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

第二百九十八章 報仇 上

/三嘆/第二百九十八章報仇上

她的語氣平淡,像在談論天氣一般,可她的眼神卻如刀子一般凌厲,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沈奕昀抿著唇,大手撫上她微蹙的眉頭,問:“你要孫美人死?”

“是。”云想容冰涼的手拉著沈奕昀的,將手指塞進他掌中取暖,低聲道:“無論是何緣由,她動了英姿,就該死!如今英姿一腳踏進鬼門關,不知是死是活,那孫美人不論是為了什么大,膽敢動我的人,就要付出代價!我與長公主離開時候吩咐了英姿留下等我,英姿對我的話從來言聽計從,絕不會自己亂跑。要么是長公主的人作祟,要么是孫美人的人引誘,讓她離開了慈安宮到了外頭,這些弄鬼兒的人都該死!”

沈奕昀知道她素有睚眥必報的個性,然而婚后在面對大嫂時,她相當寬容,如今他才看清云想容并非轉了性,只是事情沒有碰觸到她的底線。就如當年她才六歲,為了生母就可以化身成小煞星,讓全府奴婢都怕個六歲的孩子。她的底線就是身邊在乎的人。

英姿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人,是主仆,也是姐妹,就如同衛昆侖之于他,她對身邊人保護的心情,或許也等同于他今生的。

沈奕昀沉默的扶起他,到了里屋,隨手關上了碧紗格扇。紫色珠簾搖晃作響,隔絕了外頭的視線,他嘆息的將她摟進懷中。

“看來我們夫妻注定做不成好人。”

云想容臉埋在他肩頭,悶悶的道:“我從不是什么好人。你現在要是覺得我太壞,瞧不上,想要休我還來得及。”

“渾說什么。”沈奕昀不悅的道:“這種玩笑往后不準亂說。”

云想容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悶悶的沒有說話。

沈奕昀道:““你明日預備怎么做?”

“我還沒有想好,不過失足落水。跌落假山摔斷脖子之類的事相信宮里常有,我不信三日時間找不到一點機會。”

她這是下定了決心讓孫美人付出代價了。沈奕昀見她如此篤定心念,也不好再規勸,道:

“據我所知,孫美人之父不過七品小官,她入宮至今六年,前些年曾經受寵,都是因她是皇后與太后身邊的紅人。她如今對英姿下手,九成九是皇后或太后授意。”說到此處,沈奕昀道:“明日入宮。我反而更擔心你。”

云想容聞言,就想起了婚前入宮時,皇后故意拿蛇來嚇她的事。她心里立即雪亮。

“馬家倒了,自然要想法子重新站起來。現在不論是太后還是皇后,唯一能讓馬家重新興旺的法子只能是博皇上的歡心。而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為皇上辦事。”

“是。你很聰明。”沈奕昀親了親她的額頭,意外于在如此惡劣情況下。她還能如此思維清明。

云想容并未感覺到他的親吻。腦子轉的越發的快了,眼睛盯著沈奕昀的肩頭,道:“這事或許皇上并不知情,是馬家人自己揣摩圣意來做,但歸根究底,馬家人要做對馬家有利之事就要順著皇上的意思。動我身邊的一個小婢女。就如同用蛇來嚇我一樣,都是無傷大雅的事,也是后宮女人想得出的法子。雖然動不到我,甚至動不到沈家和云家的根基。卻也能對我造成傷害。也間接的給了我一個信號,而尋常人大多不會將女子之間的那些雞毛蒜皮的是看的多重要,是以容易忽略皇上的意圖。”

說到此處,云想容抬起頭看著沈奕昀,因對現實的猜測而面若冰霜:“你說,皇上對云家會不會已經忌憚頗深了。”

他調查到的甚至還沒對她講,她就已經自己分析出這么多,沈奕昀覺迷戀上她并非因她的容貌,更因她的狠勁兒和她的頭腦,因她不是尋常女子那樣柔弱,有能力站在他的身邊陪他共風雨。

“你為何不懷疑他們是針對我?”沈奕昀故意問。

“因為你上了那個折子后,現在是皇上的人。馬家總不會傻到去對付皇上的人吧。”

云想容走到碧紗格扇旁,撩起珠簾看外間遠處的羅漢床處,柳媽媽正忙碌著給英姿擦酒退熱。

沈奕昀則是背對那方在八仙桌坐下。

云想容看著英姿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心中的愧疚就又如同巖漿翻涌,燒灼著她的心和眼。恨不能立即就到天明。

她心念飛轉,計劃著明日講經時會否見到孫美人,若見到了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引她離開,若見不到,又要如何去孫美人所居到底延禧宮偏殿拜訪,以何借口約她出來。

正當她的計劃成型之時,背后突然傳來沈奕昀的聲音。

“六兒,你當真要為英姿報仇?”

“是。”云想容轉回身,疑惑的望著沈奕昀。他并非啰嗦扭捏之人,多問一遍定然有他的意圖。

沈奕昀似決定了什么,起身到她身邊,低聲道:“你若真想報仇,我有法子,會比你設計她的那些更徹底,不過這么做的后果會嚴重一些,不光是孫美人,就連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嬤嬤和太監也要一同陪葬。”

云想容抿著唇,心下雖不忍,可這世道就是弱肉強食,孫美人既然有給皇后做刀的膽量,就要有承擔后果的責任,貼身伺候的人亦然,難道英姿不是無辜的?他們要對付她,沖著她來便是了,為何要對英姿下手!

云想容重重的點頭,腦后蝴蝶步搖晃動,顯得她雪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神陰寒的仿若從地獄中走出來的煞神。

“我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該死!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我婦人之仁,下一次說不定死的就是我。”

“好。既然如此,你就這樣。”沈奕昀俯身,在云想容耳邊低聲言語了幾句。

云想容聽罷疑惑的望著沈奕昀:“就這樣?”

“對,就這樣,剩下的你不要理會,只交給我辦就是了。英姿是昆侖未過門的媳婦,其實即便你不動作,我也要給她出一口氣的。就如你說的,皇上的刀整日懸在咱們頭上,拋開云家不談,就是對我,早晚他也有動手的一日,只不過現在時機尚未成熟他還要做人君罷了。對敵人的姑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們不動作,馬家只會變本加厲罷了。”

云想容越加好奇,“沈四,你將整個計劃告訴我吧。”

沈奕昀笑著搖搖頭,道:“你若肯乖乖去睡,我就告訴你。”

“我睡不著。”

“別忘了,你明日還有要進的事做。你不養精蓄銳,怎么為英姿報仇?別糟踐自己的身子,英姿也不會樂見你如此的。”

云想容抿著唇站在原地許久才點頭,越是如此緊要時刻,她才越要保證自己不要病倒,她還要做更重要的事。

云想容和衣而臥,沈奕昀則是拉了錦被為她蓋好。至于她身上的泥手印兒,她不說,他也不問。

能如此魯莽敢伸手碰她,且還手上有泥巴的人,以他得知的情報分析而來,只有尉遲鳳鳴一個人罷了。

那人傾心云想容已久,他雖吃醋,憤怒,卻也知這件事怪不得云想容。她只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尉遲鳳鳴動起粗來,她能怎么辦?現在云想容并無大礙,倒也就暫且不追問了,免得火上澆油,讓她心里難受。

關好內間的屋門,沈奕昀低聲吩咐柳媽媽等人照顧云想容。便去了外院書房,吩咐衛昆侖道:“告訴靈均樓,搜集一切關于尉遲鳳鳴的消息。”

衛昆侖正如熱鍋上的螞蟻,橫不對豎不對的,如今有了正事要做,立即退下,飛速去辦了。

安靜的書房中,沈奕昀給自己斟了一杯蜂蜜紅茶,啜了一口,鳳眸瞇起,冷哼了一聲,將雨過天晴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篤的一聲,茶湯漾在紫檀木桌面,在燭光之下,像是暗紅的血液。

云想容起身后就進了宮,一路去尋了柔嘉長公主,一同去給太后與皇后請安,隨即各宮妃嬪便都到了,在慈安宮的正殿聽了圓充法師講經,直到晌午用罷了齋菜,太后乏了要午歇才散,吩咐了眾人次日再來。

云想容今日帶進宮來的婢女是玉簪,與柔嘉長公主告辭后,二人徑直去了延禧宮的西側跨院。

昨日見過云想容,那些個宮女太監對她印象頗深,云想容與玉簪剛到門前,就已有小太監飛奔著進去回話了。

不多時,一個身量高挑而是出頭,容長臉,鼻梁上略微有些雀斑的白凈宮女走了出來。

云想容認得此女,她昨日就跟著孫美人,應當是她面前得臉的。

那宮女來至跟前,草草的屈了屈膝,嘲諷一笑,尖細的嗓音道:“承平伯夫人回去吧,我們主子說了,沒工夫與身份低賤的人說話。”

玉簪氣的臉上通紅,卻知這里沒有自己說話的分,多說怕給主子惹事,只能咬牙切齒的忍住。

云想容似看不見她的輕蔑,對她的無禮也不在乎,十分客套的道:“勞動這位姐姐,昨日多有冒犯,今日妾身是特地來給孫美人磕頭賠罪的,還請姐姐務必告知孫美人,這頭若不當面磕了,妾身心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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