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012 中計

李曉峰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對面的冬宮廣場,他心中充滿了遺憾。

偉大的十月革命中最精彩也是最的一幕,就是攻陷冬宮,他多么想成為殺進冬宮,成為第一個將紅旗插上穹頂的人。

可惜。這一切因為導師大人的一句話就全部成了泡影,列寧竟然讓他老老實實的呆在彼得保羅監獄,不要去參加圍攻冬宮的戰斗,而充當什么聯絡員。這真是把某仙人郁悶壞了。

“安德烈同志,你說戰斗會什么時候重新打響?”任輔臣趴在窗臺上,炯炯有神的注視著河對面冬宮廣場一舉一動,有些遺憾的問道。

李曉峰看了一眼任輔臣,幾個月下來,原本黑瘦黑瘦像非洲難民的任輔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一如既往的黑,但是一點兒也不瘦,從他衣服下面鼓鼓的肌肉就能看出,老任有點孔武有力的意思了。

當然,最重要的變化不是上的,而是任輔臣在精神上已經丟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不自信或者說自卑。如今的他,眼睛閃閃放光,臉上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糾結,淡淡的笑容里隱約流露出自信和驕傲。現在的他真的有了一點龍的傳人的感覺。

實際上,不光是任輔臣一個人發生了變化,跟他一道的三千華工都已經脫胎換骨,頗有一點威武雄壯之師的意思。說實話這樣的感覺,在這個年代的國人身上真的很難看到,此時的華夏還是東亞病夫之國。沉甸甸的自卑感壓得每個人都直不起腰。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任輔臣和他的華工兄弟一樣抬起腰桿做人的。

不得不說。這是信仰的力量。marx主義在這方面尤其給力,尤其是對貧窘困苦的人充滿了魔力,能讓他們爆發出百分之兩百的戰斗力。

“安德烈同志,安德烈同志?”

在任輔臣的呼喚聲中,李曉峰才收回了遐想,茫然的問道:“什么事?”

任輔臣笑道:“電話響了,應該是中央下命令了!”

李曉峰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朝電話機走去。他當然知道任輔臣在期盼什么。跟他一樣,任輔臣也渴望參加這場戰斗,渴望在偉大的十月革命中留下屬于自己的光榮。

但是,李曉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中央絕對不會讓紅鷹團參加圍攻冬宮的戰斗,不是因為紅鷹團戰斗力不行,而是因為他們戰斗力太行了。

包括導師大人在內的所有政治局委員都相信,如果讓紅鷹團作為主攻,那么攻陷冬宮是輕而易舉的。但問題是。紅鷹團的絕大部分同志都是華夏人,雖然布爾什維克提倡國際主義。但是不管怎么說,沒有俄國人愿意看見一群東方面孔占領冬宮,這在情感上就無法接受。

所以,紅鷹團被任命為起義部隊的總預備隊,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彼得保羅監獄。

“喂,我是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李曉峰拿起了聽筒,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過很快,他面色就變了,變得嚴肅認真,而且有一點兒小興奮,“我明白了,雅科夫同志,我立刻去找波德沃伊斯基同志和楚德諾夫斯基同志,立刻向他們傳達中央的指示……好的,我保證完成任務!”

放下聽筒,李曉峰屁顛屁顛的就往外跑,任輔臣立刻叫住了他,可憐巴巴的問道:“安德烈同志,我們……”

“你們老老實實的做準備,守備好彼得保羅監獄!我要去前線傳達中央的指示!”

說完,李曉峰一陣煙的跑了,不是他不想幫任輔臣,而是這個忙根本無法幫,同樣的事情換成國人也受不了,你們愿意看見攻陷南京總統府插上紅旗的是俄國人?哪怕是最親密的朋友,涉及到這種事情,都是自私的。

冬宮廣場上一片寂靜,對持雙方虎視眈眈的互相對視,只要一個命令,他們就會殺成一團,分出個你死我活。不過,緊張的談判仍然在繼續,沒有上級的命令,他們只能厲兵秣馬。

“波德沃伊斯基同志,為什么還不發起總攻?”找到了起義部隊總指揮之后,李曉峰厲聲質問道。

“我們正在跟敵人談判,他們準備繳械投降!”波德沃伊斯基不是很喜歡李曉峰,他總覺得對方不過是個小屁孩,而一個小屁孩竟然敢用質問的口吻跟他說話,這讓他很不爽。

“誰授權你跟敵人談判的!”李曉峰皺起了眉頭,他并不知道談判的消息,一直以為起義部隊是在做最后的準備。

波德沃伊斯基愈發的不爽了,強調道:“我是起義部隊總指揮,我有權這么做!”

“你雖然是起義部隊總指揮,但是你也要接受工兵代表蘇維埃和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指揮!”

李曉峰也有些惱火了,他記得很清楚,將近一個小時之前,列寧才親自寫了一張便條,強調敵人只能無條件投降,如果敵人敵人拒絕,那么就將其徹底的消滅。是什么原因導致了波德沃伊斯基竟然敢跟對方談判?這是極大的政治錯誤!

“楚德諾夫斯基同志呢?”李曉峰厲聲問道,“我怎么沒看見他,他在哪里?”

“他正在跟敵人談判!”波德沃伊斯基不耐煩的回答道。

什么?!

這個消息讓李曉峰目瞪口呆,堂堂起義部隊的副總指揮竟然孤身一人走進冬宮跟敵人談判,這是何等的腦殘!

“你們這是在犯錯誤!”李曉峰頓時火大了,“列寧同志,以及新的全俄工兵代表蘇維埃主席團,剛才鄭重命令你們,務必在今晚。也就是10月25日之前。拿下冬宮!必須將以基什金為首的臨時政府余孽統統逮捕歸案!而你們。竟然在根本沒有通知革命軍事委員會會和工兵代表蘇維埃的情況就貿然跟敵人進行什么談判!你這是想干什么?準備跟臨時政府同流合污嗎!”

波德沃伊斯基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雖然他依然不喜歡李曉峰,也不喜歡他盛氣凌人的姿態,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對,他跟楚德諾夫斯基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雖然他們是好心,但錯誤就是錯誤。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二,但是李曉峰搶先問道:“談判進行了多久,楚德諾夫斯基同志有傳遞出什么消息嗎?”

波德沃伊斯基扁扁嘴道:“談判已經進行了四十分鐘,楚德諾夫斯基同志還沒有任何消息……”

李曉峰瞪大了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什么,談判已經進行了快一個鐘頭,而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結果,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甚至連楚德諾夫斯基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

“你們就是這么跟敵人談判的?!”李曉峰咆哮道。“要談判也要在我們的地盤上談,為什么要遷就他們?他們已經是甕中之鱉,有什么資格討價還價?還有,你就任由談判這么悄無聲息的進行下去,說不定楚德諾夫斯基同志已經遭遇了不測!”

“應該不會吧?”波德沃伊斯基冷汗頓時下來了,他也想到了那種可怕的可能性,但是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爭辯一二:“談判沒有那么快出結果的,敵人做出了保證……”

“敵人做出了保證!”李曉峰沒好氣的重復了一邊,惡狠狠的瞪了波德沃伊斯基一眼,“七月事變中敵人同樣做出了莊嚴的保證,結果呢?波德沃伊斯基同志,我不得不說,你跟楚德諾夫斯基同志太……太善良了,太容易被敵人欺騙了!這根本就是敵人的緩兵之計,你難道沒有看見敵人正在搶修和加固工事嗎?”

波德沃伊斯基臉上一紅,他當然知道李曉峰原本是準備說什么的,說實話,現在他也覺得自己太蠢了,所以,他的氣焰立刻就低落下去了。

“那現在怎么辦?立刻發動總攻?”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曉峰沒好氣的反問道:“那楚德諾夫斯基同志不就死定了,而且敵人還會把所有的責任推卸到我們頭上……哎,波德沃伊斯基同志,你跟楚德諾夫斯基同志是怎么想的,您難道沒有看到列寧同志的指示?”

波德沃伊斯基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看到了,列寧同志要求敵人無條件投降,所以我們……”

“所以你們才跟敵人談判?”李曉峰鄙視了波德沃伊斯基一眼,尼瑪,就這種政治頭腦也敢出來混,大哥,你難道看不出導師大人的整整意思就是不跟敵人談判,直接消滅他們嗎?

后知后覺的波德沃伊斯基臉唰的就白了,他開始知道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天大的政治錯誤,錯誤的理解了列寧的命令,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后果,如果楚德諾夫斯基能活著出來還好,多少還有一個幫忙背黑鍋的,但,如果楚德諾夫斯基犧牲了,那么黑鍋將由他一個人背。

為了保全犧牲烈士的臉面,最后楚德諾夫斯基的形象絕對是光輝好高大的,而他將成為襯托對方高大全的綠葉和可憐蟲。

“那該怎么辦?”波德沃伊斯基急得團團轉,看那樣子都快哭了。

李曉峰很滿意對方的慌亂,他要的就是搞亂對方,這樣他才能夠乘亂渾水摸魚,畢竟導師大人只交代他來傳達中央的最高指示,傳遞完了,就回彼得保羅監獄繼續蹲冷板凳。

他可不想這么老實,為了實現自己宏大的愿望,他不介意用一點點小手段。

“這樣吧!”李曉峰咳嗽了一聲,叫住了急得團團轉的波德沃伊斯基,“你立刻做好最后的準備,半個鐘頭以后,立刻發動總攻!波德沃伊斯基同志,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離26號,只剩兩個時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對,抓緊時間!”波德沃伊斯基傻乎乎的重復道,不過馬上他就醒悟過來了。“發動總攻。楚德諾夫斯基同志怎么辦?”

“這就交給我了!”李曉峰拍著胸脯保證道。“我現在去營救他!”說完,他小聲交代了幾句之后,就大大咧咧的就往冬宮走去,“記住,半個鐘頭之后,不管我跟楚德諾夫斯基同志是否能活著出來,你都必須發動總攻!”李曉峰最后強調了一遍。

望著李曉峰遠去的背影,波德沃伊斯基完全傻了。他根本想不通,對方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去冬宮,如果敵人真的是緩兵之計,那么這么進入絕對是肉包子打狗。既然如此,何必進去?直接發動總攻不就好了?

李曉峰當然不會選擇直接進攻這條路,這么做了,他怎么名垂青史?他要做的是大英雄,他要安全的將楚德諾夫斯基救出來,對此他充滿了信心!

不過此時此刻,困在冬宮當中的楚德諾夫斯基卻對自己的命運充滿了絕望。進入冬宮不久。在士官生的看押下,他被帶到了內閣的所在。

推開厚重的橡木門。臨時政府絕大多數部長都坐在會議室當中,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基什金,他像帝王一樣竊據在最上首的位置上,仿佛他屁股底下坐著的不是一張椅子,而是沙皇的寶座。

基什金揮揮發走了士官生,隨著厚重的橡木門被合上,他的氣勢陡然間升高了。

“你就是布爾什維克叛匪的代表?”他甕聲甕氣的問道。

楚德諾夫斯基皺了皺眉,對基什金的語氣很不滿意,不過他來此并不是吵架的,強壓下心頭的不快,他回答道:“我是代表工兵代表蘇維埃和革命軍事委員會會……”

“不要跟我們提那兩個非法機構!”基什金揮了揮手,十分強勢的質問道:“我只想知道,你們為什么要違背政府的命令,發動這場徒勞的武裝叛亂?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將是自尋死路嗎!”

楚德諾夫斯基深吸了口氣,朗聲回答道:“自尋死路的是你們,現在我將代表工農群眾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真是可笑!”基什金哈哈大笑了起來,“要投降的是你們!”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顯示自己的權威,“前線大本營將會立刻發兵撲滅你們的叛亂,你們現在會晤還有機會!”

楚德諾夫斯基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在跟一個精神病人說話,前線大本營跟內閣之間的電報通信早就被特科截獲了,從電文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大本營對臨時政府和克倫斯基內閣的死活并不是特別在意。對于他們的求救,幾乎是冷漠以對。

說句不好聽的,似乎前線大本營有借布爾什維克的手消滅克倫斯基內閣的意思。

“那你們就繼續奢望臆想中的援兵吧!”楚德諾夫斯基毫不猶豫的準備轉身離開,他才不會跟精神病人浪費口水。

“慢!”基什金叫住了他,陰笑著問道:“你就準備這么走了?”

楚德諾夫斯基冷笑道:“你們既然沒有談判的意思,我們何必浪費時間,戰場上分個高下吧!我想知道你們成為階下囚的時候,是不是還像現在一樣威風!”

說完,楚德諾夫斯基信步準備離開,可是他太小看基什金的無恥了,“衛兵,抓住這個布爾什維克叛徒!”

楚德諾夫斯基驚訝得扭過了頭,他看打了基什金奸計得逞的笑容,頓時一種相當糟糕的感覺將他淹沒了,“你們想干什么?我是應你們的要求前來談判的!你們這群言而無信的小人……”被困得嚴嚴實實的楚德諾夫斯基憤怒的抗議道。

“堵上他的嘴!”基什金毫不猶豫的命令道。

尼基京皺起了眉頭,勸道:“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殺了他不太好吧?”

基什金哈哈大笑的反問道:“誰說我要殺他了!像我們這樣的紳士怎么會做出那種齷蹉的事情。我的意思是繼續這場談判……”

尼基京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要談判的架勢,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堵上他的嘴,怎么談?”

“無聲的談判嘛!”基什金笑得很陰險,也很狡詐,“只要讓外面的士官生和布爾什維克以為我們在談判就可以了……”

尼基京一干部長老爺們頓時明白了基什金的意思,說白了這就是要拖延時間,可是這種小手段能拖延多少時間?布爾什維克絕不會蠢到給他們幾天的時間談判的。

“這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基什金不容置疑的說道,說著他拿起了電話,“給我接帕里琴斯基總督……對,一切都天衣無縫,對,布爾什維克蠢蛋們上當了,對,你趕緊加強防御……”

被堵住嘴的楚德諾夫斯基后悔不已,他終于知道敵人是多么的陰險和狡詐,更是對自己的愚蠢充滿了自責。如果敵人的計劃成功了,隨著冬宮的防御被進一步增強,那么必然將會給進攻冬宮的同志們造成極大的傷亡。而這一切竟然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想到此,他就覺得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