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記事

第540節孩子的心思

燕山的問題,讓朱仲鈞微微一頓。

他沉思了下,看了眼兩個兒子。

孩子真的大了。

長子沉穩睿智,次子英武強壯,若是沒有朱仲鈞,他們都能各自頂下一片天。

朱仲鈞隱瞞多年的事,除了他的死士,就是顧瑾之知道。

如今,也該讓孩子們知道了。

朱仲鈞笑道:“你們倆去更衣,咱們出門.....”

燕山和彥穎護視一眼,然后彥穎開口問:“現在出門?”

朱仲鈞點點頭。

燕山和彥穎就不再質疑,道是,起身各自回屋更衣去了。

朱仲鈞進了內院,把事情和顧瑾之說了:“......我帶他們去山里看看。他們都大了,都應該知道咱們的事。”

顧瑾之看著朱仲鈞。

她斟酌詞句,道:“咱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防御。看看南昌王,他也怕朝廷忌憚,私下里不敢自保,如今朝廷說讓他進京,他就必須進京。你應該告訴孩子們,咱們這樣做是為什么。我們并不是惦記旁人的江山,只是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的確是他們的初衷。

從十一年前走到今天,若說僅僅自保,旁人也不會相信。

燕山和彥穎年紀大了,他們有自己的判斷力。

但是父母對于孩子,有些話還是不能說。

該遮掩的,還是需要遮掩。

朱仲鈞笑:“你放心。”

當天,他就帶著兒子們,去了他在山里的基地。

燕山和彥穎大開眼界。

這些年,父親每個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山里,燕山和彥穎其實也是疑惑的。至今今日親眼所見,兄弟倆都呆住了。

朱仲鈞把他自己研制的大炮,給燕山和彥穎看。

他叫人去演示。

朱仲鈞的大炮。是在這個時期火炮的基礎上,做了改進。

這個年代的火器,主意是火銃和火炮。

這個時期的火銃和火炮,射程并不遠。而且麻煩,每打完一次,都要重新填黑火藥和鉛子。

朱仲鈞前世并沒有從事過武器研究,卻也多次去接觸過那些文件。他和顧瑾之前世爬得比較高,其他的好處另說,見多識廣卻是有的。

雖然他沒有廬陽王那樣過目不忘的記性,卻也略微記得幾分。所以,他把自己含混記得的事情,仔細琢磨,花了很多的時間和金錢。

他花了十年的時間。來研究有些武器。

他不僅僅偷了簡王多年來辛苦開采的鐵礦,還用了五年的時間,抓住了朝廷錢幣的漏洞,掏空了朝廷的國庫。

那些錢和物,都用在武器研究和練兵上。

大炮轟隆隆的響動中。燕山和彥穎都怔怔的。

兄弟倆震驚得過不過神來。

從山里回來的路上,彥穎特別興奮,跟著朱仲鈞問東問西,燕山則比較沉默。

“爹,我往后也跟著你住在山里!”彥穎說。

朱仲鈞笑道:“不行啊。你大哥不擅長武藝,家里需要你坐鎮。你妹妹還小,你娘和你三弟又不懂武藝。你需得在家照顧他們。”

彥穎聽了,有點泄氣。

但是他還是點點頭。

朱仲鈞滿意摸了摸彥穎的腦袋,還當他是個小孩子。

燕山則一直沉思。

朱仲鈞見他沉默得有點異常,問他:“燕山怎么不說話?”

“......爹,孩兒再想,您那個火炮真厲害!”燕山道。

朱仲鈞哈哈笑。道:“不厲害,怎么保護你們?爹可不會像南昌王那樣,把你們兄弟幾個寄托給別人保護......”

燕山終于會心一笑。

到了家里,燕山還是偷偷問顧瑾之:“娘,我爹他是不是要起事?”

顧瑾之沒有回答。而是問燕山:“若是真的打仗,你害怕不害怕?”

燕山就明白了顧瑾之的答案。

他眉頭微微一展,然后道:“娘,弘德帝繼位不過五年,這天下已經變了模樣。廬州還好,不少地方已經民不聊生、災荒不斷、吏治。若是咱們起事,雖然戰火會讓百姓流離失所,可過不了幾年,天下大治,百姓日子會更好。不剜骨上肉,怎治得了重傷?”

他這番話,讓顧瑾之微訝。

顧瑾之還以為,穩重溫和的燕山,會反對起事。

不成想,他居然是這么想的。

到底是朱仲鈞的兒子,骨子里都有朱仲鈞的自信和抱負。燕山話里話外,都是覺得弘德帝無才無德,不足以君臨天下。若是他父親做了這天下之主,百姓會安居樂業。

戰爭的生靈涂炭只是暫時的,而長治久安卻是永久的。

“這話,你告訴你爹了嗎?”顧瑾之問燕山。

燕山不好意思笑笑,道:“還沒有。先和娘說......”

他有什么話,都會先告訴顧瑾之。

這是燕山和顧瑾之的默契,從小就有。

他也知道,這些話父親聽了會高興。但是,他不想通過父親再告訴母親,他希望母親第一個知道他的想法,這是他對母親的尊重方式。

燕山是孝順父親的,卻越不過母親去。

想到這里,燕山有點愧疚,若是父親知道了他的這種心思,只怕要失望的。

“將來若是有機會,大可以告訴你父親。”顧瑾之笑道,“你的話很對,你父親聽了會欣慰的。”

燕山頷首。

母子倆說了半天的話,燕山才出去。

第二天,顧瑾之和彤彤、彥紹準備啟程去壽城。

從廬州到壽城,不過一天的路程。朱仲鈞在廬州的時候,大部分的時候在山里。等顧瑾之和彤彤、彥紹去了壽城,朱仲鈞、燕山和彥穎也可以每個月去看他們幾次。

對朱仲鈞,跟從前一樣。

燕山和彥穎兄弟卻舍不得。

朱仲鈞看在眼里,就對燕山和彥穎道:“你們送母親去壽城,安頓好再回來。”這就是讓他們可以多住幾日。

燕山和彥穎同時裂開嘴笑了。

快要啟程的時候。彥穎突然問顧瑾之:“娘,怎么大舅舅家不去?既然你們不宜住在廬州,大舅舅他們也不宜啊!”

他什么時候都能想到他表姐顧怡。

若是給彥穎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做個排行,排第一是父親、第二是母親、第三是彤彤。那么第四就是顧怡無疑了,連燕山和彥紹的兄弟情,也要往后排。

隨著彥穎年紀越來越大,顧怡在他生命里的分量,只會增不會減。

“沒什么不宜的。”朱仲鈞臉色微落,道,“廬州是銅墻鐵壁,比壽城還要安全。”

若是朝廷來廬州拿廬陽王的把柄,會拿廬陽王的家人。

而顧辰之一家人只是親戚,他們對朱仲鈞沒什么意義。所以不會有人特意對付他們,他們在哪里都一樣的安全。

所以,顧辰之他們不需要藏

顧瑾之和孩子們卻是重中之重。

彥穎見父親冷臉,立馬不敢再多言了。

這時候,沉默良久的彥紹突然開口:“娘。含卉怎么不去?”這句話他可能憋了很久,問得也有點急,語速很快,有點像質問的意思。

彥穎剛剛被父親冷臉說了幾句,聽了彥紹這話,心里不悅,覺得弟弟不懂事。居然跟沖母親,立馬道:“你這么都大了,還離不得含卉啊?你是要含卉喂你吃飯,還是要含卉扶你走路?”他像老三這么大的時候,已經能撂倒王府大半的侍衛,而三弟。居然離不開一個丫鬟。

彥穎覺得三弟太沒有出息了。

彥紹被彥穎這么一反問,臉憋得通紅。

他想說什么,可父母在場,他又不敢頂撞哥哥,就默默低垂了頭。

顧瑾之看了眼彥穎。然后拉了彥紹的手,道:“你已經是大孩子了,以后不用走到哪里都帶著丫鬟服侍,你看你大哥、二哥,都沒有丫鬟總是跟著......”

彥紹原本是聽不進的。

但是二哥沖了他一頓,他也感覺自己離不得含卉,是很丟人,就強撐著道:“我明白了,娘。”

“二哥好兇!”彤彤在一旁笑嘻嘻說。

彥穎臉色微緩,笑了起來。

他這么一笑,彥紹也松了口氣。

朱仲鈞沒有送顧瑾之他們。

燕山和彥穎騎馬,一路將他們送到了壽城。

他們到壽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燕山作為廬陽王世子,去見了壽城守軍的將領;彥穎則留下來,幫忙安頓。

壽城的宅子是現成的,有顧瑾之的陪嫁在這邊搭理,什么都很方便。

顧瑾之讓人先帶著彥紹和彤彤下人,讓他們洗手、更衣。

她自己,則留了彥穎說話。

“......你父親在場呢,管彥紹也輪不到你做主。”顧瑾之說彥穎。

“他欠管教!”彥穎道,“娘,我像他那么大的時候,已經是大人了!”

彥穎從五歲習武。

他身體發育得比較快。

等他到了十歲的時候,已經很高了,像十四五歲的小伙子,旁人也不當他是小孩子,朱仲鈞也總是說他是大人了,應該擔負起保護家庭的重任,所以彥穎懂事比較早。

而彥紹,他不上不下,顧瑾之夫妻都不曾對彥紹寄予厚望,只希望他的童年過得快樂舒心。

燕山是長子,他必須懂事,這是顧瑾之和朱仲鈞教導他的;彥穎崇拜朱仲鈞,他一言一行模仿朱仲鈞,自己很早學會了懂事。

而彥紹,既不像大哥那樣有責任,又不是彥穎那本通透領悟。

“不許這么說話!”顧瑾之板起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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