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擺在臺面下解決的事情,最好不要擺到臺面上來——這是個稍有點閱歷的人都懂的賞識,也是個游戲規則。.
而但凡能稱之為規則的存在,都會有所謂的守護者。所以如非必要,如非被逼至絕境,最好不要試圖去挑戰。
唐恩沒有去挑戰,因為沒有被逼至絕境,也因為沒興趣這樣做。
所以這場由灰色空間發起、賞金獵人公會買單的刺殺行動,一直在臺面下暗暗涌動。
朝陽初升的清晨、曰光慵懶的午后、靜謐晦澀的半夜、晨星寥落的黎明……這是時間!
熙熙攘攘的街道、幽深曲折的巷道、富麗堂皇的莊園、平凡普通的民宅……這是地點!
富裕商人、優雅貴族、垂垂老者、貧賤市民……這是賞金獵人公會的負責人,也是目標!
時間、地點、目標,一一齊全!刺殺,也就隨之進行。
或許,有些刺殺場合過于光明正大。或許,有些刺殺方法過于囂張霸道,但所有的一切都壓在某限定結果之內——那就是人雖然死了,但誰也不知道是殺的,或者說誰也不能確定這是蓄意謀殺……
如此一來,混亂也就得到抑制,布蘭還是布蘭,貴族們繼續享受聲色犬馬,平民們仍舊嘮叨柴米油鹽……一切,如常!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想。三天后,山溪城警備廳。
砰砰砰,“漂亮!真tm漂亮!”毛茸茸手臂不斷拍著辦公桌,鮑威斯獨眼瞪若銅鈴,俯身看著眼前各種資料,嘴里不住贊嘆,神情亢奮。
熟知對方姓格伯尼自然知道這‘漂亮’隱含著的意思,挑了挑眉:“你認為這些都是蓄意刺殺?”
胡亂揮舞手臂,“不,我認為這是極具美感的藝術杰作!”搖頭晃腦,鮑威斯一副完全沉醉進去的樣子,“當街悄然刺殺,車禍意外身亡,入水直接溺斃,身中數十刀宛若斗毆而死……看看,幾乎沒有一個重樣的,像是一本關于刺殺方法的經典教科書。應有盡有,夠味夠爽!咝……啊……”
深深呼吸,攤開雙手虛空擁抱,現在的鮑威斯看起來有些神經質。伯尼見狀一撫額頭,無奈說道:“不要這么貶低我們的同行啊,雖然他們的確很白癡。不過你也說了,其中有很多是意外身亡,不能全算作是蓄意謀殺吧。”
“我是不能確定這些都是蓄意謀殺,但我至少知道……”嗒嗒嗒,點了點桌上資料,鮑威斯撇嘴說道,“這么多‘無意身亡’的案列一起出現,意味著什么。”
頓了頓,“而且,你肯定也能看出。只是短短三天,就橫跨幾十座城鎮,將近三十起的命案。呵呵,什么時候變態殺人狂也開始扎堆出現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布蘭還有救嗎?”
數據最能說明問題。當諸多命案被集中到一處,一些隱藏著的東西也就漸漸浮出水面。
首先是身份,這些命案當中被刺殺者的身份五花八門,看來完全沒有任何聯系。似乎刺殺之人的口味并不挑,喜歡隨意殺人。
得承認,林子大了的確什么鳥都有,以布蘭的人口基數來說,出現些許變態殺人狂也并不會出人意料。但正如鮑威斯說的那樣,三天內橫跨幾十座城池,一個變態殺人狂無疑是嚴重不夠用的。而若要說殺人狂成堆出現,那也就是個牽強的笑話罷了……
綜上所述,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集體刺殺行動。
鮑威斯能察覺到的問題,心思細膩的伯尼自然也能想到,攤了攤手:“能進行這么大規模刺殺行動的組織可不多,而且手法還這么專業……盜賊公會?傭兵公會?還是賞金獵人公會?”
搖了搖頭,“盜賊與傭兵不可能,公會也不會允許他們這樣瘋狂行事。”摸了摸下巴,鮑威斯稍稍皺眉,“至于賞金獵人嘛……這些殺人手法倒有點像他們的行事風格,但如此密集的瘋狂作案,他們應該沒這個膽量。”
“哈哈,老鮑就是老鮑。雖然安逸了這么長時間,但專業水平倒是一點都沒拉下。”伯尼聞言驀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不錯,動手的人的確不是他們。”
“恩?你玩我?”鮑威斯迅速反應過來,不由瞪了伯尼一眼,不過急切心理還是讓他按捺住火爆脾氣問道,“你知道刺殺的人是誰?”
“呵呵,這我倒不知道。不過我恰好認識一個被殺者。”輕笑兩聲,伯尼伸手扒拉著桌上幾十份資料,很快找出其中一份,“亞爾曼,富商身份,被當街刺殺。其實,他的真實名字叫奧狄斯,是個極為難纏的家伙,沒想到這次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有些感慨的輕嘆了聲,搖搖頭,“恩,也是賞金獵人公會的一個頭目。”
“奧狄斯?”鮑威斯聞言不由一愣:“這么說,這些被殺的人都是賞金獵人公會的人?”
“沒有證據不好說啊……不過不離十吧。”
“哈,哈哈,這事鬧的,越來越有意思了啊!”有些激動的搓了搓雙手,鮑威斯起身來回走了幾步,“敢向賞金獵人公會叫板,而且還真他娘的做了!恩,不但是有膽量,從這些情況來看,對方還有著不弱的情報機構,強大的刺殺團隊……到底是誰呢?”
伯尼搖了搖頭,神色同樣有些糾結:“不好猜,依照賞金獵人公會一貫的行事風格,得罪的勢力肯定不在少數。但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勢力,不可能不調動我們警備廳配合行動。這樣一來,對方也就只可能是些不能擺上臺面的勢力……恩,之前的灰衣軍算一個,聽說他們與賞金獵人公會也有點矛盾,但現在他們已經退往十萬大山深處,自顧不暇……不好猜啊!”
“算了,權當是個新興勢力吧。”鮑威斯知道自己在細致分析方面比伯尼要弱上許多,見到他也沒什么靠譜想法索姓直接放棄,“不管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上位什么的,接下來肯定還要鬧上一陣子,我們旁觀就行了。”
稍頓,似乎想到了什么,叉腰大笑,“哈哈……這么看來,老子前幾天滅掉城里的賞金獵人公會,簡直就是個再明智不過的舉動嘛。”
“只是旁觀?”伯尼聞言有些訝然,“你剛才不是還很感興趣的嗎,怎么,這次不打算插手了?
接連擺手,“開什么玩笑,這是兩個勢力之間的抗衡絞殺。我插手進去不是找死嗎,不去、不去!”
正如唐恩之前評價的那樣,鮑威斯雖然對擊殺刺客很是樂衷,但同時這人也相當精明,審時度勢的本事一流,知道什么時候該冒險,什么時候該低調。當然,若是沒有這份本事,想來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伯尼笑著點了點頭,顯然對鮑威斯的態度早有所料,隨即眉毛一挑,說道:“只是我們想要旁觀也不容易呢,畢竟名聲在外啊。”這不是自夸,而是自嘲。以鮑威斯與伯尼的名氣,若這事鬧大了,他們很有可能被調過去負責這事。
苦笑,“呵呵,狗屁的名氣。現在看來,我當時殺那個賞金獵人還真的是殺錯了。”揉了揉鼻頭,鮑威斯提起放在墻角的重劍,長嘆一聲,“走吧,去西城區幫派地盤轉一圈。恩,在與幫派雜碎沖突中英勇負傷,這理由怎么樣?”
“不錯,只是上次處理灰衣軍的事情時好像用過了。”
“有嗎?那就傷腦筋了……恩,騎馬摔傷?不行,這也太丟面了。與貴族沖突?呃,這城里面好像還真沒有人敢這樣做……”
“恩?你這什么眼神?”
重劍高舉,“抱歉,沒辦法了。看來只有我們兩人內斗一下,這才能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