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敵?!
舒眉一聽到這個詞,嚇得手里的杯盞直接掉落在地上。
不知怎地,她腦海中兀自想起,至今還躺在慈寧宮昏迷不醒的林太后,她心里頓時有種預感——兩者之間定然不可分割的聯系。
難道,高家這是要乘亂破釜沉舟了?
屋內靜寂無聲,只有燈芯爆跳時,噼叭作響的聲音。
屋里內兩人雖然誰都沒有說話,可心里頭想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齊峻從至交那兒打聽來消息,第一時間趕回了府里。他沒敢將消息告訴任何人,只跟舒眉暗地商量。
他自是知曉,無風不起浪的道理,更加明白最后若是朝壞的方向發展了,將會給齊府帶來的影響。
齊峻沉默良久,盯著妻子問道:“娘子,你覺得大哥做了什么,才會傳出那樣的流言?”
舒眉猛地抬起頭來,道:“這種事情不好說,妾身總覺事情不太簡單。當初大哥派往邊關,消息就來得十分突然。或許跟高家有關吧!”
齊峻半信半疑,抬起頭望向她,追問道:“怎么會?難道大嫂不想呆齊府了?”
舒眉搖了搖頭,沒有應聲回答他。
這正是讓她感到納悶的地方。前幾天她親眼見證,高氏好像還是很在意將來進齊家祖廟的。若是她想魚死網破,就此毀了寧國府,又何必對鄭氏那番話如此在意呢?
知道跟她也討論不出什么結果。齊峻又說了一句:“明日,我到西山大營再打探打探。”
舒眉點了點頭,接著,將唐三奶奶來訪的事。從頭到尾跟他講了一遍。
齊峻聽聞后,心里有些詫異,朝她問道:“唐府上下。可曾說過,他們是打哪兒得來的消息?”
舒眉怔了一下,說道:“說是派親兵遠赴前線,打探出來的。”
齊峻搖了搖頭,沒有言語,最后只跟她囑咐:“府里的事,你就多操一些。今日就早點歇著吧!”
翌日大清早,齊峻還沒來得及到霽月堂,跟母親請安,就騎著馬出門去了。
他這一走,接著兩三天。齊府的人都沒見到他再回來。
竹韻苑的內堂的門口,桃葉屏聲靜氣地守在那兒,對里頭的對話聽而不聞。
舒眉坐在軟榻,跟對面輪椅上的芙姨娘,正聊著那天雨潤救活采蓮的事。
“姨娘就別夸她了!她從小生長在鄉野,這點子本事算不得什么……”說著,她扭頭掃了一眼旁邊侍立的雨潤,眸子里淺笑盈盈。
芙姨娘斂起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她算是幫了我的大忙。如此我身邊。也沒幾個合用的人手了。采薇姐妹倆,我還打算將來留給七爺用的。”
舒眉恍然大悟,心道:這本該是主母需要張羅的,寧國府全都倒過來。之前有賀姨娘為齊淑娉操心夫妻感情,后有眼前這人為兒子準備丫鬟。看來,婆母自從老國公爺過世后。對庶子庶女及姨娘們,全沒了管束的心思。難怪之前高氏把權柄攬得緊緊的。
兩人說著閑話,突然,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之聲,讓屋里的幾人都停了下來。
“嬤嬤,讓奴婢見見四夫人,我的嫂子是冤枉的……”一個年輕女子高亢的嗓聲傳了進來。
“你是什么東西?!夫人豈是你一個洗衣房的賤婢,說見就能見到的?”是何嬤嬤在厲聲喝斥來人。
那女子還是不肯退縮,一門心思在那兒喊冤:“嬤嬤,請您行行好,幫奴婢通稟一聲,我這兒還有府里一些重要的情報還未說,是嫂子臨行前告訴奴婢的。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舒眉跟芙姨娘對視一眼,心里均在思忖,這女人也算是有些膽量,企圖用這一招,來到自己跟前說上話。
舒眉猶豫起來。
關于那天晚上的事,她隨后就跟齊峻暗地里查探清楚了。只不過,現在礙于高家的權勢,沒有跟高氏攤牌算總賬,只是順勢處理了府里被對方收買的世仆。因此處理手段也是含含糊糊的。今天有人來喊冤,她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旁邊的芙姨娘不是就里,在一旁望了望舒眉,過了半晌跟她說道:“……你真不去見她?或許真有什么把柄,對你有些用處呢?”
舒眉搖了搖頭,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想知道,在絕對權勢面前,根本就無公平可言。大家拼的只不過是掌握控制權罷了。
如今府里乃多事之秋,她肯定不會公然向這女子審問高氏的罪行。除非像暗衛捉住豐庚那樣,抓起來時神不知鬼不覺的,高氏就算明知人在她手里,也不敢上門來索要。
院子外頭的叫嚷不絕于耳,舒眉聽得有些厭煩,忙招手將雨潤召至身邊,在她耳邊如此這般地囑咐了一番。
雨潤接到指示后,走出了房門,對那女子也不知說了些什么。沒一會兒,那喊冤的女子便安份下來。沒一會兒,那女人就自己離開了。院子里外圍觀的下人們,也作鳥獸散地都離開了。
芙姨娘在一旁看著,心里十分納悶。不知對方到底在顧忌什么。
在她的想法里,既然太夫人把掌家之權交與舒眉,她自當能大刀闊斧地把府里的上下整肅一清。何必像這樣畏首畏尾呢?況且,這次機會是多少難得,從頭到尾的證據都在表明,是高氏在興風作浪,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望著芙姨娘不解的目光,舒眉有苦難言。她總不能說,現在齊府現在危機四伏,馬上就會被人拿來在火上烤了。
那日她跟齊峻約定好了,在暗衛還未探得齊屹準確消息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
且說另一位當事人高氏這邊。
自從那天晚上,呂若蘭爬齊峻的床不成,反被人設計跟齊府四姑爺——項季宇春風一度后,她便開始魂游太虛。幾日下來不吃不喝,人瘦得快皮包骨。這讓高氏有些束手無策。
這天黃昏時分,高氏在聽過程嬤嬤的稟報后,來到齊府西南角的客院,來看望她一病不起的表妹。
丫鬟剛一掀開簾子,一股濃重的藥味遂迎門撲來。
“表姑娘今日怎么樣了?”高氏身邊的程嬤嬤,出聲替她開口問道。
聽到有人來了,里面侍候的兩婢女連忙迎上來,紛紛給大夫人來行禮。
高氏抬了抬手,問起呂若蘭的身體狀況。
只見旁邊一位身著翠綠比甲的丫鬟答道:“稟夫人,表姑娘這兩天沒進食物了。一直躺在床榻上,任誰喚她也不理睬……”
高氏聽后,點了點頭,對屋里的兩丫鬟道:“你們出去到院子門口守著,誰也不準進來。”
兩婢女領命而去。
見屋里沒其他人了,高氏走到表妹榻前,順勢就坐在她的床緣邊,盯著呂若蘭的面容打量。
她眼睛紅腫,目光呆滯迷離,臉色像剛從水中撈起的紙張一樣——不僅蒼白毫無光澤,而且還有些發青。仿佛隨時會被撕破一般。
高氏不管呂若蘭是否神智是否清醒,自顧自地跟勸起她來:“我知道你在埋怨姐姐……你盡管罵我好了。這都是命……”
說完,她沉重地嘆息了一聲,拿眼睛去打量表妹。
“你心里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罷。這些姐姐都認了……可不能自暴自棄。你萬一有個好歹,姨父回來后,讓姐姐如何跟他交待?”高氏放低姿態,在呂若蘭床前柔聲勸道。
可是,床上的病人,仿佛入定的和尚一般,除了胸口有微微的起伏外,沒有任何征兆顯示,她如今是正常活著的人。
高氏見她半天沒反應,心里真有些急了。別的不打緊,要是表妹在齊府絕食身亡,傳揚出去她這輩子怕是洗不清污名了。
到時人家提起此事,世人到時會說什么?
她把表妹誆進夫家,誘奸不成反被另外人所污。表妹一氣之下在齊府自絕身亡?
雖然這大部分是事實,恐怕到時她也落不下好下場。
想到這里,高氏頓時覺得時間緊迫,她頓時心亂如麻,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跟來的程嬤嬤吩咐道:“嬤嬤到外頭守著去,我有幾句話要跟表妹說叨說叨。”
程婆子心領神會,輕手輕腳地退出了里屋。臨走的時候,來幫高氏把屋子的大門給帶上了。
見沒其他人在了,高氏也顧不得矜持和體面,對著呂若蘭就開始怒斥道:“不就是一個男人嘛!有什么打緊的。不說那黑婦早就抓牢了他,就是如今他的心思還在你的身上,你要跟他在一起,怕是難上加難!”
起先呂若蘭還是不為所動,直到高氏一把掀開她的被衾,才方這才眼珠動了動。
見表妹有了反應,高氏決心趁熱打鐵,繼續刺激她:“說來說去,還是那女人的錯!若不是四年前她進京搶了你的男人,后來哪會發生那些事情?你也不必吃那么多苦,被流放到遼東,風餐露宿的。就這樣消沉下去,難道甘心嗎?”(。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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