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著圣旨,望著魚貫而入的兵甲,齊峻神情有些木然
尤其中他看到母親被迫從病榻上起身,瑟瑟發抖地站立在寒風中,心里就如同刀絞一般。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旁邊憔悴臉色的妻子,一個念頭涌上腦際。
“報告將軍,東邊院子沒查到不妥的東西······”一名小分隊的頭目,跑來向御林軍統領靳波報告。
沒過一會兒另外那邊的兵士過來稟告:“將軍,書房也無發現異狀違禁之物。”
靳波點了點頭,朝對面的大理寺卿江震東交換了個眼色。
他們又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眼看著一無所獲的狀況下,只得訕然收隊。
最后,靳統領朝齊峻抱了抱拳,示意道:“職責所在,還請齊四爺莫要見怪!”
齊峻連忙回禮:“好說,好說,公務在事在下自然是知道的!辛苦各位了!”
靳波點了點頭,回頭對他帶來的人馬吆喝了一聲,就要集合準備收隊回去。
突然,有松影苑的方向過來的一句低階軍官,只見他湊到靳統領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后者神情一震,忙給對面的江大人遞了個眼神,兩人就一起朝那個方向走了去。
留下寧國府的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齊峻只覺心頭一緊,連忙也跟了上去。
到底發生了些什么,最后舒眉也沒弄得十分明白。只知道·府里面一陣鬧騰下來,靳統領最后還是將齊峻請走了。
他們帶來的人馬,隨后也全部離撤離了寧國府。
舒眉將昏倒在地的鄭氏扶回霽月堂,又派人請了大夫。
等把醫者送走后,她回到竹韻苑的時候,只覺這一切渀佛在夢中,渾渾噩噩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小姐,朱護衛在外面求見!”也不知過了多久,雨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舒眉這才回過神來·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一瞧見朱護衛那精瘦的身影,她身上渀佛找回了力氣,盯著他問道:“怎么回事?到底找人打聽出來沒有?”
朱能單膝脆地,朝舒眉行了一禮,道:“小的去了宋學士府,回來的時候又落了趟袁家,求見袁三爺。可聽說他如今也不在府里。袁府的門房說他前天夜里去了西山大營,至今未歸。不過,小的出來的時候,遇到了袁三奶奶丫鬟抱琴·她認出了小的是夫人您身邊的護衛。就把這個遞給了小的。”
說著,他從衣襟里摸出一只折好的信箋,把它遞給了四夫人。
舒眉如獲至寶地舀在了手里,迫不及待地當場打開來看。
信箋內容極其簡單,上面只有——“稍安爀躁,耐心等候”八個字。
這幾個字看得舒眉一頭霧水,說了等于什么都沒說。
齊峻作這寧國府唯一的成年男人,如今都被人帶走了,讓她如何能耐心等候?
舒眉一時只覺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一波。如今府里老的老·小的小。鄭氏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柯氏大著個肚子,也是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模樣。前些天剛趕回來的二伯齊巋·前日里也沒了蹤影。這府里的重擔又壓在了她的身上。
“宋家的人怎么說?”她抬起頭來朝朱能問道。
“小的倒沒見到五姑爺,不過見到了五姑陪房林慶。他聽到咱們府里出了事,急得不得了,進去稟了五姑奶奶。說是明日就要回來看望太夫人。”見四夫人臉上憂色不減,朱能忙將所知的情況告訴了她。
舒眉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么了。
朱能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在旁邊遂又補充道:“暗衛那邊查到了一些情報,小的不知該不該講……”
舒眉心領神會·忙把其他人遣了出去·單單把雨潤留在了身邊。
“小的聽四爺的吩咐,一直派人留意丹露苑那邊的動態。前幾日·咱們的兄弟發現她派人去了太尉府,后來那邊派了個陌生人過來·進了院里內室密談。四爺昨晚把小的叫過去,說他若不在府里時,有什么情報仍舊報到夫人這邊來,讓你決定后面的行動。”
聽了這話,舒眉眼前一亮,蹙著眉頭問道:“難不成你們爺知道,他將要被人帶走?”
朱能點了點頭,說道:“小的陪爺去滄州時,聽他跟祖籍那邊的族人發生了爭執。好像為的是國公爺下葬的事,回京的時候,不知怎么了,他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太夫人······”
舒眉頓時陷入沉思。
說實話,昨日聽到大伯兄之前的交待,她心里就涌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不是明擺要激怒高嗎?齊峻怎會犯此等低級錯誤?現在明明不適合攤牌嘛!
“你們在滄州還見過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勸他公開的?”舒眉忍不住又問道。
朱能心里暗暗驚訝,他早知道四夫人心叫細密,沒想到她這么快就猜到了。
想到國公爺離京前的交待,他也不敢有絲毫隱瞞舒眉的,忙點了點頭,說道:“四爺見過一位往日的舊友,好像是特意來尋他來的。后來那人也不知跟他說了些什么,四爺就沒有再堅持了。”
這才對了嘛!
高氏正在四處謀求突破,這時給她致命一擊,無疑是逼她狗急跳
不過,照這樣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了。
只是不知接下來迎接齊府的,將會是什么,會給齊家定個什么罪呢?會不會封府?
想到這里,她頓時緊張起來,覺得是時候該為家人尋找退路了。
朱能走后,舒眉吩咐嶺南剛來沒多久的月娘兩口子,這幾日先到外頭去找找房子。
又派人將她那些首飾典當了一些現銀。
她正在那兒埋頭苦思,只聽得門外一陣喧嘩之聲,好像有什么人爭執起來了。
舒眉蹙起眉頭,朝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出去看看,她們在外頭吵吵嚷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雨潤應聲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她進來時就帶了幾個人進來。有她貼身侍候的香秀,還有齊峻身邊的桃根,還有竹韻苑的老人海棠。
只見雨潤進門后,來她耳邊輕聲嘀咕了兩句。
舒眉朝著海棠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夫人······”雨潤見她發起呆來,忙出聲提醒她。
舒眉回過神來,轉頭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的聲音吩咐:“去打聽一下,看府里有無懂藥理的嬤嬤。讓她們幫幫聞聞,那些衣物上,到底都浸泡過一些什么。”
雨潤得令后,忙退出去辦正事去了。
桃根見四夫人也不當面處理,心里一慌神就“撲嗵”一聲跪倒在她跟前,連連告饒:“夫人,奴婢該死,洗衣物時不該那般大意,讓這小蹄子污了您的衣裳……”
舒眉點了點頭,讓人把她扶了起來,轉過身盯著地上的丫鬟問道:“你沒事跑到小跨院那邊作甚?”
海棠見問到自己頭上連連磕頭,為自己辯解道:“奴婢想過去向施嬤嬤請教一樣點心的作法。上回雨潤姐姐把您沒吃下的‘燒麥,,賜給奴婢們嘗鮮,婢子舍不得吃就帶回去給老娘嘗了一個。昨日里她生病了,總念叨著想那東西···…奴婢不敢勞煩嬤嬤,就想著來請教做法,沒想去就碰倒了夫人的衣物……奴婢該死,奴婢真不是有意的。這不,才想著找桃根妹妹借了盆子,重新給您清洗一遍。”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毫無破綻,若不是舒眉早派人暗中盯著她了,今日此等情景,險些要被她蒙騙過關了。
不過,此刻還沒舀到真憑實據,她也不好貿然發作。
舒眉揮了揮手,對桃根吩咐道:“你且把她帶到一邊,仔細搜搜她身上…···”
桃根領命,拉了海棠就退了出去。
她們剛離開,施嬤嬤就匆匆趕來了,見雨潤不在旁邊侍候,心里有些遲疑。
舒眉見她來了,忙把香秀也遣了下去,僅留了老人家一人在身邊說話。
“小姐,是不是丹露苑那人又安分了?”施嬤嬤見她臉上愁容不改,忙朝她問道。
舒眉嘆了口氣,說道:“嬤嬤之前的擔心是對的,要不是咱們提前注意了,說不定早就中她們的招兒了。”
聽了這話,施嬤嬤不覺頓住了,忙問道:“那小姐您······您還是告訴太夫人吧!一來讓她護著您些,二來讓她心里也舒坦舒坦。說不定聽到好消息,沒準她的病就好了,正好卸了您身上管家的擔子?”
舒眉搖了搖頭,對她解釋道:“現在還不是最好時機。相公被請到大理寺去了,也不知后續會怎樣發展,若是齊府真出了事,誰還有心思顧及這個。反而讓丹露苑那邊的人知曉了,狗急跳墻就不好了。”
施嬤嬤見她早有準備,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提醒她:“您要顧惜自個身子,要不然······您的年紀還是太小了,要是不急再養幾一兩年,是最好不過的······”
舒眉哪里不知這個道理,忙安慰她:“這不是還沒有最后確認嘛!前些日子聽太醫講,還要等半個月,才能正式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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