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莫維奇苦惱的看著對面的年輕人,一開始,他并沒有特別在意此人,哪怕是他的部下收集到的情報顯示,此人很難纏很麻煩,但對方的年齡還是讓他不自覺地有些輕視
在現在看來,他必須為這個錯誤買單了從談話一開始,他就喪失了主動權主動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對于一個老牌間諜來說,這個錯誤有點低級
在沒有確定目標是否可信之前,主動的暴露身份,無疑是危險的,對于一個間諜來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采用這樣的做法而阿基莫維奇不光是做了,而且還是很主動的去做,這就是腦殘了
但讓更讓阿基莫維奇后悔的還不是這個失誤,更大的問題是,他完全低估了對面那只小狐貍的狡猾,三言兩語就把他擠兌得死死的讓他根本就沒有了往深處的發揮的自由,這很糟糕!
是的,阿基莫維奇很清楚列寧是一個什么人物,那是一個老狐貍,取道德國的時候,德國政府不是沒有想過要附加一些政治條件但是這頭老狐貍太精明太狡猾了,他根本就看穿了德國政府的底線,知道對方就是要想方設法的給俄國制造麻煩,絕對不會給搗蛋鬼回國制造太多的麻煩
那一次,列寧在跟德國駐瑞士大使的交鋒完全占據了主動,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他們不過是象征性的出了點車旅費而已
這一次,阿基莫維奇主動跟李曉峰接觸,其實就是打算加強同布爾什維克的聯系,有可能的話,最好能扶植幾個代理人畢竟現在布爾什維克的優勢很大很有可能奪取俄國的政權如果再布爾什維克中能有幾個釘子,哪怕是只能通風報信,這也對德國相當有利當然,如果能夠借助某人搭上列寧這條線,那就更加理想
可是,李曉峰的反應完全堵死了他的想法,這次的合作幾乎就變成了上一次幫助布爾什維克回國一樣的雞肋,這種結果是在是讓阿基莫維奇萬分糾結
拒絕這個提議,那么他的身份就算白暴露了本來在俄國的德國間諜就過得很憋屈他這條線再完蛋,損失太大可是答應的話,又沒有多少利益,幾乎等于白搭力氣還可能給自己造成損失的合作,阿基莫維奇又不甘心
“條件太苛刻了,我們無法在這種框架下開展合作!“阿基莫維奇搖了搖頭
“我不認為這些條件有多苛刻!”李曉峰笑瞇瞇的說道,“你也可以贏得我的友誼,要知道我的友誼十分珍貴!”
阿基莫維奇苦笑了一聲,如果李曉峰把你我換成你們和我們,那他還有可能答應但是對方講明了就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友誼,這個真沒啥意思
“怎么會沒意思呢!”李曉峰笑得愈發像個老狐貍了,“你們跟英國人和法國人不對付,而我現在也跟他們不對付,也就是說他們是你我之間共同的敵人消滅敵人難道沒好處?”
阿基莫維奇立刻搖了搖頭:“話不是你說的這么簡單你們布爾什維克的實力太弱了,說是合作一起消滅敵人,但從某種意義上說,等于是我們在幫你們清除絆腳石,你們不用付出什么可是卻白白獲益而我們要承擔其中的風險和損失,這太不合算了!”
這話李曉峰不愛聽,他冷笑一聲道:“我們布爾什維克太弱?還白占便宜?哼哼簡直是個笑話,不客氣的說,不管是你們德國人,還是英國人法國人或者美國人,在我眼里就是一盤菜……想讓你們消失,對我來說不會比揮揮手更難現在,我不過是看你們有誠意,愿意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還擺起譜來了”
說到這,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看在你態度還算不錯,我放你一條生路,24小時之內,滾出俄國,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
阿基莫維奇傻眼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翻臉比翻書還快?而且也太霸道了,你讓我走,我就得乖乖的走,你以為你是誰!
德國人也是倔脾氣,固執起來比約翰牛還腦殘,自認為受到了極大侮辱的阿基莫維奇唰的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李曉峰,剛想說兩句狠話,但是李曉峰僅僅是輕蔑的橫了他一眼,這貨立刻就老實了
阿基莫維奇雖然氣憤,但并不傻,對方剛才僅僅用氣勢就能將他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真要是動起手來,一抬手就能秒了自己沒有哪個傻瓜明知道是必死之舉,還會硬抗
想了想,阿基莫維奇決定還是忍下這口惡氣但是氣可以咽回去,可事情不能這么做,就這么一走了之,不光是丟面子,更是丟里子
就這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阿基莫維奇傻乎乎的愣在當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是在肪呢!
“你還有什么事嗎?”李曉峰冷冷的看著他,一指自己的手表:“我現在已經開始計時了!”
阿基莫維奇咬了咬牙,重新坐了回去,他看到對面的李曉峰笑了一聲,似乎是在譏諷他的無能
你小子就猖狂吧!阿基莫維奇暗自吐糟道,以后不要讓老子逮住你虎落平陽的時候,那時候,老子一定會將今日的恥辱百倍千倍的奉還回去!
“好吧!你想怎么合作!”阿基莫維奇從牙縫里冒出了幾個這幾個單詞
“很簡單,”李曉峰才不會在意阿基莫維奇的態度,“推翻臨時政府對我們,對你們都有好處,對此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是吧?”
“可以這么說!”阿基莫維奇悶悶的說道
阿基莫維奇越不爽,李曉峰就越開心,他就是喜歡蹂躪這些自以為了不起的老外,“說實話推翻臨時政府的統治,對我們布爾什維克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只要列寧同志振臂高呼一聲,克倫斯基就會完蛋根本就用不到你們這些家伙!”
這話很刺耳,阿基莫維奇強忍著怒氣,只是嗯了一聲了事
李曉峰笑瞇瞇的繼續說道:“但是在彼得格勒,隱藏著一些不安分的家伙,英國的法國的美國的,當然也有你們德國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有改變局勢發展的能力只有將他們的破壞力降低到最低俄國的革命才會沿著我們雙方都滿意方向前進”
阿基莫維奇冷笑一聲:“你不就是想讓我們幫你清楚掉那些英國人和法國人嗎?直說好了!”
“你錯了!”李曉峰輕蔑的搖了搖手指,“列寧同志曾經對我說過,俄國的革命不靠天不靠地,不靠外在勢力,我們將獨立自主的完成這一切,不需要借刀殺人!”
這話純粹就是李曉峰瞎掰,列寧怎么可能說這么沒水平的話,布爾什維克如果沒有國外社會主義革命者的支持,經濟上就破產了之所以導師大人不投靠外國勢力,那是因為沒有人可投靠英國也好,德國也罷,說白了搞的都是資本主義的那一套,怎么可能支持他在歐洲大搞特搞社會主義革命,人家可沒得瘋牛鉑更沒有興趣當什么國際主義戰士
李曉峰之所以要這么說,無非是想方設法的掌控談話的主動權,如果他大大咧咧的承認了需要德國人的幫助,想都不用想阿基莫維奇絕對要牛逼起來,那時候又是一番討價還價李曉峰可沒那么傻
阿基莫維奇好奇的問道:“那你要我們做什么?”
“很簡單!”李曉峰笑了笑道,“上一次我跟大牧首以及英國人和法國人交手之后,他們就躲了起來我沒有那么多精力一個個去翻他們的老鼠窩,你只需要將他們的窩點告訴我就好了!”
阿基莫維奇愣了愣,反問道:“不需要我們直接出手?”
李曉峰輕蔑的一笑:“你們那點實力,夠干什么?”
阿基莫維奇想了想,說道:“如果僅僅是這點要求,那我們可以開展合作……”
等不他說完,李曉峰立刻糾正道:“我沒有要求你們什么你們可以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但是我可以保證,后悔的絕對不是我!”
阿基莫維奇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曉峰一眼,什么也沒說,直接走了對他來說,今天的收獲已經算不少了,搞清楚了某人的為人,還能夠毫不費力的解決掉英法兩國的隱秘勢力說出去,都是功勞啊
“去碼頭!”
阿基莫維奇跳上馬車,并沒有直接返回駐地,他沒有那么傻,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弄不好就在秘密的跟蹤他,他可不想將這種餓狼領回家去
“傻瓜!”
對于阿基莫維奇的謹慎,李曉峰毫不留情的報以嘲笑,對于他這樣的仙人來說,想要跟蹤一個小蝦米實在是太簡單,隨便一道神識打上去,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當然,僅僅打上神識是不夠的,神識只能保證找到目標,而目標接觸過什么人,它就無能為力了說到底,李曉峰還必須親自出手
“瓦西里,我有一項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處理,暫時不接見任何人,文件也不必送進來了!”
在李曉峰出面跟蹤阿基莫維奇的同時,在彼得格勒花園大街的一間公寓里舒麗金輕輕的叩擊著房門,他敲得很有規律,三下輕的,三下重的,一直重復了三遍,房門才嘎吱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面無表情的仆人看了他一眼,隨著讓出了位置:“老爺已經在等你了!”
舒麗金一個閃身就鉆進了房里,那個仆人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門外的動靜,直到確信沒有任何人跟蹤,才輕輕的掩上了房門
舒麗金跟在另一個仆人后面,輕手輕腳的走進了臥室,這是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獲準面見大牧首當他看到病床上那個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腦袋上一根毛發都沒有了的老人時,他驚呆了
以前的大長老多精神,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是病入膏肓舒麗金磕磕巴巴的問道:“您……您怎么了?”
老頭緩緩的抬起眼皮,僅僅這個動作似乎就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隨即他裂開了嘴,聲音極其沙啞刺耳,“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雖然老頭的狀態十分的不好,仿佛隨時都可能咽氣,但舒麗金不敢有任何不恭敬,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英國和法國已經同意了您的要求即日將開展行動”
老頭緩緩的點了點頭,似乎比較滿意沉默了片刻才問道:“目標呢?他在做什么?”
舒麗金低著頭回答道:“目標沒有任何異常,對我們的計劃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老頭咧著嘴笑了笑,“一無所知好啊”頓了頓,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又問道:“克倫斯基的反應呢?”
“克倫斯基也在做最后的準備,不出意料的話,他也會在近期開展行動!”
“很好!你做的不錯!”破天荒的老頭表揚了舒麗金一句,“沒有其他的事,你就下去吧!”他很隨意的吩咐道
領著舒麗金進來的仆人毫不猶豫的占到了他面前,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似乎很客氣,但只有舒麗金知道,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如果是以往,舒麗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執行這個命令,乖乖的退出去,因為這個仆人只要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今天,舒麗金不打算執行這個命令因為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的需要解答,“大長老,我有一個疑問!”他高聲問道
那仆人似乎對舒麗金的態度非常不滿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喉嚨,毫不費力的提著他就往外走
舒麗金一面掙扎,一面迫切的試圖發出聲音,但是對方的手似乎有一種魔力,不論他怎么抗拒,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就在他即將被拖出臥室的一剎那,大牧首總算又開口了:“弗里亞,放開他吧!”
弗里亞似乎對大牧首的決定很疑惑轉身疑惑的望著他,直到老頭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命令,他才隨手扔下了幾乎要窒息的舒麗金
“咳咳……咳咳……”
舒麗金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跪在地上望著床上的大牧首,迫不及待的問道:“大長老,那個計劃太冒險了!那簡直就是在賭命!如果……如果失敗了,我們就……就全完了!”
床上的大牧出一陣夜梟一般的笑聲,這凄厲的慘笑讓舒麗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良久,當老頭終于笑不出來的時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本來就是在賭命!現在的我們,除了賭命,難道還有其他翻盤的機會嗎?”
舒麗金啞口無言,就像大牧首說的,情況對他們相當的不利,隨著布爾什維克將政委派遣到軍隊,就等于在他們脖子上拴了一個繩套面對著死亡的威脅,做垂死掙扎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舒麗金不喜歡這個過于計劃,雖然它集中了俄國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甚至還借助了其他盟友的力量,但是他總覺得沒有任何勝算
是的,舒麗金雖然瘋狂,但是他并不傻,明明眼前就是一個大坑,他才不會傻乎乎的往里跳所以,他一定要向大牧首問個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大牧首又一次發出夜梟一樣的笑聲,“道理不是明擺著嘛!為了俄國的未來,如果不消滅那個人,俄國將走向毀滅!”
“可是!”舒麗金正要說話,他就被大牧首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沒有可是,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說完,老頭毫不猶豫的抬起手臂一指門口:“你出去吧!”
這一次,那個叫弗里亞的仆人再沒有客氣,毫不猶豫的將舒麗金丟了出去不過當他回來的時候,也提出了一個同樣的問道:“閣下,一定要這么做嗎?就像他說的,我們沒有任何勝算!”
大牧首深吸了一口氣,無比沉重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沒有勝算但是很有必要去做……你也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反正都是死,在死之前能為俄國做最后的貢獻,我認為這是值得的!”
“可是,我們沒有……”
“這不是勝算的問題”大牧首幽幽的說道,“只要能借助那個人的手,收拾掉那些該死的英國佬和法國人,也算是值得了!”
說到這,大牧首陡然變得瘋狂起來,他拍著床鋪大笑道:“那時候,我們三國的力量又恢復了平衡,沒有意外的話,不出二十年,俄國將重新恢復生機!用我一條殘命,換俄國的未來,太值得了!”
弗里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十分敬佩的望著床上的大牧首,良久才說道:“可是舒麗金似乎看出了什么?閣下,此人一向……若是讓他壞了大計……”
“不用的他!”大牧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他真的了解我的計劃,就不會阻止!若是他不了解,也就無從阻止……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