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事端

第一百五十二章事端

“嘶。”姚氏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頰,這會兒疼得不住倒抽冷氣,一聽到龍玲這話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得先跟玲瓏計較了,低頭便恨不能再給龍玲踢上幾腳:“瘋子女,你敢拿東西來打我,你是個什么東西!”姚氏險些鼻子都氣歪了,渾身不住的哆嗦:“反了你的天了,小輩敢來打長輩,你給我滾出去!”

姚氏有心想罵人,可她一輩子矜持慣了,這會兒哪里罵得出什么臟話來,嘴里來來去去便是那幾句。玲瓏看她當著自己的面還要趕人,心中冷笑不已:“龍玲只是個小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她一個小孩子計較?”

一聽這話,姚氏氣得險些沒發瘋:“她送我花圈,難道是你指使的?是要咒我死不成?”在鄉下里,一般只有人死了,才會在專門做紙錢與給死人糊房屋等工匠處扎了花圈來送給死者,因此姚氏一聽到龍玲要送自己花圈,當下便覺得她是在故意咒自己,一股無名火登時便涌了上來,才想也沒想便將龍玲手中的花兒給扯了踩碎。

只是姚氏沒有料到,一向笑嘻嘻的傻子姑娘,這回竟然會暴發出這么大的火氣,竟將她抽了一頓!本來姚氏今日下午等著玲瓏,是不想再跟她吵架了的,她另有目的,可沒料到因為一個龍玲,她仍沒忍得住,依舊發了脾氣。

“我什么時候起來的,婆婆沒看到?”玲瓏沒料到這樣的事情姚氏也能推到自己身上來,忍不住冷笑不已:“龍玲本來就不是真正七竅心的人,她性情一向天真,難道你不知道?她送你這圈兒,本來就是她自己做著漂亮,想送給你也同她一般香跟美的,她自己都戴著,莫非還能詛咒自己死了?”大人的心思復雜,便以為人家的心都跟自己一樣污穢不堪。龍玲這樣一片純凈透明的心思。好意本來送花兒給姚氏,沒料到落到這樣的結局,她自然心頭不高興。

“我想婆婆應該放寬心胸一些,好好接受人家的心意才是,就算不想要,也好好拒絕就罷了,何必將人家捧來的好意踩到地上?”就算姚氏不領情,也不該用這樣粗暴的方法,玲瓏心下越發看她不順眼,說了幾句。這會兒姚氏臉色越發黑了下去:“我要怎么做事,還用不著你來教!你無非就是看我不順眼。想早日將我折騰死了罷!”

誰在折騰誰啊!玲瓏懶得理姚氏,自顧自下去將龍玲拉了起來,又仔細的掏帕子替她擦了擦臉,一旁姚氏臉上火辣辣的,卻見到玲瓏不理她的模樣,當下悲從中來,冷哼了一聲。轉身便往自己屋里去了。

懶得理她這樣一個性情古怪的,玲瓏拉了龍玲起身了,看她哭得跟花貓似的,心下也不由有些心疼,又哄了她好幾句,龍玲這才破涕而笑了:“姐姐,本來我是想送花,花兒給姐姐的。”剛剛姚氏大喝的花圈在這個水晶般透明心思的姑娘心里生下了陰影來,這會兒也不敢再提花圈兩個字了。神色可憐兮兮的:“我看岳大娘可憐,才想送給她,讓她也高興的,姐姐,我不是想詛咒她……”

說到這兒,龍玲眼圈又更紅得厲害,眼睛中蒙出一層明亮的水霧來,抽泣著又更哭得厲害了些:“我不是那意思,岳大娘冤枉我。龍玲腦子是有病,但我不是瘋子女。”

看到她跟孩子似的哭法,鼻涕都流出來了,玲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忙拉了她坐下了,一邊將帕子遞給了她,一邊哄:“好好好,咱們玲兒不是瘋子女,她冤枉你,是她不對,玲兒是一片好意,想討她歡心呢,她不領情而已。早知道這些花給我了,我不嫌棄。”玲瓏一邊說著,一邊將龍玲手中死死捏著的花朵接了過來,小心翼翼把揉成一團的花瓣給展開了。

龍玲看到她喜歡的樣子,頓時破涕為笑,一邊伸手便用袖子將臉擦了一下,一邊道:“我再去替姐姐重新做一頂!要替姐姐做最漂亮的,姐姐最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又撿起自己地上的花藍,像是忘了剛剛的不高興般,歡喜的又跑出去了。

屋中下人們看了這樣一出鬧劇,大氣都不敢出,等龍玲跑出去了,玲瓏這才讓人將地上給收拾了,看著姚氏房間的方向,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姚氏哭著進了自己房間之后,便一直沒有出來,她不出房門了,玲瓏正好樂得清靜,自己干脆讓下人搬了桌子到外頭一邊坐著曬太陽,一邊想著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兒。

“夫人,廚房里的藥,可怎么辦才好?”也不知過了多久,玲瓏正發著呆時,一個小丫頭才怯生生的在她旁邊問:“老夫人熬的藥到這會兒還沒取開,奴婢們已經加過水了,但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時候,如今天快黑了……”玲瓏有時懶得去大廚房那邊讓人去端飯,要吃什么便讓人在小廚房里做,現在姚氏將廚房給占了,這姚氏又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在下人們心中,姚氏簡直脾氣古怪得讓人戰戰兢兢的,她們自然不敢隨意處置,這會兒來問玲瓏了。

被人一問,玲瓏才想起了廚房里那股苦藥味兒,恐怕已經熬了有三個時辰了,如今太陽都已經西斜,也不知姚氏這趟脾氣要發到何時,說不得她自己在廚房中熬著的藥,這會兒她自己都忘了。

“去敲老夫人的門,問問她。”玲瓏說到這兒,這才皺了皺眉頭:“有話便與她說就是,若是害怕,就講是我說的。”

得到了玲瓏肯定的答復,這丫頭才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忙進屋里去了,不多時便傳來姚氏的怒喝:“倒了就是!”玲瓏扯了扯嘴角,接下來里頭又安靜了下去,

這會兒姚氏實在是有些過份了,若是再不消停,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就算岳承宗先出了頭,若姚氏還是這副架勢,她這座小廟,恐怕供不起姚氏這座大佛了。

興許是中午時分姚氏才跟玲瓏吵過一回,岳承宗也怕這兩婆媳在家中不消停了,下午出去沒多久,很快便回來了,他是提了裝裱好的畫兒與照玲瓏所說的麻將牌制好了才回來的,一回來先將東西給玲瓏看了,確定無誤之后,岳承宗這才喝了口水,問道:“我娘呢?”

玲瓏正數點著麻將牌看有沒有缺少的地方,聽到了岳承宗問話卻沒有回答,直到岳承宗隱隱有些著急了,她數完了兩副麻將牌,確實沒有差漏的地方,這才松了口氣:“在屋里呢。”說完這句話,玲瓏想到下午時發生的事情,又皺了眉頭道:“中午龍玲吃了飯出去玩兒采了些花兒編成發圈兒戴頭上。”

雖然不知道妻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自己說起這個事情,但岳承宗喜歡跟妻子說話,因此聽她一提起龍玲,雖說自己沒有親眼看到下午的情景,不過以他對龍玲性格的了解,這會兒想到龍玲的性子,天真爛漫的,依舊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他心情倒像不差的樣子,不知道自己要是將接下來的話說完了,岳承宗還笑不笑得出來。

抿了抿嘴,玲瓏又裝作不經意道:“她說她看你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是可憐,因此說要將那花圈送一個給你娘戴。”玲瓏話沒說完,岳承宗想到自己母親那嚴肅的性子,遇著龍玲估計也覺得沒法,又聽到玲瓏說龍玲那小丫頭要送編好的花草圈給自己娘戴,岳承宗想著那情景,忍不住又彎了彎嘴,卻見玲瓏淡淡道:“你娘嫌晦氣,說是龍玲詛咒她,將她了,又把花圈扯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出完了氣,這才自個兒回屋了,現在還沒出來。”

聽到這兒,岳承宗一下子便呆住了,他剛剛問了一句自己老娘玲瓏沒答話,他本來以為姚氏是身體不適在房間里了,也沒有去多想,沒料到不過半天功夫,怎么又出了這樣的漏子?

中午時自己才說過的話,姚氏是不是就忘了?一天到晚的好日子不想過,她這是鬧的是什么?

岳承宗頭一下子痛了起來,他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了個一干二凈,一邊站起了身來:“我去瞧瞧。”說完這話,岳承宗心里堵了堵,走了兩步又轉了頭過來:“你替我跟龍玲說聲抱歉。”那姑娘本來就是沒什么心眼兒的,別看她現在跟玲瓏差不多大,可實際年齡最多也就十歲不到,姚氏把這樣一個小姑娘的好意踩到了地上便罷,可她跟這樣不懂事的孩子計較,這才是真正讓岳承宗心里窩得慌的原因。

玲瓏抿了抿嘴角,眼中露出晶亮的神色來:“你去瞧瞧吧,龍玲小孩子心性,興許是將她氣著了。”看岳承宗臉色更是難看了,玲瓏這才望著姚氏房間的方向翹了翹嘴角,抱起自己剛剛準備好的東西,讓小丫環們分別裝好提好了,這才準備往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