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端木景晨
“就愛讀書”顧瑾之回到家,臉色不太好。.
宋盼兒心疼問她:“皇上的病很棘手嗎?”
皇帝的病不棘手,皇帝那人很棘手。
顧瑾之沒什么力氣多講話。她的確有點累,現在只想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著被湯婆子熏得暖暖的床,狠狠睡一覺。
“不容易治。”顧瑾之道,“他那是心理疾病。”
宋盼兒不明白什么是心理疾病,可是見顧瑾之說話都沒有氣力,就沒有多問,道:“你回去歇了吧,等會兒叫人把晚膳送到你那里。”
顧瑾之就笑起來,道:“娘最好了。”
宋盼兒笑著罵她小機靈鬼。
回到自己的院子,祝媽媽和幾個丫鬟再說笑。
看到顧瑾之回來,忙服侍她凈面更衣。
葳蕤給她泡茶。
顧瑾之道:“你們忙吧,我躺會兒……”
幾個人面面相覷,眼瞧著外頭天色還早,顧瑾之生活習慣挺規律的,怎么半下午要躺躺?
祝媽媽要問,顧瑾之已經擺擺手,兀自上床去了,衣裳也未脫。
幾個近身服侍的瞧得出有異樣,不敢多嘴了。
祝媽媽強笑著,拉了顧瑾之起來:“要睡,也先將衣裳脫了。”
顧瑾之故作睡眼惺忪,任她們幫著脫了外衣。
幾個人都識趣,不再言語。
里屋安靜極了。
祝媽媽和霓裳幫她放了幔帳。
床上光線一黯,顧瑾之就翻了個身。
她腦海里亂七八糟,所有思緒一齊涌上來。
朱仲鈞的臉,居然是這些思緒里最清晰的。
她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他。
他中老年的樣子,已經變得很模糊,只記得他現在是廬陽王的模樣,穿著直裰皂靴、帶著玉簪,面白如玉的少年。
他著急的樣子,他氣定神閑的樣子,清晰放佛就在眼前。
迷迷糊糊的,顧瑾之半睡半醒。
她做夢了。
睡得不熟,所以心里知道是夢,卻又像個幻想,人和景物那么清晰。
暮色四起的庭院,煙輕雨小,柳倦荷愁。風雨稀薄,打在繡衣上,連滿樹梨花亦瑟瑟發抖。
朱仲鈞和顧瑾之慢慢走著,好像是從前每次送他到外院去的情景。
不知怎地,雨勢越來越急。
朱仲鈞滑了一跤。
而顧瑾之繼續往前走。
她似乎聽到了身后朱仲鈞急促的喊聲:“顧瑾之,顧瑾之!”
一聲比一聲急切。
可是她無法回頭,走得很快。心里想扭頭瞧瞧,反而越發不能。
她急得大口喘氣,人就徹底醒了。
雜亂無章的淺夢,毀了顧瑾之所有的心情。
她一夜都睡不著了。
折騰到了三更天,才淺淺睡了會兒。
早起,用過早膳,宮里就來人了。
皇帝昨夜又是一刻未睡,早已精疲力竭,倒在榻上。
太后不準其他太醫插手。
這都是她上次生病的后遺癥。
過了這么久,太后仍清楚記得當年自己是怎么被太醫院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主意給治壞的。
這種后遺癥,根本沒法子說理去,連皇帝都不得不聽她的。
顧瑾之趕到乾清宮,不僅僅眾太醫和太后娘娘在,連妃子們也全部來了。顧瑾之在偏殿,看到了德妃娘娘。
德妃和譚貴妃一起,左右簇擁著太后。
張淑妃乖乖站在了譚貴妃的身后。
而其他妃子們,紛紛站在了德妃身后。
那位新晉的程麗妃,二皇子的生母,她并不在場。
看到顧瑾之來,太后似看到了救命神仙,急急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顧德妃就把位置讓給了顧瑾之。
“你快去瞧瞧皇上。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拿出個法子,開了方子。再這樣下去,如何了得?”太后嚴肅道。
顧瑾之道是。
她起身,進了內殿。
尚未繞過帷幔,就聽到了女人低低的哭聲。
聲音溫柔里透出嗜心悲涼。
“……陛下這樣傷心,臣妾萬死難抵其罪。都是臣妾懷著二皇子的時候,太過于小心翼翼。孩子生下來就不足,早早離了陛下和臣妾去了。”女人哭著說。
她就是程麗妃。
她雖然承認二皇子是天生夭折,卻又說自己懷孕時候非常小心。
這就是說,宮里有人要害她的。
顧瑾之腳步頓了一頓。
她想等程麗妃哭完了再進去。
內侍卻已經通稟了。
顧瑾之只得往里走。
她沒有抬頭,跪下給皇帝請安,又給麗妃請安。
“起身吧。”皇帝聲音緩而無力。
顧瑾之站起身來。
皇帝對程麗妃道:“道乏吧。”
語氣輕柔,有幾分憐惜。
程麗妃則非常乖巧,道是,起身行禮畢,就出去了。
顧瑾之這才坐下來診脈。
她號脈半天,臉上始終沒什么表情。
皇帝也無法從她臉上,看出自己情況有多嚴重。
診脈結束,顧瑾之也不當面說皇帝的病情,而是含笑叮囑:“陛下先歇一歇。”然后也告辭了。
她出來,見了太后。
太后問她,陛下的病情如何了。
顧瑾之沒有多言,而是看著太后。
太后明白過來,把那些妃子們都遣了出去,道:“你們先下去吧。”
眾人道是,魚貫而出。
顧瑾之這才開口,道:“陛下的身體,陽虛體弱,都是不寐所致。太后娘娘,還是早些拿主意,讓陛下去靜養,勿操心國事和家事。他這病,皆是被情所累,若是苦苦強撐,只怕越來越重。”
太后臉色微變。
她抿了抿唇,半晌不語。
顧瑾之也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要不,再喊了其他太醫來瞧瞧?”
太后立馬搖頭,道:“當年哀家生病,那些太醫也是說得頭頭是道,卻生生把哀家給治壞了。陛下這病,一擊不中,足見他們沒有靠譜的主意。要他們作甚?”
皇帝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