翕,欲言又止,阿朔心里覺得好笑,面上卻不顯,問道:“越越怎么了嗎?”
“你……你剛才說……什么口不對心的……”
“嗯。我自小在母后跟前長大,與富昌侯的幾個兒女也相熟。”他頓了下,偏著頭似在考慮怎么說,慕越倒杯茶給他,他接過捧在手里,慢慢的轉著,良久才道:“向珞,便是富昌侯府的三小姐,她,心地善良素來是個不愿傷人的,那天……她,先與我說了段亂七八糟的話,翻來覆去就是要我體諒她的難處,我……其實并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后來就傳出她當著眾人的面,說我不學無術,就算皇后娘娘寵愛,也只個紈绔罷了!她,寧死,也不愿嫁我為妃。”
慕越張大了小嘴,她從不知向珞還先去跟他說了那段話,只是后來識得出了家的向珞時,知她對年少時曾做過的一件事,甚為掛懷。
“我并非與她有男女之情,那時只覺被向來交好的友人傷害了,我從不知道,在她心里,我竟是個不學無術,不堪下嫁的人。”慕越看他平淡的陳述著往事,覺得有點心疼。
阿朔又道:“四皇兄去看我,帶我與他一同出巡之后,我才慢慢的記起她在那段話,想來她也是逼不得已吧!”
慕越忽地拉住他的手,“如果……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可還愿娶她為妻?”
“不會。”阿朔斬釘截鐵的回答,反手握住慕越的小手,“我心里沒有她,只是將她視為好友,不過經此一事之后,只怕連朋友也做不成了。”信任,是需要日積月累慢慢積攢的。慕越忽地覺得阿朔好可憐。
她知道他在宮里不好過,雖說是養在皇后跟前,但照顧他的其實都是宮里的嬤嬤和宮女、內官等,但因常在皇后跟前,其他的皇子對他是妒恨有加,皇后看似嬌寵他,舍不得他起早摸黑的去上學,也舍不得他吃苦習武,大家羨慕他受皇后疼愛,其實皇后這么做也拘住了他,該學的沒學,該做的沒做。
仔細想想,他可能也沒有半個朋友吧?
是否就是因此,他才會被視為好友的向珞所傷?慕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又問:“你沒回京,那些宮女怎么辦?”
“不知道,黎內官自會安排。”阿朔不在乎的道,忽地兩聲怪響,慕越看看他,阿朔也看著她,兩個人尷尬對望了一會兒,慕越先笑出聲來,阿朔也跟著笑了。
“真的餓了!”阿朔笑道。
慕越用力的點點頭。“明師父再不來,我們就把飯吃光光,統統不留給他吃。”
“好。”
兩個人像頑皮的孩子,惡作劇得逞般笑著,正要端碗挾菜,忽地一陣風似的刮進明師父和那個軍漢。
慕越看傻了,阿朔早知明師父武功了得,見狀倒也沒什么訝異之情。
“喂喂喂,丫頭,怎么可以大人沒到就要開動了?”
被逮個正著的慕越只吐了個小舌頭,待明師父坐下,便端著飯碗,以筷子指著那去盛飯給明師父的軍漢問。“他誰?”
“阿朔的師侄。”
“哦!那我要叫他什么?”
“小的姓吳,名木森,藍姑娘。”那軍漢拱手為禮,慕越看了明師父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兩眼卻滿含笑意,阿朔則是微笑請明師父開飯。
明師父頷首,率先挾了一筷子的蹄膀肉,放到嘴里慢慢嚼了起來,頓覺滿口肉香,滿意的點了點頭稱贊:“嗯,這廚子煮的好,油而不膩。”看慕越若有所思的看著吳深源,便道:“丫頭吃飯。”
“我看他年紀不大耶!為什么是叫阿朔師叔呢?”
“他師父是我的師侄,阿朔是我徒弟,他當然是阿朔的師侄。”
慕越咬著筷子看著吳木森半晌,“你也坐下來吧!一起吃飯。”慕越看他一直站在旁邊,便好心的開口道。
吳木森看看明師父,不敢動。明師父沒有開口,卻是看了阿朔,阿朔輕聲的道:“七少爺讓你一起吃,你就吃吧!”
明師父這才對他點頭示意,吳木森方坐下來滿腹疑惑的開始吃飯。明師父道:“七少爺著男裝時,便喊她七少爺。”
吳木森不是雛兒,自然知道這是為了保護藍慕越,連連點頭應諾,明師父邊吃邊交代他平日要看著阿朔練功,他交代著細節,阿朔越吃越慢,對自己未來習武的功課有些憂心,慕越卻是聽得雙眼發亮。
“明師父,你還收不收徒弟啊?”
“不收了不收了,不過你要本事的話,可以拐著阿朔教你。我不介意啊!”
吳木森聽得滿頭大汗,師門戒律不授女徒,不授外人,師叔祖這不是公然違律?但,他好像也只能乖乖從命,因為如今的門主好像似乎就是眼前的這位明師父。
待飯畢,吳木森將用畢的飯桌端出去后,明師父才對阿朔二人說起此人來。
“老夫生性疏懶,我那師侄當年臨終前寫了封信給我,讓我找到他這個徒兒好,好生照拂,我看過就算,也不曾特意去尋,沒想到應羅老要求收了個徒兒,竟然把這侄孫給找到了!”
慕越心里偷笑,還真是巧極了。
明師父生性疏懶,真要他天天盯著阿朔練功,簡直是要他老命,這下子好,沒去特意尋找的師侄孫自動送上門來,恰好幫明師父大忙。
一夜暴雨,京中暑氣立時散去不少,
皇帝召來四皇子,將藍守海的奏章給他看。原來是藍守海請辭了一切封賞,還上表自陳罪狀。
“這……”
“他倒是機靈。”皇帝嘆了一聲。“阿朔在寧夏待著,可是給人家添麻煩了!”否則好好的以命相搏回來的功勞,為何要推辭了封賞?“論功行賞,他早封個爵位都不為過了,偏生還不上不下的卡在那兒。”是有意為之,還是…….
四皇子心思轉得快,“父皇懷疑他與邊貿有關?”
“就算他有,也不足為奇,他能安西寧一地平靖,這才是最重要的。”皇帝不介意藍守海有小心思,要貪,可以,但份內的事至少要做好,再說也看不出來藍守海是個貪婪至極的人,否則他便不會婉拒女兒與皇子結親。“
四皇子輕聲問:“母后似乎不高興十二皇弟滯留西寧不歸。”
皇帝也知此事,他不甚為意的擺了擺手,“你母后這一生除了子息不盛外,事事順心如意,遇到事情不順她的意,自然是要折騰一下。”
四皇子與皇后同盟的事,他不曾瞞皇帝,但也沒有挑明說過,皇帝樂見兒子們有出息,但是為了要拆伙,而惡意傷及他的兒子,皇后這次是踩到皇帝的底線而不自知。
“母后身子向來康健,為了十二皇弟的婚事,累得她老人家染了風寒還得為他費心,兒子們實是不孝。”
皇帝笑著道:“你放心吧!難得這小子對個人上心,朕不會再由著人傷及他。”
“謝父皇。”
皇帝又與他說了些北疆的事,約莫一柱香后,才讓他離去,四皇子一走,立時有個小宮女探頭探腦的離了宮,往皇后那兒去了。
皇后正與兄嫂說話,只見富昌侯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準女婿的不幸。
“怎么會料到,那孩子,那孩子這般不禁摔啊!就這么去了啊!我苦命的珞兒……”
皇后鐵青著臉看著旁邊的女官,那女官微不可見的點了頭,皇后心里惱火,面上卻不顯,溫言道:“嫂嫂放心吧!去了一個,咱們還能挑別個呢!珞兒貴為國舅府的嫡出女,還能找不到個好的配嗎?”
富昌侯夫人低聲啜泣了好半會兒,見皇后不再開口,才慢慢的收了聲。
“侯爺讓我,問問皇后娘娘,是否安排珞兒進,進二皇子府去……”
“去干么?當妾?你別跟我說讓珞兒去當什么側妃,那是什么?不過名頭好聽罷了,其實還不是就個妾,當當皇后親侄女兒,國舅嫡出女,去給個淑妃所出皇子為妃?別笑掉人大牙!”
皇后冷哼著,富昌侯夫人訥訥的道:“姑奶奶,您看好二皇子,要扶著他上位,可,咱們與他畢竟沒有什么穩妥的關系,一旦您幫扶他上位后,他要反悔,那可是易如反掌的事啊!”溫婉的皇后養育十二皇子多年,一朝要舍了與四皇子的合作關系,說翻臉就翻臉,將捧在手心里的寵著的十二皇子摔落地上,還將人往死里踩,讓她和侯爺不得不心生戒慎。
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拖到這個時候才更,實在對不起大家……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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