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崔的漢子在茶館之中坐了一早上,一直到了下午,才拍了拍屁股,施施然走出茶館……
雖然不在正道樓,可正道樓里面各人的議論交流卻半個字都沒有逃出姓崔的漢子的耳朵。¢£¢£,
這個姓崔的漢子,當然就是張鐵。
幻體神脈的再次爆發,讓張鐵徹底的變成了另外一個和他以前形象截然不同的人,此刻的張鐵,就算站在那天晚上追擊他的騎士面前,恐怕追擊他的騎士也不可能再認出來這個人就是張鐵張穆神。
這個漢子的身份面貌,卻不是張鐵自己瞎編出來的,而是張鐵當初在瓊州外海的海島上擊殺了毒狼朱量之時,用攝魂禁斷之中的神魂讀取秘法,從毒狼朱量的過往記憶之中“讀取”出來的朱量的化身之一。
那個毒狼朱量,實力在張鐵眼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卻精通變裝易容之術,其人更是狡詐異常,在太夏雍州之地,有許多的化身和面貌,也正因為如此,毒狼朱量才在太夏的廷尉府的通緝榜上逍遙了這么多年,這一次,要不是毒狼朱量在出來采花作案的時候遇到了追蹤之術冠絕一州的賞金刑捕李補天,哪怕再過些年,毒狼朱量都有可能還一直逍遙下去。
這個崔姓漢子就是毒狼朱量在雍州用狡兔三窟之策用心經營的一個身份,在不作案或者想要逃避風頭的時候,毒狼朱量就以張鐵現在的這個身份用另外一個面目生活著,幾十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察覺。哪怕一直到毒狼朱量被張鐵干掉的時候,他的這個身份也都沒有暴露。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個身份已經永遠不會暴露了。
這個身份的原型叫崔離,家住雍州鹿野郡澤云城外盤龍山下的六營鎮。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一個人物。
崔離在六營鎮附近有名氣,因為幾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崔離在當地有上百傾家中留下的田地山林,也算當地的一個小地主,家境頗為富裕。第二個原因則是崔離樂善好施,偶爾捐點小錢為鄉里鄉外的修個路,修補一下學舍什么的,在鄉鄰之中口碑頗佳。第三個原因則是崔離嗜武如癡,每日在家中習武練拳。頗有武名,有次還出手制服了一個途經六營鎮的大盜,是當地一干小青年的偶像人物。
在毒狼朱量忍不住想要作案的時候,崔離就會以外出尋訪名師高人拜師學藝的名義,離開盤龍山下的六營鎮,常常數年或者數月不歸,也不會惹人懷疑。
崔離一直未婚,家中只有幾個老實巴交的仆役,原來崔離的“父母”。也是毒狼朱量用藥物控制的兩個傀儡,當這一家人在六營鎮落下腳來,有了合法身份之后,崔離的“父母”也就在短短幾年內相繼“去世”了。
崔離的“父母”原本在搬到六營鎮落腳之前也只是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山村之中普通的小人物。兩個人真有一個兒子叫崔離,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真正的崔離還和偽裝成草藥郎中進山采藥的毒狼朱量是好朋友。讓毒狼朱量幫他的父母看病,可惜那個崔離后來在被毒狼朱量摸清楚底子之后就被干掉了。毒狼朱量心思縝密,假冒崔離之名。更控制了崔離的父母,然后一家人搬到了六營鎮,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幾十年過去,毒狼朱量狡兔三窟的這個身份,就再也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了。
毒狼朱量上次以崔離的身份離開雍州鹿野郡,說要外出尋訪名師,已經十多年了。
張鐵這次下山,想來想去,發現這個身份剛好適合自己,就算是擊殺毒狼朱量的收獲吧,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崔離。
毒狼朱量的那點變裝易容之術再加上一點縮骨功變成的崔離,和張鐵用幻體神脈變成的崔離,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以說,張鐵現在簡直比崔離還崔離,在毒狼朱量死后,他就是真的崔離了。
《無間鵬王經》轉化為《燭龍經》之后,用幻體神脈化身崔離的張鐵身上自然而然就帶著修煉《燭龍經》的特征——那就是身體簡直強壯如龍,《燭龍經》中的那幾種秘傳戰技,這幾日,也在魂劫之境中被張鐵模擬得七七八八,那幾種戰技秘法真的是張鐵接觸到的最高的修煉戰技,張鐵是雙管齊下,一邊是用《無間鵬王經》模擬演化,一邊則是踏踏實實的從基礎開始修煉,這樣的效果居然是出奇的好。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張鐵才再次審視《無間鵬王經》作為大帝級秘籍的巨大價值,在大帝級秘籍居高臨下的統御之下,大帝級以下的秘籍,只要有修煉秘籍和秘法,張鐵都可以很快用《無間鵬王經》賦予他的能力將其轉化出來,《無間鵬王經》轉化《燭龍經》的過程,就是張鐵在《無間鵬王經》賦予的某種特殊的混沌狀態下,用《無間鵬王經》中的脈輪能量將身體的所有暗明點以《燭龍經》的秘傳修煉步驟再快速模擬點燃一遍。這個過程,對張鐵來說,只用了幾個小時。在點燃之后,張鐵的《無間鵬王經》的轉化能力之中,除了以前的《五行地象經》之外,又多了一個《燭龍經》的模板,可以讓張鐵在兩者之中用幾秒的時間就快速完成轉化。
現在的《無間鵬王經》是張鐵自己用無數次的死亡推演出來的,在真正的《無間鵬王經》中,除了點燃明點晉升騎士的秘傳之外,是否還像《燭龍經》一樣有與之相應的更高深更神奇更強大的秘法戰技?張鐵以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得到《燭龍經》之后,學習了一遍《燭龍經》中的各種戰技,卻讓張鐵感覺真正的《無間鵬王經》中或許也有一套更厲害的秘法或者是戰技之類的東東,但那個。就不是自己能推演的了。
能以魂劫之境誤打誤撞的推演得到《無間鵬王經》這種大帝級經典進階騎士的秘法修煉步驟,對張鐵來說。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其他的。得不到就是天意了,不能什么都要要求完美,除了心中留下一個疑問之外,張鐵已經很知足很滿意了。
以張鐵現在的聽力和覺知,在一心多用的情況下,正道樓里的議論討論,全部被他收到了腦子里,在綜合匯總以后,完整的勾勒出了許多他不知道的東西。也把那一夜在福海城發生的事情徹底還原了過來。
那晚追擊他的那個中年文士,是福海城城主的好友與城主家中幾個兒子的座師,外號青簫山人,是瀛洲一個頗有名氣的騎士,在福海城中已經生活了很多年。
而那晚追擊他的那個用劍的騎士,則是瀛洲瀾滄派的掌門師弟,也是瀾滄派中最年輕有為的長老,那天晚上剛好路過福海城,要出海到印月次大陸游歷。看到福海城中秦五的騎士狼煙沖天而起,也才適逢其會,隨著秦五追擊自己。
這兩個人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秦五。
秦家現在非常的震怒。因為秦五在事出的那天應該是和秦家的少爺在秦家的玉林城巡視,秦家人都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會改變行程,突然來到了福海城。結果雙雙送了命。
秦五或許知道原因,但已經死了。這條線索也就斷了。
還有一條線索,是范籍正心臟的位置。張鐵知道,想要嫁禍自己的人肯定知道這個范籍正的這個秘密,這才故意留下了這么一個活口,張鐵原本以為可以從這上面找到一個突破口,但他聽到的消息,卻讓他非常的失望——當年范籍正年輕時步入太夏仕途的時候,在身份和健康的檢查的時候,檢查的醫生和相關人員已經發現了他的心臟在胸膛的右邊,這個信息,是記錄在太夏瀛洲官方的差分機信息系統之中的,知道的人很少,但如果有心人想要查的話,卻并不困難,如果是有人在這個系統內獲得的范籍正的這個身體信息的話,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的查詢記錄。
只要想想也就知道,布局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黑手,根本不可能在這么低級的問題上留下這樣把柄。
范籍正府上的異狀是被鄰居府上的護衛發現的,如果范家的鄰居發現不了,張鐵也敢肯定,對方一定還有后手讓人在差不多的時間段內發現范府的事情。
那個人奸殺了范家的小姐,但卻并未在范家小姐的體內和身上留下任何的體液,自己也失去了對比的機會,如果那個人留下東西,在太夏,張鐵就知道有方法可以檢驗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留下的。這個破綻,對方同樣也沒有留下。
瀛洲的車騎將軍是在接到福海城主傳來的信息和請求之后,暴怒之下出動。
自己踏入陷阱的地點,距離瀛洲車騎將軍的將軍府的距離,還不到800公里,這點距離,對擁有浮空飛舟的車騎將軍來說,可以保證一旦發現自己,就絕不會讓自己逃脫。
瀛洲車騎將軍馮岳輪性烈如火,嫉惡如仇。
秦五在馮岳輪到來的時候剛好死在自己的手上,讓自己連最后投降和辯白的機會都失去了。
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好的,步步驚魂,環環相扣。
來福海城一趟,張鐵原本還想可以發現點什么,再確認一下,或者找到一點可以洗刷自己清白的可能,但最后的結果,在了解了這些細節自后,卻再次證明了,要對付他的人和勢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沒有給他任何翻盤的機會,哪怕他還活著,這口黑鍋,也背定了。
讓張鐵心中更加冰冷的,則是通過這件事,讓他知道了,幕后黑手在太夏扎根太深,勢力太大,對太夏方方面面的信息和了解,已經非常的細致,如果那些人是魔族,這才是最恐怖的。
不知道為什么,張鐵的腦子里,又想起“江老爺子”在臨死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魔族和通天教的嫌疑越來越大。
抓住機會的吞黨這一次也和自己不死不休,吞黨在太夏各地的道德社,幾乎都成了吞黨尋找自己的眼線和耳朵。
以秦家為代表的瀛洲一干豪門想要報仇雪恨。
維護太夏法制尊嚴的廷尉府也想要自己的腦袋,自己已經在太夏廷尉府的通緝榜上,一下子就占據了第98位的排名。
從英雄到賊寇,來到太夏還不到一年,這種角色的快速逆轉,終于讓張鐵第一次體驗到了什么叫做人生如戲。
太夏之大,自己的真面目一露出來,立刻就是八方圍攻的局面,太夏的黑白兩道人族魔族居然都想要自己的腦袋……
媽的!
這種境況,連張鐵都忍不住想罵娘了。
離開茶館的張鐵在福海城中一邊走一邊思考,這次來福海城,也讓張鐵徹底的死了想找到線索給自己洗刷清白的想法。
掙扎無用!
天大的黑鍋已經扣下,他現在就是這口黑鍋下面的一只蟲子,除非自己擁有徹底砸爛這個黑鍋的能力,否則的話,自己現在再怎么樣,都是在這口鍋的下面打轉轉。
進階圣階,君子入魔之說則不攻自破!但圣階……這是一個遙遠的目標……
就算不入圣階,脈輪四轉之后也可以得自在,就像自己的師傅趙元一樣,無論太夏怎么通緝他,但他也不會掉一根毛,他的對頭們反而時刻要擔心著他來找麻煩,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光著腳的蒼穹騎士,恐怕就算真的站在太夏廷尉府的大門口撒尿,廷尉府也只能視而不見。只要想想黑炎城外的那片湖面就知道了,蒼穹騎士真的戰斗起來,毀掉一座城市恐怕也不是什么難事。
不知不覺,張鐵就走出了福海城,來到福海城外的海邊的一片懸崖面前站定。
不管了,先回一趟家,見見老媽,讓老媽不用再擔心自己再說……
思考片刻,張鐵跳下懸崖,一頭扎入到海中。
“不好了,有人跳崖了……”看到這一幕,遠處有人叫了起來。
只是十多分鐘后,福海城的海上刑捕的開著一艘蒸汽船就來到了張鐵跳崖的海面,在這里搜救打撈兩日無果,這事也就淡過去了,只是在張鐵跳崖的地方立了一塊勸誡別人莫要跳崖的石碑,石碑上書一詩——
世事如舟掛短篷。或移西岸或移東。幾回缺月還圓月。數陣南風又北風。
歲久人無千日好。春深花有幾時紅。是非入耳君須忍。半作癡呆半作聾。
九十春光一擲梭。花前酌酒唱高歌。枝上花開能幾日。世上人生能幾何。
好花難種不長開。少年易過不重來。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