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唐劫的手按在沈晴丹的唇上,觸手處,溫潤如玉。
沈晴丹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瞪著唐劫,剛才的說話讓她停止抵抗,也使得時間在這一刻陷入短暫的停頓中。
隨后兩人才回過神來。
唐劫用手做了個噓的手勢,慢慢松開沈晴丹,向后退開。
沈晴丹快速坐起,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衣服,同時做了個手勢。
唐劫會意,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那意思人不少,這才向后退去。
沈晴丹忙跟著唐劫退出玉屋,就見唐劫取出一把金色短刃,對著樹上一截粗大的枝干一劃,已截取了兩段等人高的樹干出來。
正驚訝中,就見唐劫也不知使了個什么法術,對著那兩段樹干一指,那兩段樹干竟然變化成唐劫和沈晴丹的樣子站了起來,進入屋中。
沈晴丹大感詫異,唐劫已拉著她向水中沉去。
海水淹沒了她的驚訝,讓一切想說的話皆化成氣泡,她在水中漂浮著,海水將她的長發與衣裙托起,看起來尤如最美的人魚。
唐劫用金刃又割下幾片樹干,于是沈晴丹看到,樹干變成了鯊魚,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著,擋住了上方的視野。
沈晴丹以前也見過許多幻術,但是象復制術如此神奇而又真實的幻術,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刻驚訝地看看唐劫,唐劫卻只是一笑,指指上方。
順著那縫隙向上望去,沈晴丹看到三條人影正從水面靠近玉屋。
他們在玉屋外站定,互相看了一眼,下一刻已同時放出煉獸,赫然正是獸煉門的人。
煉獸出現的同時,那三人更是施展法術,為首一人對空一抓,竟是從空中引出一道雷電降下,對著玉屋內猛地轟去。
與此同時,刀光劍起同放,另兩名獸煉門弟子也是同時出手。
依仗偷襲之便,這三人直接用出威力最大的法術,轟然震響中,大片電光閃耀,整個玉屋已炸至飛起。
看到此景,沈晴丹氣得肺也炸了,想這些獸煉門人也忒過狠毒,明明自己與此事無關,他們卻是一起痛下殺手,毫不在意無辜。
她心中憤怒,已是沿著海中巨樹往上游,悄然浮出水面。
立于三人身后,沈晴丹俏面帶煞,已然拍出一掌。
玉璣手。
玉石般潔白的手掌印在一名獸煉門弟子的身后,只一掌拍中,那獸煉門弟子猛仰頭吐出大片鮮血,下一刻就見沈晴丹玉掌上迸發出一片驚天靈潮,那獸煉門弟子已轟的一下四分五裂地炸開,至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另兩名獸煉門弟子這時察覺不對,一起飛空,同時指使妖獸反撲。
就在他們飛起的同時,沈晴丹左手一揮,一條奇長水袖已然籠罩下來。
水云袖。
逍遙宮大能當年縱橫萬界,號稱袖卷乾坤,掌碎蒼穹,指的就是逍遙宮雙絕水云袖與玉璣手。
沈晴丹自然沒這么大能耐再現當日祖輩神威,但哪怕只是部分威能,也不是一般修者輕易可抗。
水袖茫茫仿佛幕布垂天一般,將整片區域盡皆罩住,兩名獸煉門弟子放出的各類妖獸未等施威就被她一下卷了去。
右掌再拍,又是一記玉璣手。
不過這一次,那兩名獸煉門弟子已有準備,那受襲弟子取出張符紙往身上一拍。
一道黃色光罩已罩住自身,玉璣在身上,竟只震蕩起一片黃色光華,卻不見護罩破裂。以玉璣手不比裂玉指差的強大威勢,竟然沒能破開這黃色護罩,其防御能力之驚人。
“玄黃神甲符?”沈晴丹更是低呼出聲。
這玄黃神甲符防御力驚人,號稱是棲霞界最實用的十種防御法符之一,不過卻是天神宮所擁有,每年獸煉門都會向天神宮收購一批玄黃神甲符,放在門中以貢獻兌換。
沒想到這獸煉門弟子竟然兌換了這樣一張法符,生生擋住了沈晴丹志在必得的一擊。
沈晴丹原打算先殺死兩人再對付剩下一個,如此一來,終于還是變成了一對二的局面。
就在那獸煉門弟子擋下這一擊的同時,另一名獸煉弟子也祭出一物,卻是一把傘。
那傘一出現,就在空中滴溜溜旋轉著,無盡冰雪從空中灑落,森森寒氣撲面而來,溫度驟降,海面上更是結出片片冰霜來。
在這極寒影響下,沈晴丹的身形亦不由一滯,那使用玄黃神甲符的弟子已是嘿嘿一笑,猛地一拳擊向空中天幕,喝道:“給我破!”
水云袖轟然震起,泛起大片漣漪。
純以力抗,那獸煉門弟子的鐵拳頭自然轟不開水云袖,但是水云袖中還罩著六只煉獸,兩相夾擊下,即便是沈晴丹也承受不住,抗下這一擊的同時,身隨風起,手中也祭出一物,卻是一盞銅燈。
那銅燈被她托在手中,無火自燃,一點火光就這樣在冰天雪地中漫開,卻如春風送暖般,將徹骨寒意吹開。
下一刻沈晴丹對著銅燈火芯輕吹了一口氣,一團火焰已然席卷而出,襲向二人。
那使用玄黃神甲符的獸煉門弟子竟是又取出張符紙來對著海面一拍,一條巨大水龍已憑空生成,迎向沈晴丹的火焰,水與火在這刻交融匯聚,激蕩出一片驚人光彩。
與此同時那使用冰雪傘的弟子則對天一指,一枚透骨釘已向著空中飛去。
這透骨釘也不知何物制成,黑黢黢看起來不起眼,但是打在沈晴丹的水云袖上,竟是在那袖上撞出一個小洞。
下一刻天空中靈光一閃而逝,那被沈晴丹卷進去的六只煉獸竟已紛紛跌了出來,驚的沈晴丹也不禁后退一步。
這二人已哈哈大笑起來:“沈晴丹,原來是你這賤人,交出唐劫,饒你不死!”
這兩人一個叫石蒼軒,一個叫古秋來,一擅符紙,一擅法寶,在獸煉門中也算比較有名的搭檔。
這刻石蒼軒手一揮,又是三張符紙飛出,卻是飛向他豢養的三只火云鴉,赫然又是三道玄黃神甲符。
火云鴉乃是有名的火系妖物,攻擊兇猛,只是它們那脆弱的小身板是個致命缺陷。這三道玄黃神甲符一加上,正彌補了不足,下一刻就見大片的火焰洪流以比沈晴丹還要兇猛的攻勢席卷而來。
古秋來則取出一把扇子,對著那火焰一扇,火焰陡地又旺了幾分,同時他的三只煉獸也分別撲向沈晴丹。
這兩人聯手,依仗著煉獸,法符與寶物,一時竟逼的沈晴丹也手忙腳亂。
她到底只有一人,以一對二,面對的又是最擅長以多取勝的獸煉門,立時大感艱難。
偏偏到這時候唐劫也不出現,沈晴丹陷入苦戰,只覺得唐劫當真不是東西,心中氣苦,眼珠兒都有些紅了。
那兩人看沈晴丹這樣,同時大笑起來,言語間更是充滿了下流挑逗。
沈晴丹的臉色已是漸漸變了。
從氣苦漸漸轉為憤怒,小臉兒已是掛滿冰霜。
她咬著牙齒道:“你們以為,如此就可以收拾得了我嗎?”
古秋來笑道:“還有什么手段,盡可使來。”
“就怕你承受不起。”沈晴丹嬌叱一聲,將手中的銅燈忽地拋起。
接著她有取出一段芯子往燈里一丟。
這銅燈原本無芯自亮,這刻多了一段燈心,火焰驟起,一股雄渾火浪猛地涌出,以火攻火,竟是生生將那火云鴉的火勢逼退回去。
同時沈晴丹再取一物,卻是一條繡著無數花朵的手帕。
她將這方錦帕向水中一丟,就見那手帕落于水中,漸漸舒展開來,竟是不斷放大,同時放大的還有那手帕上的花朵。它們在水中浮動,竟是脫離了帕面,就這么在水中生長開來,并很快形成大片大片的花朵沖出水面。
“這是……”兩人看得同吃一驚,就見那一朵朵花兒竟如野獸般張開花瓣,露出一圈圈利齒,對著煉獸便大口咬去。
一只火云鴉閃避不急,竟是被一口咬中,玄黃神甲符使它不會被這些食人花咬碎,但是花冠包裹著它,卻也使它無法逃逸。鋒利的牙齒瘋狂的在護罩上啃咬著,放出黃色光芒,一朵又一朵食人花撲過來,你一口我一口,看架勢不將其生吞活裂是絕不會放過它的。
兩人看得心中驚顫,沈晴丹已又取出一物,卻是一根鐵鏈,方一出現,就朝著二人繞去。
論境界,沈晴丹和這兩人差不多,都是九轉修為;論傳承,她是一宮少主,對方是大派英杰,或許有所不如,卻相差有限;可若是論身家,就徹底不同了。
一對一,沈晴丹只略勝對方一籌,拼起身家法寶來,沈晴丹卻是遠遠將兩人拋于身后。
這刻她心中憤怒,再不留手,繼銅燈,錦帕,禁錮鎖鏈之后,接著又是一根長槊,飛入空中竟是自行攻擊,一個金環,懸于空中定住一人一獸。
最后沈晴丹更是掏出一大把的符紙不要錢的撒出去,其數量之多,品種之豐,威力之猛,聲勢之大,令人頭皮發麻。
那兩人哪想到會遭遇這種局面,嚇得同時退后。
古秋來喊了一聲:“走!”
兩人已向著遠處飛去。
“想跑?”沈晴丹柳眉倒豎,正要追下去,就見水中突地竄出一人,抱住沈晴丹。
沈晴丹沒想到唐劫會突然殺出來阻止自己,怒喝道:“你干什么?”
“快走,這幾個是誘餌,大的在后面!”說著已拉住沈晴丹向外飛去。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已從遠處飛縱而來。
赫然正是常白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