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南邊寶光出現,西北兩方很快也是數道光柱沖上天空。
仔細數數,南邊一件,西邊三件,北邊兩件,再加上洗月派手里的兩件,卻是八件,再加太乙清玄杯,十件寶物里還少一件。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打敗其他隊伍,就算剩下的那件沒有找到也沒關系,照樣屬于贏家所有。
這刻看到三邊寶光同亮,彭耀龍大笑道:“咱們也亮寶貝!”
說著已從自己的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面銅鏡,這是玄水分光鏡,可用于抵御大范圍的法術攻擊,不過只對純靈氣性質的攻擊有效。這東西對彭耀龍其實意義不大,不過總比另一件法寶好。
另一邊朱奉道也已取出一物,卻是件羊脂白玉瓶。這寶瓶日接晨露一瓶,用于灌溉靈田可使靈植長勢更好,每日灌溉可使兩年靈植擁有三年藥性,就是露水太少,只能灌溉有限面積。白玉瓶雖好,卻于戰斗無益,也難怪彭耀龍選那分光鏡了。
八寶齊出,光華盛放,代表著一場大戰即將展開。
當然大家也可以選擇各守本位,互不為戰,就這樣各自帶著所得離去。
不過這基本不可能。
一來比賽是優勝劣汰的游戲,是勝者為王的游戲,作為強勢的一方,注定不可能接受對自己不利的結局。洗月派千情宗聯手,擁有二十人,實力明顯強過只有十六人的天涯海閣與七絕門,所得的寶物卻只有四件,因此沒道理放過對方。二來守寶者與發現者不同。如太乙清玄杯就不是云無極發現的,而是天神宮一名學子找到后把它交給云無極。一旦云無極守寶成功,就會給發現者一些好處。洗月派玄水分光鏡和羊脂白玉瓶也是如此,前者為青原發現交給彭耀龍,后者由朱奉道發現,留在手里尚未上交。如果大家就這么各守其位不出擊的話,那朱奉道就大可自己把寶貝留下,成為十大之一。這對彭耀龍這類派內精來說英是不可容忍的,極有可能演變成內斗。
為了避免內斗,外戰就是最好的選擇。
因此無論出于門派考慮,還是個人考慮,大家都必須要打出個結果來。
這刻朱奉道取了白玉瓶,看看葉天殤。葉天殤想了想,終于接了過來。他本意其實是放棄此物去別人手里搶一件合適的,但既然唐劫已經鎖定了杜門旗,葉天殤決定將爭奪的機會讓給他。
這刻看到白玉瓶也已確定有主,彭耀龍喝道:“既然十寶已出其九,那還等什么?上,干他娘的!”
“走!”所有學子同時吼了一聲,向著空中竄去,只留下衛天沖和戚少名還在地面。
這兩個洗月派僅存的靈臺學子,一個因玉門九轉而幸得推薦,一個因長風真傳而破格進入,本來還有個唐劫和他們一起,現在唐劫脫凡,一下子就變成他兩人相依為命了。
“喂,喂,別忘了還有我們呢!”一看師兄們都騰云駕霧要走,衛天沖急的直跳腳。
唐劫哈哈一笑,手指對著衛天沖腳下一指,一股風旋已托著衛天沖飛起。另一邊葉天殤也拋出飛沙劍,帶著戚少名升空。
同一時間,其他三派的寶光也移動起來,開始彼此靠近的過程。
不同的實力使四派學子在飛行中的選擇有所不同。
千情宗由北向東飛行,顯然是要首先與洗月派靠近,先求聯合再求作戰。
西邊的天涯海閣則是直追千情宗而去,對他們來說,聯合作戰其實并不利。千情宗和天涯海閣人數相等,而天涯海閣這邊有藍玉在,千情宗則損失了李志平,實力明顯稍遜于對方。再加上兩派關系敵對,因此天涯海閣尋求的是千情宗的一對一決戰。
洗月派則是直撲七絕門方向。
作為目前實力最強的一方,彭耀龍他們其實更傾向于自己和七絕門打,千情宗和天涯海閣打,而不是聯合作戰。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一旦天涯海閣打敗千情宗,打敗七絕門的洗月派就不用和千情宗動手,更不用平分好處。
對于占據絕對優勢的一方而言,哪怕是根據實力比例劃分收益,都是不合算的。在彭耀龍等人眼中,他們打敗七絕門,天涯海閣打敗千情宗,最后再由洗月派收尾,一口氣囊括所有寶物才是最好的結局。一旦成功,那逍遙宮就注定是屬于洗月派了。
從實力上講,這是完全可能的,哪怕天涯海閣沒能打敗千情宗,被千情宗翻了盤,勉強戰勝的千情宗也注定沒有多少人能留下,洗月派也有足夠的理由不給千情宗機會,或者賣一下門派面子最多給其一件寶物。
無論哪種結果,都比聯手要好。
正因此,對于千情宗的“追求”,彭耀龍他們并未理會,而是只追七絕門而去。
唯一令人意外的就是七絕門的反應。
照理他們應當立刻想辦法和天涯海閣集合才對,畢竟如此分戰,對七絕門是極不利的,它要獨自面對最為強大的洗月派。
偏偏七絕門卻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向著西南偏北的方向移動。這個方向既不靠近天涯海閣,也不靠近洗月千情兩派,到象是打算獨自游移的樣子。
“咦?奇怪,那些七絕門的家伙在干什么?”飛在空中,遠遠看著寶光移動的方向,彭耀龍大惑不解道。
“可能是自知不敵,打算四處逃竄拖延時間。”一名學子道。
戚少名搖頭:“那還不如與天涯海閣聯手。四派實力并不均等,千情宗天涯海閣實力相近,多出來的力量可以說都在我洗月派這邊。聯手的話,至少有天涯海閣幫助分擔一些實力。”
唐劫道:“別忘了寶光只能確定寶物的方向,不能確定人的方向。如果我是牧毅,我就會借寶光來個虛則實之的把戲。只要讓一名七絕門學子帶著一件寶物逃竄,剩下的七絕門學子偷偷去和天涯海閣匯合,再一股作氣先滅了千情宗,到時候處于劣勢的就是我們了。”
這話一出,眾人同時心驚。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那洗月派可就麻煩了。千情宗絕對不可能是兩派聯合的對手,一旦讓兩派先把千情宗滅了,但洗月派的優勢會立刻轉為下風。
好在唐劫又說:“不過這一計劃建立在他們必須確定我們不會主動和千情宗聯手的基礎上才能實行,否則就只是個笑話。彭師兄,我記得你說過你們之前也打過幾次,那個時候你們可曾回避與千情宗的聯手?”
“那倒沒有。”彭耀龍立刻回答。
因為不是最終的決斗,大家的小心眼沒那么多,所以倒也沒刻意避開與千情宗合作,直到今天四方寶光同亮,一起發出了決戰訊號,才出現這樣的情形。
“那這可能性不大。”唐劫立刻道。
聽到這話大家松了口氣,衛天沖道:“那你說他們為何如此?”
想了想唐劫回答:“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故意引誘我們,拖延時間。先讓天涯海閣與千情宗死斗,天涯海閣的實力總是比千情宗略強一些,只要他們在戰勝千情宗以后再保持三人以上的優勢,再轉過頭馳援七絕門,就有可能轉敗為勝。”
兵者之道,以強凌弱,以實擊虛,先制造局部優勢再擴大到全局優勢這是常有的事,對于七絕門來說,第二種選擇同樣不失為一個更合適的選擇,而且如果把握的好,也可能代替洗月派成為最大贏家。
其實唐劫是可以用他的洞察天目直接看的,不過他現在還做不到一邊飛行一邊洞察,而停下來看又勢必會讓大家有所察覺。如果沒有之前的發現到也罷了,現在知道外面的人正在看著這邊,唐劫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冒險的。
這刻唐劫話一出,眾人立時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既知七絕門的打算,大家自是沒了顧忌全力追趕。
瑯琊福地的面積雖大,但由于寶光緣故,無論怎么跑,大家總能找到最近的路追趕,而一旦被逼入死角,就再無可退之地。或許正因此,在飛出一段距離后,七絕門的寶光終于停下,顯然是放棄了避戰。
那是一座矮小山頭,寶光就在山頂。
唐劫等人一路飛來,遠遠就看到七絕門九名學子皆在山上,正冷冷看著自己。
看到九人都在,學子們同時發起歡呼。
看到七絕門的人不再跑,彭耀龍大笑一聲喊道:“牧毅,在這瑯琊福地,該撈的好處也都撈過了,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也是時候見真章了。”
立于山巔,牧毅冷冷哼了一聲:“的確如此,我七絕門也早等得不耐煩了。兩件寶物就在這里,彭師兄有那能耐,就盡管來拿吧。”
說著一指身前巨石,那上面赫然正放著七絕門得到的兩件寶物,一件太乙清玄杯,一件風龍離火扇,可惜卻是沒有杜門旗,卻不知是落于天涯海閣和千情宗哪一派手上。
彭耀龍眼中閃過一線光華:“那我就不客氣了,上!”
隨著他一聲喊,洗月派一眾學子已紛紛涌上,對他們來說,這場戰斗洗月派以十三對九,又是對的戰力最弱的七絕門,可以說勝局已定。
此時七絕門學子除牧毅外,其余八人已同時出手,八柄飛劍一起升空,每柄劍都是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不斷增長,化生出無數小劍,在空中相互撞擊,鏗鏗鏘鏘織成一片劍網。
這正是七絕門有名的重巒劍陣,這組成劍陣的每一把小劍都是真實的存在,變化無窮,奧妙萬千,且隨著人數增加而威力陡增。
這刻雖只有八人,天空中卻飛舞著千百把的飛劍,犀利的劍輝更是籠罩了整個山頭。
這也正是七絕門最大的特點,一對一的情況下,七絕門面對其他各派并不占優勢,但是在人數較多的戰斗中,七絕門卻往往可以發揮出超出己身實力的本領,使一加一大于二。
看到這劍陣,彭耀龍卻只是哈哈笑了一聲,突然喊道:“讓我來!”
停在山前,雙手已捏出一個個印法。
這印法落在唐劫眼中,他也不由心中一驚,險些叫了出來。
大摩羅天王咒!
彭耀龍此刻所用的竟然是唐劫當初曾用過的大摩羅天王咒。
只是此咒法是神霄劍典中的秘法,彭耀龍怎么會的?他不是只會極戰真罡嗎?
不過下一刻唐劫已明白,肯定是這兩年彭耀龍拼命撈貢獻,又獲得了一次參閱秘典的機會,只是他一直秘而不宣,直到這刻才顯露出來。
這刻隨著彭耀龍秘法發動,天空中已出現一個巨大人形,正是彭耀龍的影象,寶相莊嚴,高大甚至蓋過小山,這刻甫一現身,虛像便伸出巨手向著山頭按下。
“起!”七絕門一名學子喊了一聲。
山頂上劍陣大放光華,已是向著山巔巨手迎去,轟然激蕩出一片燦目光華,只一擊便將那巨手絞成粉碎。
這一下兩相對撞,彭耀龍明顯不敵,不過他卻不在乎,他的大摩羅天王咒可比當初唐劫用出來的強猛得多,只是印法再施,一只新的巨手就已生成,再度對著劍陣壓去。
與此同時,葉天殤將飛沙劍向空中一擲,那飛沙劍立時變得巨大,迎著山頂劍陣飛去,斬出一道巨大青光。
繼二人之后,其余學子也一起出手,各種法術紛紛呈現,一起向著山頭落去。相比七絕門的統一,洗月派這邊顯得要散亂許多,威力卻依然不容小覦,兩邊立時斗了個精彩紛呈。
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斗法,相比這樣的戰斗,唐劫只覺得以前的戰斗簡直就是小兒科。
在這種情況下,象衛天沖,戚少名這樣還在以術作戰的學子再派不上作用,衛天沖的大火球雖然兇猛,但是近身死拼或者可以,遠程斗法立刻就弱成了渣,就連戚少名的分光掠影在這種局面前也無意義可言。
就連唐劫也是一樣:他雖入了脫凡,但因為沒回學院的緣故,還沒修行過正式的法,因此空有脫凡境界,卻無對應的大威力法術。
當然也不是全沒有,如大摩羅天王咒他是會的,可惜那是神霄秘法,他不能拿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唐劫正樂得不出手,落在后方,其實已運足洞察再次向四周看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次戰斗有些古怪。
謀求決戰,正面迎擊,以劍陣光明正大相抗,這些已超出了七絕門實力應有的表現。
尤其是之前的那次接觸,唐劫心中其實早已生疑,只不過那時他一心只想沖擊脫凡,因此對這一切無意理會,這刻大戰既起,所有的疑惑油上心頭,再由不得他視而不見。
視野在疑惑中漸漸擴大,將戰場周邊一切皆置于眼底,唐劫并沒有看到任何不對。
天空下的的交鋒還在繼續,七絕門的重巒劍陣雖強,卻漸漸還是不支彭耀龍葉天殤等人的連續打擊。
劍光在轟砸中漸漸萎縮,天空中已只能看到彭耀龍他們肆虐的影象,一旦重巒劍陣被破,七絕門學子將再無力抵抗,到時候就是全面崩潰的時候,這一刻彭耀龍已幾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彭耀龍那狂放的笑聲開始在天際回蕩。
然而越是如此,唐劫心中的不安感也就越盛。
山巔的牧毅依然屹立,憨厚的娃娃臉上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看著戰場卻不出手,透露而出的卻是一股莫名而強大的自信。
這自信讓唐劫隱感不安,卻又找不出問題所在,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
他一咬牙,干脆繼續拉高視野,既然找不到問題所在,那就擴大地圖去找問題!
不過對唐劫來說這也是極危險的,在他以全局角度俯瞰下方時,某種程度上也是意識離竅的表現,如果這時候有人偷襲他,那唐劫幾無還手之力。
隨著視野一路高升,整個瑯琊福地幾乎已盡在唐劫眼底。
唐劫看到在福地的西北兩側,天涯海閣已快要追上千情宗,兩邊的人各持寶物瘋狂飛行著,在天際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耀眼光華。
然而就這一瞥,唐劫發現五件寶物中竟沒有一件是杜門旗。
“不是吧?這么倒霉?”唐劫徹底無語。
想不到這最后未出世的寶物竟然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杜門旗。
等等!
唐劫心中突然一震。
那一刻腦海中無數影象升騰而起。
被調換的煉獸與天神甲;
不惜重金購買的黑云幡;
牧毅那深處絕境依然鎮定的眼神;
還有那始終未出世的杜門旗……
一個念頭從唐劫腦海中升起,他的心神陡然顫搖了一下。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念頭,但理智告訴他,這才是最接近真相的。
下一刻唐劫心神猛地向著天際飛去,若是有人在這時候給唐劫全力一擊,唐劫必死無疑。然而唐劫已顧不得了,心神扶搖直上,沖破囚籠,沖出瑯琊福地,再一次以君臨天下之勢俯瞰大地,看向那觀景臺。
這一次唐劫的目光直指天神宮方向。
他終于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啊!”
戰場上的唐劫突然大叫一聲,仰面吐出一口鮮血。
和他一起觀戰的衛天沖戚少名大吃一驚,同時扶住他問:“你怎么了?”
唐劫一抬頭,雙眼已現出血紅光華,凄聲喊道:“有陷阱,七絕門已經在這里布下大陣,我們快退!”
彭耀龍眉頭一皺:“唐劫你在胡說什么?逍遙宮明令禁止,布陣材料被限制帶入,就算七絕門精通四藝,他們也布不出能夠威脅到我們的法陣。”
唐劫雙臂一振,抓著衛天沖和戚少名就跑,同時喝道:“他們不是用帶進去的材料布陣,而是利用這里現有的條件自己制作材料,杜門旗也在他們手上,用來主持大陣!快走!快走!!”
隨著唐劫話落,就聽轟的一聲震響,整個世界驟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