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等人表面沒有過問,但暗地里應該也極為關注,趁煉制完成的間隙,就找上門。
他最近兩年,修身養性,閉關煉器,還真有些厭倦了,是該出來走走,活動下筋骨才行。
公輸元見到李晚神色,頓時就知道,事情成了,趁熱打鐵道:“還請李道友明天留在府中,大小姐和莫長老會專程登門拜訪,細談此事。”
李晚點頭笑道:“好。”
第二日,大小姐和莫長老果然如約來訪。
李晚把他們請入正堂,賓主分坐了,詢問招募細則。
大小姐風采依舊,美艷的面龐上,帶著主見自信,給李晚解釋她的計劃。
“此行是要前往銅山,招募其他工坊脫離的散修,人數大概在三十人左右,所以煩請李道友做好遠行的準備。除了正式的煉器師之外,那些尚未晉升煉器師,但卻能夠加工料理工件的熟手學徒,也在我們招募之外,每個作場在五人以上,需要一百五十名到二百名,其余幫工雜役,多多益善,但是人數不超過五百。”
“煉器師每位,月俸九百起,學徒三百,雜役六十,如有一技之長,可酌情增加,這些都可以在商議之時談妥,但重要的并不是這些,而是那些煉器師們,從各工坊帶來的主顧客源。”
“還有就是相應的作場護衛,這些人手,不能從來歷不明的散修中招募,要面向宗門弟子,我已和玉蟾宮,玉泉劍派,長虹劍派,梨花等宗門議好。由其戒律大長老等大人物聯保,予以轉置歷練……”
“稍等一下。”李晚忍不住打斷了大小姐的侃侃而談,疑惑道,“大小姐,我們工坊,現今有多少作場?”
大小姐道:“一百八十六座。”
李晚吃了一驚:“已經有近二百座了?還真是夠多的,不過,這一下就增加三十座……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大小姐的計劃,隱然是指向增加作場,但由原本的一百八十六座。一下就增加至二百多座,步子實在邁得有些太大,他有些擔心,工坊會支撐不住。
大小姐問道:“李道友可是覺得,一下增加太多作場,不好打理?”
大小姐輕輕一笑,莫長老也是笑得有些高深。
“此事還是由我來給李道友解釋一下吧。”莫長老說道,“按照尋常的工坊舊例,當然沒有辦法支撐。新來煉器師們的俸祿仆從,待遇安排,都不好處置,但是我天工坊實行新制已久。在業內深具名聲,足夠降伏那些煉器師。”
“而且,不單只是如此,其他各大工坊的坊主。掌門,不乏與我天工坊交好、聯姻之輩,比如這次要解散部分作場的集英坊。其當代坊主,就是大小姐的堂姐夫,而玉蟾宮,玉泉劍派,長虹劍派,梨花等宗門,也都俱各有叔伯兄弟,或者門生故舊在。”
在莫長老的解釋下,李晚方才知道,蕭家在天南以東,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世家,其聲勢雖然不顯,但也人才濟濟,而且家族中并不是全部人都步入煉器一途,許多在煉器方面沒有才能,但卻修煉有成的修士,都加入了其他宗門勢力,開枝散葉。
憑著這些人脈,天工坊在天南各界都吃得開,而且,蕭家和天工坊各長老家,自有專門的管事,執事人才,打理這些新增的作場并不成問題。
“所以,新增三十座左右的作場,一點也不多,以我天工坊如今的底蘊,就是增加到三百座,也不成問題。大小姐甚至還有計劃,再過個二十年,增加到五百座左右,規模再翻一番!”
大小姐聽著莫長老的話,淡淡一笑,對李晚道:“莫長老說得有些夸張了,不過,增加作場,擴大規模,的確是我想要推行,而且除了隸屬于我坊的作場之外,我還打算推行一種全新的加盟方式,即是任由各煉器師自行出資成立作場,由我天工坊統一傳授分件煉制工藝,統一題銘,借以收攏銅山同業大部分的工件契單。”
李晚心中吃了一驚:“加盟?”
大小姐解釋道:“這與散工幫傭相似,只是雇傭的對象,由單一的散修,轉變為名師們的作場。”
李晚細思一層,恍然驚覺,這簡直就等于是一統銅山同業,稱霸天南以東的器道。
李晚深深懷疑:“其他的工坊和器修門派,能放任天工坊這么做嗎?”
大小姐道:“當然不可能,不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只要我們的工坊能夠賺取靈玉,其他人不能,他們又憑什么抗拒?大宗門需要法器、真器,玄門弟子也需要,所有人都需要,他們也無從阻撓,除非自己有這能力供應。”
其他工坊和器修門派,與天工坊競爭,無非明里暗里,正邪手段,但這兩面的路子,都關涉主顧方面,不能做得過火。
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自己本事。
李晚有些驚疑:“天工坊……真的就這么掙錢嗎?”
莫長老哈哈一笑:“李道友大概還不知道,開辦工坊真正利潤所在吧,其實,普通的煉器師,親自經手選材,加持禁制,布設法陣,祭煉等等工序,兩旬時間,方才能夠煉制一件凡品法器,一年下來,扣除年節病事,大概是三十二旬,也就是煉制十六件法器。
我們再看這十六件法器,能夠賺取多少,以工坊發放抽成給煉器師,一成半為例,再扣除凡品法器三百余枚靈玉的成本,就是五百枚靈玉每件,一年八千靈玉!所以,若是以舊制開辦工坊,能夠賺取的利潤,是不多的。”
“這么少?”李晚驚訝道,“天工坊每位煉器師月俸加上各種補貼,一月都有一千余,這么點靈玉,還不夠我們發俸祿用的……”
莫長老哈哈一笑:“所以,他們的收入并不太高,甚至有些工坊,只能發給抽成,并沒有所謂月俸之說!”
李晚神色凜然,沒有想到,工坊跟工坊之間,差距也如此之大!
莫長老又道:“當然,工坊還有雜役和學徒,雖然無法獨力完成工件,但也可以煉器,他們煉制無品、凡品法器,一件利潤也是數千,但自身身份地位不高,領取的月俸也少,一年到頭,足有盈余。”
李晚啞然:“這不是榨取他們血汗?”
莫長老嘿嘿一笑:“的確如此,但誰家不榨取學徒、雜役血汗?也就是我們的工坊,煉器的效率遠比他們高,各學徒、煉器師的法器產量,一年肯定不止十六件,而是多達二十幾件甚至三十幾件,還大力發展上品乃至珍品法器,才能夠支撐得起這些俸祿,甚至大有盈余!”
李晚默然點頭:“盈余是工坊的根本,沒有盈余,就無力支撐啊!”
他突然發現,上品、珍品法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煉制的,強行煉制,產量也不高,也許一年到頭干下來,花費的成本比利潤還多。
只有掌握了高效量產手段的工坊,才能賺取足夠多的靈玉,壯大自己的勢力。
天工坊一直以來,大量接取法劍、法衣工件,定位明確,生產高效,似乎已經正在走上這條康莊大道。可它究竟是怎么辦到,李晚至今仍然不解,只是隱約聽人說過,似乎是大小姐的先人創造了一套分件煉制的法門,并予嚴格訓練,推行。
以李晚最近連續煉制多枚飛神戒的經驗,的確是同樣的法寶,煉制越多,手法越熟。
李晚甚至隱約感覺,天工坊可能在暗中控制了一些煉器的主料,借以實現在某些法寶方面的壟斷。
還有蕭家層出不窮的管事、執事人才,也是實現這些法門的關鍵,其他工坊和煉器門派,偷學到皮毛,也只能東施效顰。
這里面的水很深,想要理順,還真不是尋常人等能夠做到。
大小姐和莫長老的信心,也感染了李晚,他感覺此事大有可為,于是答應盡自己所能幫忙。
幾日后,李晚帶著林靜姝,身后跟著施皓光,丙寧,彌煙彌羅等人,出現在天工坊最好的飛舟寶器上,與大小姐、公輸元,莫長老等人會合。
這是一艘銀白色的上品飛舟,寶器品級在絕品,乃是坊主座駕。
大小姐對李晚的到來,歡迎之至,畢竟天工坊的長處在于煉制凡品法寶,名器方面,缺乏了高手坐鎮,而李晚是她招納進坊,也是如今大力拉攏的對象。
不過看到李晚身邊的林靜姝,大小姐美眸里也不禁掠過一絲驚奇。
她最近聽說,李晚和林靜姝頻頻相會,舉止似乎頗為親密,原以為林靜姝和李晚本是舊識,又隨李晚學習煉器,出入偕同,也是正常的事情,但現在看來,沒有那么簡單。
大小姐趁著公輸元帶李晚去下榻,問道:“靜姝妹妹,你怎么也在這兒,你要跟我們一起前往銅山?”
林靜姝嘻嘻一笑,顯得非常開心:“晚郎說帶我去銅山散心!寧姐,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好些日子不見你了。”
“我忙著新增作場事宜……”大小姐口中應著,心中卻不免一怔,“晚郎?她是在說李道友嗎,他們兩個,什么時候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