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殷樞與天合道,一招禁忌使出,漫天清正之氣凝聚成七彩雨露飄散,破去七天魔門的合圍之勢。︾︾,
而作為魔道領袖的東方白和七夜兩人自然不會坐視本已經是手下敗將的老家伙起死回生,就在綻放著七彩光華的浩然雨露鋪撒而至時,兩人已經是同時出招。
拔劍出鞘的一夕自然是后發先至,越過了圣氣飄逸的宗經之劍,斬入了雙目漠然的董殷樞眉心。
但就在劍刃刺入對手祖竅之時,七夜心頭卻泛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這一劍似乎不像刺入了人之軀殼,而像是斬入了浩浩蒼天,無窮太虛。
已經失去了所有人之情緒的董殷樞,對著斬向自己的一夕劍,做出了本能的反應。他蒼勁有力的手掌抬起,對著刺入自己眉心的魔劍不理不睬,反倒是對著遠處的冷峻屹立的魔教圣君。
“曰狂,恒雨若!”
不好,就在那五個蘊含天道精義的真音落入耳中之時,七夜心中的警兆已經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但還是來不及了,漫天雨露疾馳而至,落到了他的身軀之上。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之中,他這具以無窮幽冥血氣凝鑄而成的魔體,就被浩瀚正氣中和,化作飛灰消失在天際。
“既然如此克制魔氣,那么就來試試這一劍!”
眼見七夜一招之間敗北,東方白卻是沒有任何的畏懼。帝皇幡綻放出晶瑩剔透的光華,似乎與她曼妙嬌小的身軀徹底融合。白嫩的手掌之中高天,大地,人道三極之力不斷匯聚,化作了一式蘊含無窮正氣,恒久至道的可怕劍訣。
白小娘子雖然成就至道的時日尚短,但是眼光斗法經驗卻不遜色于任何一位積年大宗師。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就明白了董殷樞如今狀況之下的弱點。
無人性,無私情!
剛才對著七天魔門出手,是因為集聚的魔氣邪光,影響了天地清正。
對付七夜,是因為他先出手,而且幽冥血海的因果孽力深重,需要凈化。
而她現在這一劍,無絲毫邪氣,堂堂正正,浩浩蕩蕩。出手之前。更是以《帝皇經》上的秘法遮蔽了自身的因果孽力,可謂是比正道還要正道。
最為重要的,還是她強自壓抑了“宗經之劍”的變化,并沒有將其升華成“正緯之劍”。
因為在天道面前逆反其最為排斥的氣息,無疑是自己找死。
果不其然,白小娘子這一劍沒有任何阻礙的斬入了董殷樞的軀體之上,幾乎將這位正道第一人攔腰斬為兩半。
只可惜在將黃泥塊納入體內后,董殷樞早就非人之軀。七夜的一夕劍刺入其眉心祖竅,在短短眨眼的功夫之中。就被漫天七彩雨露修復,絲毫看不到傷痕。
這“宗經之劍”正氣無比,雖然是足可以斬天裂地的可怕劍勢,但對于“天”來說。只不過是另外一種可以被它駕馭,認可的氣息而已。
只見沒入董殷樞腰際的劍光在一陣迷蒙變幻之后,化作了最為本源的三才之氣,被吞噬一空。就像是練氣士吞吐天地靈機一樣。
帝皇的劍訣。也無法對其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傷勢。
“他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也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淡淡冰冷的聲音響起,一絲絲純凈無匹的血氣從虛空之中彌漫而出。轉眼之間就化作了七夜的身形。清鳴之中,跌落大地的一夕劍帶著晶芒回到了其腰間憑空凝聚的劍鞘之中。
“的確,只要我等不在其眼前展露自身孽力,那么這個老頭對于我們來說,也就如同空氣一樣。”
白小娘子有心再試試董殷樞,但是看到蒼穹之上的紫華九日已經有了凝聚合一的跡象,也就放下了好奇心,一雙晶亮的美目看向了下方剛剛逃過一劫的正道修士。
“給我一點時間。”
話音剛落,白衣劍衫的少女已經浮現在了浩然府的大陣之前,一根修長的玉指點出,與凝聚了千里靈機的紫色光罩對抗。
“不好,魔女要破陣!”
紫山之上的林軒看到這一幕面色大變,董殷樞雖然晉入了天道之境,但是卻也被無窮無盡的天意吞噬了所有情緒,化作了沒有識念的傀儡。除去剛才因為魔氣孽力吸引出手之外,現在面對不用魔功的東方白破陣,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道兄犧牲良多啊。”
劍神老人抬頭看著天空之中雙目漠然,整個身軀漸漸開始結晶化,化作一絲絲七彩精氣道化于天地之間的董殷樞,不由得惋惜出聲。
換做他處在這個位置,也許會寧死一搏,也不愿意變成這樣。
但是浩然府這一脈,和他們劍宗修士的心態總是有所差異,也許在董殷樞看來,這是他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能夠解除困境的方法。
“如果再給師兄千年時光,說不定真的能夠以《天人感應經》完美的吸納黃泥塊……”
屈寒書是最清楚其中玄機之人,《天人感應經》起源于天皇與其弟子,也就是浩然府祖師箕子的一番談話中引申出來的構思。
若以“人道之念”供奉“天之意志”,是否可以借助無窮無盡的人道洪流念力維持自身在天之意志中的獨立?
浩淼無窮的天道,又是否真的能夠覆滅吞噬萬古長存的人道?
如果天道真的是萬物萬虛乃至宇宙時空的起源,那么作為大千世界生靈孕育而出的人道是否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若是以上假設成立,那么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和。
當人的意念境界融入天道之時,只不過是明悟了自身的起源而已。所謂情緒,識念,也應該是天之意志的一部分,不必消失。
天人感應,陰陽相合。
只可惜董殷樞還是失敗了,失去了自身的人之氣息,被天之意志同化了所有的情緒。
不過對于這一點,在場之人也只有屈寒書能夠猜出來。其余的無論是東方白還是遠在東海的姬博弈,都以為董殷樞吸納黃泥塊入體,是無奈之舉。
卻不知道,這是有一線生機,可以直指天人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