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你們師徒敢袖手旁觀,任由我師兄死在躚云宗,便是死有余辜!”
“你師兄?蒲平平?……你是符圖宗的?”張鈺急問。他顧不得身體的極度不適一把抓住了身前那根木棍,聲音里透著不可置信。
費承吉黑了臉,他沒有像徒弟表現得那么驚訝,而是認真地想了一想,可能嗎?然后他發覺這真是太有可能了!
這人的態度自一上來就透著一股趾高氣揚,若不自恃是符圖宗的人,哪里會這么囂張,連自己這丹崖宗的金丹圓滿都沒放在眼里?
更能說明身份的是此人乃是金靈根,他出其不意劈毀了自己替身傀儡的那一招,是鼎鼎大名的“慧心一劍”,這一招蒲平平也會,旁人或許不知道,費承吉卻早便聽說符圖宗招攬的金靈根高手都是為了最終能施展“心劍”,他這么一尋思,自是越看盧雁長越覺著就是這么回事。
這可真是太欺負人了,蒲平平自己技不如人死在秘境里,關他師徒什么事?就算如今丹崖宗和符圖宗交好,徒弟張鈺進秘境是去配合蒲平平的,也不能把責任硬賴到他們身上吧!
費承吉徒然升起滿腔的怒氣,憋屈地想:“是該回去和師父說一說,戴宗主招攬散修也應該分分良莠,將這等人收入門中徒然敗壞了宗門的風氣。”
雖是生氣,費承吉卻無法發作,反而要暗暗慶幸多虧自己謹慎,架打到現在局面還沒有變得無可挽回,否則真是不管輸贏自己都討不了好。
盧雁長趁對方發呆的工夫好好琢磨了一下紅箋的話,這前一刻還要打死打活,后一刻就要想辦法盡釋前嫌,中間的臺階還真不好找。
幸好紅箋也說了不用客氣,故而他假裝對張鈺的問話聽而不聞,手里木棍隨便一甩便將張鈺甩了個大馬趴,抬起手來,做勢仍要將法術向著張鈺扔出去。
“住手!”費承吉動了,他厲喝一聲搶先出手,使出來的法術卻是在盧雁長和張鈺之間豎起一個巨大的盾牌,將張鈺護住。
他暴露了行蹤,生怕話說得慢了被對方“慧心一劍”劈到,連忙道:“且慢動手!你難道不知道丹崖宗和你的宗門乃是盟友,我們這次正是為了幫你師兄才來躚云宗的,你怎么可以敵我不分,胡亂殺人?”
盧雁長擺出一副死不講理的嘴臉,斜著眼鄙視高他三階的費承吉:“盟友?說得好聽,堂堂金丹死在秘境里,分明就是你們沒有盡力,甚至伙同了別人一起來謀害他!”
張鈺差點哭出來,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是他倒霉,這瘋子先前問他秘境里發生了什么事,他摸不清楚對方的來頭,主動將自己給蒲平平通風報信的那段掐了,這還講不清楚了!
費承吉卻比張鈺冷靜得多,不管怎樣這瘋子不是沒動手嗎,說出來的話雖然氣死人,但肯溝通就好。
他想了一下措辭,淡淡開口:“戴宗主的弟子齊姑娘,你的師姑,她也在躚云宗,若是蒲平平的死我們師徒真脫不了干系,她也不會這么輕易任我們離開。”
盧雁長冷哼一聲,道:“那個娘兒們。”言下頗為不屑。
費承吉暗忖:“果然是野性難馴。”只當未聽見,繼續道:“你的師父南宮久,我也很熟悉,正因為這份交情,我們師徒才會來幫忙。再說蒲平平的功法與你一樣,也是‘慧心一劍’,就憑這,不要說一個筑基圓滿,就是三五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對方大約覺著這幾句恭維話頗為順耳,臉色好看了些,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費承吉苦笑:“他會出事想是異寶在作祟,我們著急回去也是想趕緊向宗門稟報,不行便請季有云季先生出手,找出那個得到異寶的黑衣散修來,那才是真正為他報仇。”
盧雁長似乎被季有云的名字震住,出了會兒神,方道:“這么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其實他長時間沒言語是因為紅箋交待的事這就算辦妥了,他正聽紅箋繼續傳音呢,直到此時,盧雁長才搞明白紅箋是想冒充符圖宗的人重回丹崖,不由暗自乍舌:這丫頭膽子還真是不小。
費承吉見他收斂了殺氣,便也將護盾收了起來,道:“既然誤會都解釋清楚了,那就這樣吧,代我向你師父問好。”
費承吉這番話暗含著自己隱忍的傲氣,說起來穆逢山和戴明池雖然修為不能比,但畢竟是同一輩份,眼前這披著符圖宗外衣的散修比他還矮著一輩,費承吉雖然和那南宮久不過點頭之交,這時候也忍不住要故意如此一說,以便叫這囂張的小輩知道知道分寸。
盧雁長就像根本沒聽懂一樣,他瞪眼望著費承吉拿出丹藥給張鈺服下,突道:“那我就跟著兩位去趟丹崖宗,看看穆宗主是什么意思吧。”
這還賴上了。師徒兩個愕然對望,不由一陣無語。
不過總是比昨晚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動手強,費承吉拿這樣的人沒有辦法,只得退一步道:“好吧,貴宗的石先生正在我們赤輪峰上養病,那是你的正經師叔,還有齊天寶長老也在,你正可以把這事說給他們聽聽。”
我管不了你,總有管得了你的人。費承吉忿忿不平地想。
再度起程,依舊是費承吉以飛行法寶載著飽受折磨幾乎脫了層皮的張鈺,盧雁長堅持駕著自己的法器,說什么也不肯去費承吉的飛行法寶上。
受盧雁長拖累,三人速度比先前慢了許多,費承吉到沒怎么在意,多了個外人,一邊趕路,一邊自是要應酬幾句。
“這位……南宮久的弟子,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想必拜師的時間并不長,是不是?”
在費承吉看來,對方若是拜師的時間稍久些,身上大宗門的印記一重,這散修的草莽氣自然就輕了,就算依舊目中無人,好歹不會這么裸的。
“呵呵,你功法一般,眼光到是挺厲害,不錯,我叫蕭光渡,大上個月剛剛拜的師父,你剛才說的那兩人,我還都沒有見過呢。”
盧雁長到有心報個南宮久門下真正存在的人物,但可惜不管是他還是紅箋都對符圖宗招攬的金靈根修士不甚了解,紅箋叫他隨便發揮,盧雁長便胡亂編了個名字,他念及等一到丹崖宗見到齊天寶只怕便要露餡,這么大的破綻也不知紅箋準備怎么應對,遂不管有用沒用,先提前圓上兩句預備著。
功法一般……費承吉已經沒有力氣同這姓蕭的生氣了。不過真說起來,實事求是講他的功法確實不如人家“心劍”的傳承厲害。
“心劍”啊,一念及此,費承吉心里到是動了動。
此人日后若真能配合著符箓練成“心劍”,到是不容小覷,費承吉本來已被堵得心口疼,不想搭理這姓蕭的,心里一活,又忍不住同他聊了下去。
這么一聊,費承吉到真有了些不同的發現,這蕭光渡除了狂傲不講理之外,身上還具備著大宗門弟子很少見的仗義和熱情,就像他與師兄蒲平平也沒有好到要穿一條褲子,蒲平平一死,他恰好聽說就不顧修為沒自己高,硬是趕來報復。
等快到丹崖宗的時候這師徒二人不知不覺都對“蕭光渡”的印象改觀了很多。
這時盧雁長突然提了個要求,他叫費承吉在距離丹崖宗幾百里的桐城降落,說是他的胞妹正在這里修煉,他作為兄長要探望關心一下。
看樣子蕭光渡的妹妹是位散修,費承吉再一細問,果然,他這位妹妹說是天資不錯,水靈根,已經練到了筑基圓滿,不過因為心魔太重,遲遲不能結丹。
蕭光渡去看妹妹的工夫,費承吉思來想后猶豫不定,到是張鈺看出了師父的心思,輕聲道:“師父,你不如瞧瞧那女子,若是可堪造就,干脆將她收入門下。”
“她是水修……”費承吉猶豫不是沒有原因,若是只能起個牽線搭橋的作用,這人情就被宗門水靈根那邊白得了。
張鈺卻自有一番道理:“若真如那蕭光渡所言,她想要去除心魔順利結丹,也不過是進去一次宗門秘境的事。宗門從來也沒明文規定咱們香積峰就不能收水靈根弟子,師父您半步結嬰,難道還教不了她個筑基圓滿?就像躚云宗,根本就不講究這些不也好好的。師父你要是拿定了主意,蕭光渡那里我去說。”
費承吉攬須沉吟,慢慢點了點頭,若能將這蕭光渡的親妹妹卡在手里,依姓蕭的這脾氣,可以預見日后會有多大的好處。
至于師父穆逢山那里,他反到一點兒也不擔心,丹崖宗水木兩系的隔閡由來已久,因為凌虛子、金東樓等人死得不明不白,穆逢山擔任宗主之后,兩系修士的矛盾更勝從前,香積峰收水靈根弟子,這到是個以前沒有想到好辦法,費承吉自己都越想越覺著妙,想來穆逢山定不會反對。
誰承想,自覺極有把握的張鈺上來就碰了一鼻子灰,蕭光渡竟然拒絕了他。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