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明珠暗投

煉爐!

帝英沉寂多年,參修器道,由此而得出來的嘔心瀝血之作,竟然是器道最基本的處置法寶,煉爐!

如果換成是九龍域中精研凡人道器的煉器師,必定會十分驚訝,因為此物關系著器道基礎,乃是許多資糧和寶材制備的得力助手。

從李晚改良器道,將其從手工作坊式的師徒門戶中解放出來,進入道場工坊大生產開始,這物便在諸多法寶的參研和煉制當中,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它并不煉制和生產任何法寶,但卻能夠幫助處理許多材料,完成工件制備,半成品加工精煉等等步驟。

高等的煉爐,甚至可以用在道器煉制上面,是一個得心應手的器道雜役。

然而,離塵和荒皇的面色,卻似有些不好看。

“煉爐?這物究竟有什么用處?”

“它是器道基礎,尤其是凡人道器一途的根本之物,有了它,能夠大大增加產量,提升煉器效率。”帝英解釋道。

“能否用它煉制重寶?”荒皇問道。

帝英微愕,實話答道:“恐怕不能,這世間任何的煉爐,也不可能直接煉制重寶,不過用它來煉制重寶部件,倒是可以實現,只是需要經過專門的改裝。”

“這么說來,此物于高階法寶煉制用處有限?”荒皇若有所思道。

“可以這么說,它本來就是凡人道器所適用。”帝英算是明白了荒皇追問這些的意思,但他不能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就算說謊,一旁有其他器道宗師,也隨時都能揭穿,只好無奈回答道。

果然,荒皇聽到之后,就沒有多問什么。似乎一下就對這物喪失了興趣。

接著帝英又再引領眾人參觀坊中諸物,從制備寶材的煉爐,到銘刻道紋的鍛機,再到組裝部件的匠箱,諸般煉制凡人道器之物,已經基本齊備,甚至不惜耗費寶材和靈玉,當場啟動法陣,煉制了一小批合乎規格的神兵傀儡。

眾人看了一下,帝英在這時候表現出來的凡人道器水準。已《style_txt;經堪比九龍域萬年之前煉制不帶金剛禁制的普通神兵傀儡了,按道理,他能夠成規模地煉制這些東西,必定就能煉制其他戰傀,飛舟,戰艦等物,大小兵寶,陣寶,也不在話下。

如果投給他大筆資糧。繼續這項參研的話,那些東西的出現,都是可以預見的。

然而離塵和荒皇對視一眼,彼此流露出的。都是失望之意。

他們沒有多說什么,平平淡淡地參觀完,便告辭離開。

“帝英道友,你怎么給他們看這些東西?”在離塵和荒皇等人離開之后。廣勾等人沒有跟著走,而是留了下來,廣勾頗有幾分不解。對帝英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才是真正的瑰寶。”帝英無奈苦笑,他知道,廣勾器道水平不低,一定看得出來,“如果本座拿出另外的東西,都是幾萬年前就已經有的舊物,同樣沒有用處。”

“他們雖然不懂器道,但見識非凡,的確很難打動。”廣勾微微頷首,“可你給他們看這煉爐,同樣是明珠暗投。”

“道友覺得此物如何?”帝英沒有再糾結此事,反而微微一笑,向廣勾發問。

“你已經真正踏上九龍域所奉行的器道新途,但這條路未必就是坦途,好自為之吧。”廣勾沒有評價,而是意味深長道。

以廣勾的身份地位,實在是不好對這東西多作評價,他打心底里,也不認為這些所謂器道新途,凡人道器,能夠派上什么用場,但李晚和其麾下九龍域的成就,狠狠地打了他和所有舊派煉器師的臉,以致困惑迷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他對帝英參研出成果,是既羨慕,又忌憚,偏偏礙于身份,不可過多關注。

這場秘密的參觀,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帝英并沒有能夠得到離塵和荒皇等人的重視,而帝英也從他們這態度,知道了當前各方關注的重點。

因為九龍域大行其道的緣故,現在各方所需,都是絕玉,高階兵寶,但凡能夠幫助他們提升實力,對抗九龍域的,都是好物,但凡不能的,都是廢物。

帝英拿出的煉爐,雖然對于器道發展而言,意義非凡,但沒有立刻轉化成為實力的用處,也被棄之如敝屣。

“這些人的目光何其短淺,可當今世道,就是需要殺伐征戰的利器,怨不得他們。”帝英充滿了失望。

“我們的機會來了!”與此同時,廣勾回到器殿,卻是撇開璟倉,與自己的親信心腹和弟子們密議一番,“帝英走了偏路,太仙殿和陽神殿等各方得不到器道助力,勢必只能依靠我們,可以趁機索要更多資料,秘密發展。”

他們之前就已經商定明從法道,暗煉絕玉的發展大略,明從法道是前提,只有依附和屈從于當前執掌諸天武力和資糧的法道豪門,他們才能得到發展,而暗煉絕玉,點明了他們的野心,他們見到李晚成功,自覺也可以效仿九龍域崛起,為自己謀利。

不過廣勾和麾下商定的,卻不是完全照搬九龍域的發展之路,這樣的結果,就是和帝英一般,走入彈盡糧絕的死胡同。

廣勾總結道:“法道偏愛,還是那些精良的重寶,秘寶,只有名師高手嘔心瀝血的煉制成果,才能成為經典名作,得以流傳下去,所以,我們要把傳統發揚到極致,成就器道至強的煉制技藝。”

眾人大贊道:“大司理英明,此等器道正途,本來就是我們所長,相信在九龍域的威脅之下,各方也會不吝支持,本宗中興有望了!”

他們都是靈寶宗器道出身的人物,對廣勾的說法,非常認同。

“最近各方都有什么動靜?”

靈虛山,觀瀾堂中,李晚本尊依舊閉關潛修,為著偃師大道和肉身不朽的并存之法而努力。但在這同時,他也沒有忘記關注各方動向,因為此時的諸天,已經進入到戰爭頻發的多事之秋。

“神人,盤氏,仍舊虎視眈眈,枕戈待旦,最近顥天邊境,又再起了幾場沖突,隨時都有演化成為大戰的可能。”

“仙盟之內。仍舊還是以鎮壓盤氏叛亂為主,胡山老母等人發回密報,大軍三年之內,必有一戰,可攻取陽天南部要沖之地。”

“地府之內,盤乾似乎壓下了上次我們劫持臧紅之事,不過卻在九龍域邊境制造了一場突然襲擊,擊毀押運明光寶晶的商隊,價值萬億的寶材毀于一旦……”

蕭清寧一一向李晚訴說道。

如今的諸天。的確是風起云涌,不過與之前紫霄秘庫出現,各方追逐的景象比起來,似乎又安靜了許多。畢竟現在誰都還沒有一舉解決對手的實力,貿然挑起戰端,只會削弱自己的力量。

但各方也正在蟄伏之中積蓄著自己的力量,誰若擁有了橫掃諸天的實力。誰就必定主動出擊。

這是分分合合的必由之路,也是解決諸多矛盾的唯一辦法。

蕭清寧講著各方動向,突然又提及一事:“對了。總舵那邊的密探傳回來一個消息,是關于帝英的。”

此前九龍域通訊技藝大發展,陣道秘寶縮小運用到傳訊符上,非常利于密探使用,又有遍布諸天的巡天之眼可以借助,已經擁有了自己完整情報體系。

這些密探,事無巨細,忠實回稟,傳回到了靈虛山上,自有專人分析篩選。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傳到李晚耳中,但能夠傳到李晚耳中的,必定就是有用之事。

帝英此人,雖然談不上什么千鈞之重,但也確實是器道一個知名人物,果不其然,李晚對其最近動向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關注。

“帝英不是早就隱退了嗎,怎么還會有消息?”李晚問道。

“沒有打探清楚,據說是得出了什么成果,邀約離塵等人去參觀,廣勾也跟著去了。”蕭清寧道。

“他們雖是老派宗師,但也已有道場工坊的雛形,發展器道,少不得法道的資糧支持,這種事情,很正常。”李晚先是點評一番,隨即又道,“不過當前形勢,容不得之前那樣緩慢發展,他們是開創出了什么新技藝,或者煉制出新法寶,值得這樣大動干戈?”李晚問道。

“還不知道,不過據說離塵他們看了,非常失望。”蕭清寧笑道。

她得知這件事情,也是當作笑話來看的。

鼎革履新,說著容易,實則困難無比,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不然靈寶宗成為器道圣地那么多年,怎么輪得到天南器宗來挑戰它?

不過她出于細心,并沒有貿然就下定論,還是派人繼續追查下去。

“個中詳情,究竟如何,相信再過一陣,就會揭曉,我們到時候再看看就是。”她對李晚說道。

這件事情談完,兩人便又轉到其他話題去了。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多月,又是李晚結束一輪閉關,蕭清寧前來看他,再次提及帝英之事。

“夫君,查出來了,帝英煉制出了一種新式的煉爐,乃是與你過去所煉制的造化鼎相似,但卻專注于寶材加工制備,作為器道基礎之物的煉制爐鼎。”

“竟然是煉爐?”李晚得知,也有些驚訝。

煉爐此物,看似毫不起眼,但卻的的確確,是符合凡人道器之途教義,深得李晚之心的寶物。

在他心目之中,甚至可以和金剛禁制,絕玉,雷元轉換陣等物相提并論。

“煉爐是個好東西啊,到目前為止,就連我九龍域大興凡人道器,大煉法寶,也是依靠訓練有素的工匠,學徒,雜役,去進行前期的準備,如果能夠用它替代人手,各方道場,工坊的煉器效率,必將得到極大提升。”

“離塵他們,甚至帝英本人,都未必能夠看出此物潛力,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牢靠的工匠基礎,但在我們九龍域,它和低階器道,簡直就是絕配。”

蕭清寧讓人去探查此事,麾下部屬,自然不敢怠慢,短短一個月功夫,不但把離塵等人前往該處的經過查了個一清二楚,還取得與煉爐相關情報若干,有些東西,甚至是直接從帝英門下弟子直接得到。

見到這些,李晚等人也只能感覺,這物當真是明珠暗投了,帝英或許知道它的價值何在,但恐怕都還不夠深刻,否則,必定不會那么容易讓離塵等人錯失。

李晚思索一陣,道:“想辦法把它弄到手,如果有關于此物的量產之法更好。”

“好,我會叫人去做的,帝英隱居之地雖然戒備森嚴,但只要投入足夠高手,還是能夠攻破。”蕭清寧道。

兩人言談之間,已經把這事定了下來。

很快,這一命令就傳到了密堂,密堂執事們,盡皆行動起來。

他們先是利用各種手段,在離塵,荒皇,廣勾等人麾下四處打探,查明此物寄存之處,然后又觸及相關技藝。

按照李晚的意思,煉爐實物,是必須得到的東西,因為九龍域得到實物,可以逆向解析,得出煉制之法,用在自己的道途上面。

但若能夠直接得到相關技藝,證明帝英煉制此物的思路,所用手法和寶材,更是能夠事半功倍。

所以,密堂之人,也把煉制煉爐的技藝作為了目標。

在此同時,更有密堂謀士策劃了與帝英門下秘密聯絡,探究出賣此物計略。

因為以武力奪取寶物,寶物易損,奪取技藝,也容易殘缺不全,只有攻心為上,才能得償所愿。

這一計略得到了密堂高層的大力支持,他們手中擁有大筆資糧和豐厚財富,足以誘降任何意志不堅,忠誠不夠的修士。

而且據他們所知,帝英常年以來潛心參研,麾下修士,也跟著清貧受苦,雖然以帝英的威望和權勢,容易把各方不滿都壓下去,但若有人許出重諾,他的門下,未必就不能叛變。

如果此計當真成功,那么他們能夠得手的,就不僅僅只有煉爐一物,還有帝英兩千余年苦心孤詣的許多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