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公,要舒兒親自前去?”望著地板上跪著女子,施靖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番蓮不敢有絲毫隱瞞,直起脊背,朗聲答道:“稟舅老爺,那人確實親口這么說的!”
施靖沉吟片刻,口中喃喃道:“他怎會識得你的?這可就奇了怪了!”
舒眉也跟著搖了搖頭,也是一副弄不懂的樣子。
番蓮聞言,忙接口道:“聽那位公公說,他曾兩次在宮里見過姑奶奶,說是那兩樣東西太過重要,只有姑奶奶親自去取,他才會放心交給她。奴婢聽他的語氣,似乎,似乎對奴婢不放心,畢竟寧國府如今……”她的話沒有講完,屋里其余兩人已然明白。
齊家投靠北梁朝堂的事,讓那位公公對番蓮不甚放心。
論起來,若不是她跟齊峻早一刀兩斷,怕是那人也信不過自己了。
舒眉都弄明白的事,沒道理其他人還想不透徹。
如今騎虎難下,施靖沒別的法子,隨即朝外甥女望了過去。
舒眉當下明白,這是屬意她親自跑一趟了。
“舅父,還是舒兒跑一趟吧!那位公公考慮得也在理。這兩樣東西不比別的,換了誰怕是也難輕下決定。”
施靖擺了擺手,又對番蓮問道:“難道,你跟蕭大當家,沒有邀請他南下?他孤身一人呆在燕京,到底不大妥當。就不怕高家找上門嗎?”
番蓮忙答道:“我跟蕭大當家勸過好幾次了。可那位下身殘疾,行動不便。就是想把他運出來,恐怕也不大容易。”
原來是不良于行!
聽到這里,施靖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他沉默了好半晌,才抬頭對舒眉道:“你去一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碰到高家的人。怕到時你就難以脫身了……”
見他擔憂自己的安危,舒眉笑了笑,解釋道:“舅父不必多擔心。以前我在燕京時,膚色較為黝黑,如今臉上變淺了許多。便是被熟人撞見,怕是一時半會兒,她們也認不出來。再說,我還可以化化裝,作一副男子打扮,應該能蒙混過去。”
“化裝?扮成男子?”聞言。施靖眼前一亮,隨后擺手否決,“瞎胡鬧!你長得嬌嬌弱弱。怎么做男子打扮?你把世人都當成瞎子了?”
舒眉不好跟他爭辯,忙向他問計:“舅父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能讓舒兒順利到北地的?”
施靖沉吟片刻,捋了捋頜下胡須,道:“你一介女流單獨前往恐有不妥。不如,還是去信跟你爹爹商量一下。讓他到那邊找幾個身手敏捷之人,讓他們潛入燕京,把人帶東西運過來。想來,曦裕弟和林將軍手頭上,應該有讓那位公公信服的東西。”
聽到他的提議,舒眉不禁皺起眉頭。
不說如今金陵城里局勢緊張。就算沒那些事,這一來一回的,到時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舒眉忙把這一情況。跟舅父提了提。施靖聞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候,施府來了位不速之客,替他們解了燃眉之急。
原來,威遠伯林府二公子林盛宏。到觀海衛來駐守,受托順便看望舒眉姐弟。
可是。舒眉卻從他的到來,嗅出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林二哥,金陵城到底怎么樣啦?怎地連你也避出來了?爹爹跟林世叔現在如何了?”見到故人,舒眉忙打聽起親人的近況。
林盛宏擺了擺手,安慰她道:“文世妹莫要慌張,他們無事!自從陛下臥床后,咱們幾家的處境,反而沒以前那般艱難了。不然,哥哥我也不敢扔下老父,到這邊來駐守。”
聽到他如今回答,舒眉心里稍稍安定下來。
既然舅父大人有客,她也不便打攪,跟施靖打了一聲招呼,她就領著番蓮離開了。
一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舒眉忙吩咐番蓮幫她弄一套男裝來。
“姑奶奶,您真要親自到燕京走一趟?”臨出門時,番蓮面帶猶疑地將心底的話給問了出來。
“不然,還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見她眉宇間帶著幾許擔心,舒眉反問。
聽了這話,番蓮一臉無奈,自責道:“都怪奴婢沒用,沒能圓滿完成任務,將東西取回來。”
舒眉聞言沒有說話,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這事怪不得你!誰讓你們家爺拖咱們后腿的……對了,那位公公如何得知你身份的?”
番蓮臉上一紅,忙解釋道:“都怕奴婢大意,說漏了嘴。沒想到那位公公也來自南邊,竟然拿嶺南的方言試探奴婢……”
“這么謹慎?!”舒眉不由蹙起眉頭。
“可不是怎地!奴婢開始想,為了順利取到東西,干脆冒充雨潤的身份算了,誰知這一下了漏了餡。奴婢聽那公公的口氣,他以前好似侍候昭容娘娘的。娘娘薨逝沒多久,他就請求出了宮,沒想到先帝竟然委以了重任。”
原來是這樣!
摸清里面的溝溝壑壑,舒眉一顆心反倒平靜下來。
既然那位公公這般謹慎,想來那兩樣東西還算安全。
如果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燕京,應該能順利取回。
第二日,舒眉剛用過早飯,施靖就派人來喚她。
舒眉想到要盡快說服舅父,便讓番蓮幫她穿上了昨日尋來的男裝。
當她們主仆二人出現施靖的書房門口時,把守在那兒的丫鬟唬了一跳:“您找哪位?怎么直闖……您,您是……”
冬梅見到男裝的舒眉,都認不出來了。待她看清舒眉身邊跟著的番蓮,這才恍然大悟。
“舅父大人在里面吧?!你趕緊進去通報。”得到效果反饋,舒眉心頭一喜,忙催促她進去稟明。
沒一會兒,舒眉便被請了進去。
“文世妹,你穿上這一身,還真差點認不出來了?”她剛一進門,被坐在施靖對面的林盛宏,忙站起來,繞著她轉了一圈,給認了出來。
舒眉抬頭,詫異地望向他:“咦?!怎地你一眼就瞧出來了?看來,裝扮得還是不行嘛!”
林盛宏嘴角抽了抽,隨即解釋道:“剛才出去的丫鬟都稟過了,我若再認不出來,那算是盲到極點了。”
說完,他抬起頭,對施靖一抱拳:“施先生,小侄認為,文世妹這主意不錯!不說她已經好些年沒回燕京了。就算親近之人,也未必一下子認得出她來。”
施靖聞言,捋了捋了胡須,微微頷首:“先前,我不放心她單獨前去,是考慮到她一弱質女流。如今既然林世侄愿意一路相護,老夫還有什么好擔心的……燕京地面,你到底比她一后宅婦人要熟。”
聽了他們的對話,舒眉心里一喜,忙上前詢問:“照兒的事,林二哥都知曉了?!”
林盛宏點頭承認:“二哥就是為葉小公子而來!文太傅和爹爹收到你的來信,大喜過望。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借了個理由,把你二哥派到觀海衛,順道派人手暗中來保護殿……”
舒眉聞言,跟施靖對視一眼,兩人眸子中均有欣然之色。
見梗要眼前老大難的問題解決了,屋里的幾人,開始商量下面的安排。
“既然我有林二哥護著,番蓮還是留下來保護照兒幾個孩子。她就不用跟著我去了!省得到時被姓高的女人給認了出來……”
聞言林盛宏點了點頭,抬頭望向施靖。后者也點頭贊成:“既然這樣,就把她留下來吧!不過,這樣一來,在路上你就不太方便了!”
舒眉擺了擺手:“舅父不必擔心,這一趟甥女想好了。一路上我跟二哥一起騎馬!這樣既可以節省時間,又能掩飾身份。帶太多人反而不便!”
聽說她要騎馬上路,林盛宏不由一驚,隨后他便勸阻起來:“此去燕京,可不是一兩天的路程,一路上騎馬,你吃不吃得消?”
舒眉擺了擺手:“二哥勿需擔心我!以前在嶺南時,我還跟爹爹騎馬爬山呢!這一路過去,都是坦途,沒問題的的!”
見說不服不了她,林盛宏只好作罷。幾人又把接下的安排過了一遍。諸事安排妥當后,舒眉把番蓮叫進來,讓她把前些日子訓練的暗衛,跟林盛宏討教了一番。
“文世妹考慮得真周到,沒想你早在暗中開始著手了!”當見到那一排英氣逼人的暗衛兄弟時,林盛宏打心眼里感到佩服,贊道,“你這拔人馬拉出去,不比大內侍衛差!”
舒眉不好居功,忙解釋道:“讓二哥見笑了!這隊人馬的訓練,不過是仿照以前齊氏暗衛的模式組建的。他們都沒經歷過硬戰,能不能抵事,還兩說……二哥千萬別夸他們了,省得他們飄起來,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聽得此言,林盛宏不禁哂笑,隨即,他似想起了什么,對舒眉提議道:“對了!此時我帶的那一拔人,還有辛磊他們這幫原先護著你的,一起交到番蓮姑娘帶著,順便把你們的那一套,也訓練訓練他們吧!后面的硬戰,肯定少不了的……”
這提議立刻得到舒眉和施靖的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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