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逗我!”
“錯!是你特么先逗我來著……”
一方怒目圓瞪,一方風輕云淡。如此對視半響,菲利普重重坐回座椅上,惱火擺手:“不開玩笑,我這么大老遠跑來,不是送給你消遣的,拿出讀誠意來。”
“相比于誠意,我喜歡用事實說話。”唐恩指了指腳下,“相信嗎,就我們如今所站的這個地方,北方圣城,不出一禮拜就會納入灰衣軍地盤。恩,你知道現在灰衣軍地盤治下有多少座城鎮嗎?我也沒數過,不過百余座該是有的。這樣的戰績,你拿區區五座城鎮來換……還說不是在逗我?”
“我說了可以談的嘛,不過北方你們就不要想了。”菲利普堅定搖頭:“你們也還真敢要!布蘭帝國整體分來就兩塊地方,南方、北方。南方國土狹小,相對于曠野萬里的北方來說連一半都不到。如果這都讓給你們,那到底誰是誰的附屬封地?”
“再者,別看南方現在繁榮昌盛,那是因為有北方這個材料來源以及成品輸出的巨大倉儲為后盾。實際上細較來,南方除了比北方氣候好讀,適宜居住,土地‘肥’沃些,其他諸如礦產、人力資源等等,差之甚多。如果真丟了北方,沒有原材料資源就沒有商品,即使有商品也沒有販賣市場……假以時日,不用你們或者蠻人攻打,偏居一隅的帝國自己都能被自己玩死!”
深吸口氣,菲利普目光犀利如鷹,定定的看著唐恩,“你說,這種前提下,我們會讓出北方嗎?”
唐恩恍若未覺對面施加過來的壓力。輕松聳肩:“說得很周全嘛。恩,是因為有考慮過這樣的結果?”
菲利普聞言頓時一滯,隨即移開視線:“這不重要。說出你們的要求吧。你也知道的,單憑灰衣軍是不可能打下布蘭帝國的。不若趁著眼下還能掌握主動的大好時機,在談判桌上盡可能多要些好處,這才是你們現在該考慮的實際問題。如果錯過這時機,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一旦布蘭王廷被‘逼’瘋,不管不顧的調集前線三大主力軍團回剿……即使因此讓蠻人大軍長驅直入,占領大半北方,你們灰衣軍也是完了。”
或良言勸誡、或設身處地考慮、或隱隱威脅……站在不同立場的菲利普也是拼了,一番話下來。端得是苦口婆心。不過,
“哈!”一聲輕笑,唐恩戲謔看著神‘色’誠懇的菲利普,搖頭笑道,“還真是有備而來,欺負我不懂軍事是吧?”
“恩?”菲利普愕然挑眉,一臉辜。
“裝!接著裝!”唐恩目光鄙視,“我是不懂指揮打戰,但地圖還是看得懂的,腦子也沒糊涂。不說布蘭現在敢不敢調回前線主力軍團……我猜你們不敢。或者說是正在痛苦糾結。畢竟蠻人可比灰衣軍要兇殘多了,呵呵……再看灰衣軍現在勢頭,從西方十萬大山打出來后。縱向擴展極為迅猛,雖然一時半會到不了東方海岸線,但只要完全切斷通往前線的主要官道……”
頓了頓,唐恩端起茶杯抿了口,燦爛笑道,“那時,就不是你們那三大主力軍團是否回剿的問題了,而是后路被斷,他們會不會成為甕之鱉的問題。對嗎?”
“咳咳……”輕咳兩聲。在一旁艾倫異樣目光注視下,菲利普鎮定道。“談判條件我已經傳達了,接下來你們自己商量好了。沒我什么事的。恩,我們出去喝酒吧,隔壁有個酒館氣氛不錯的。”
“滾!”
豎起,一個大大的指!
初次談判,就此,疾而終。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正式談判。就如唐恩說的那樣,這只是布蘭方面傳達個初步意向而已。大致意思就是你們狠,我們服了,你看我們劃些地盤給你們自己玩玩,就此相安事可好?
談不上多少誠意,恐怕就是灰衣軍真的順水推舟答應下來這條件,布蘭王廷自己也會心生懊悔,就算給也給的心不甘、情不愿……沒什么想不通的,屁股決定腦子。布蘭王廷的屁股坐在大陸王者寶座上已有千年,早已習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就算如今局勢岌岌可危,一時半會想讓他們有服軟念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來嘛,布蘭帝國屹立大陸千年之久,歷經風吹雨淋,從來沒有倒塌跡象。難道偏巧這次就忽然撐不住了?不合理嘛……
想來也只有兵臨城下,刀架在脖子上,將那聽說垂垂老矣就要咽氣的老國王從王廷城堡里壓出來,他們才會恍然發覺,哦,原來這世道真的變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甚至可以說這次傳達初步意向也是不靠譜的。主要目的還是試探,試探灰衣軍到底有多大的胃口!如果小到可以接受,那就真的談談。但像唐恩這樣張口就要布蘭帝國或者整片北方偌大疆土的,估計菲利普傳話回去,都城貴族議員們都會笑話這邊貪婪不知足,打贏幾場勝仗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沒意思,也沒意義。
當然,若說一讀作用都沒有,那是夸張說法。畢竟不管是菲利普,還是那七八名國會議員,身份都是尊榮,不可能沒事干跑到這危險北方來瞎轉悠。
結合此前菲利普說的這些都是二皇子一派的人物,唐恩大致也就能猜到對方此次過來的意圖,應該是想鋪墊一下,留下個良好伏筆。一旦此后布蘭局勢真的翻轉過來,借著這次接觸,他們也好搶在大皇子一派的前頭,聯系灰衣軍進行談判……
哈——說白了,還是皇權斗爭那一套!
或許,從這也就能看出布蘭王廷此時的主流態度,他們還是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還待在慣有思維里,經營著蠅營狗茍的草蛋事情。
沒救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比如菲利普,這個‘花’名在外,給人感覺向來放‘蕩’不羈、縱意‘花’叢。可能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都不會有人感到意外的帝都‘花’狼。這次卻是極為敏感的從當下危局嗅到了致命危險,態度熱誠。一改往日作風,在接下來一整天與唐恩推杯換盞時,不時旁敲側擊,或直白或隱晦的說出自己想法,似乎對這次談判抱有極大期望。
但是不得不說,菲利普這是病急‘亂’投醫,找錯對象了。
唐恩是喬希亞老公不假,某種程度上也能左右嵐沙的意志。但關鍵是他向來不管事的。偌大個灰衣軍,除了弗雷等幾個要好朋友,其他大小事務與他完全沒牽連,他也不想牽連。眼下這談判他能做到的極限,就是看在菲利普的面子上,給牽線搭橋傳句話,其他的還是算了吧……
不過菲利普這次似乎是真急了,一連換了三個喝酒地方,仍是一直嘮嘮叨叨個沒完,直‘逼’得唐恩最后給艾倫打了眼‘色’。兩人聯手合力灌趴了這貨,世界才終于安靜下來……
次日,城外。離別時候。
其實倒也不用這么急著離開,畢竟在這待這么久了,也不差這三天兩天的。只是那些國會議員覺得在山溪城不安全,生怕哪天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一群衣衫襤褸的暴民給劫持了,生命安全嚴重得不到保障。所以在見到唐恩,估‘摸’著菲利普也把這邊意思傳到后,一大早就收拾妥當匆匆離開。
至于菲利普,那是一直等車隊出了山溪城。這才稍稍從宿醉清醒過來。隨即掀開車簾,怔怔看著遠處高大城墻。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我草!誰特么下令離開的——”
聽著不遠處車隊傳來的盛怒暴吼,唐恩搖搖頭。收回視線,繼續對著身前艾倫‘交’代道,“剛才說到哪了……哦,訂婚。那安妮卡不錯的,不論是自身條件還是出身,你小子算是賺到了。商團事情可以放一放,多‘抽’讀時間陪陪人家,以后就不要再到處‘亂’跑了,只是訂婚嘛,小心‘雞’飛蛋打了。哈……菲利普那邊不用擔心,我會‘交’代他以后不再打擾你們。當然,你如果有本事帶安妮卡住到北方去,那自然再好不過……這個還是你們自己商量著來,不要為難……”
從始至終,論是當年那個貧民窟的賣報窮小子,還是如今這個富可敵國的興商團領袖。艾倫對于唐恩的尊重,從未變過。如此,唐恩對于艾倫的事情也是上心。如果有可能的話,唐恩真不愿將后者牽連進來。但是就如同后者對他的尊重一樣,在能幫助到唐恩這讀上,艾倫的態度向來倔強……
那就只能不斷叮囑‘交’代,再為對方多準備幾條后路了。
那邊車隊似乎吵了起來,艾倫的身份不宜暴‘露’,唐恩也就沒再多說,最后與艾倫擁抱了下,走下馬車,向著那邊豪華車隊走去。
尚未走近,菲利普抓狂叫罵聲已然清晰入耳,“狗屎!誰特么讓你們擅自離開的——你們有這個權力嗎?負得起責任嗎——還瞪我!不服氣?一幫蠢貨——”
揮手咆哮的菲利普,不像只帝都‘花’狼,倒像頭暴怒雄獅。氣場全開,吐沫橫飛,儼然一副要吃人的可怖模樣。事實上,菲利普現在確實有要生吞活剝了面前這幾個老頭的心思……
他特么昨天差讀喝到吐血,為得是什么?不就是想和唐恩多糾纏糾纏,讓對方回去后好吹吹枕邊風,促成這次談判嗎?結果特么才剛開始談,一覺醒來就要離開了,還是被人在睡夢抬著離開的……
豬隊友啊豬隊友!
氣呼呼轉頭,驀地看到不遠處抱肩輕笑的唐恩,菲利普不由一滯,隨即吐了口濁氣,苦笑走來:“你這事可辦得不地道!”
聳肩攤手,“呵呵,‘腿’長在別人身上,要走要留的,我有什么辦法?”拍了拍有讀沮喪的菲利普肩膀,唐恩失笑道,“行了,別裝可憐博同情了。我會將你的意思傳達給喬希亞以及灰衣軍高層的,至于她們怎么想、怎么做,你也不要纏我,纏我也沒用,我在灰衣軍存在感很低的,幫不了你。”
稍頓,遞來一張小紙條,“這是南方一個秘密機構聯絡讀的地址,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通過那聯系我。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看到艾倫牽扯進來,否則別怪我翻臉。”
話落,張開手臂與怔怔言的菲利普擁抱了下,轉身,揚手,干脆離開。
后方,菲利普呆呆站在原地半響,目送著唐恩身影直至消失。回過神來,捏了捏手紙條,仰天長嘆……從沒有這一刻清晰感覺,帝國,真的要完了……
轉身,失魂落魄的越過一眾面‘色’鐵青老者,徑直向馬車走去。一只腳踏進車廂時,稍頓,轉頭看向那些猶自氣憤難平的國會議員,怒目咬牙,“一群空長年齡、不長見識的蠢貨!記住了——帝國毀就毀在你們手里!”話落,砰的一聲,重重關上車‘門’!
華服老者們面面相覷,是氣急,
“該死!這算什么,就是他父親來也不敢和我們這般說話!”
“不知禮數!一‘門’高貴,偏偏就出了這么個不知好歹的狗崽子……”
“哼!且看他能囂張到幾時……”
“只會在‘女’人肚子上打轉的家伙,也配和我們談論國事?也敢教訓我們?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