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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的水順著她的嘴角流出去,透明的液體淌過她尖尖的小下巴,流到頸項處,打濕了胸前干凈的衣裳。
若隱若現的鎖骨展現在晏湛的視野中,還有其下微微起伏的柔軟,只有一點點,卻讓晏湛微微地皺起眉頭,連帶著耳朵都是紅的。
向來淡定老成的年輕大臣突然間面露煩躁之色,將辛越的身體嘭通放在床上,他一腳就踢開了房門,走出兩步之遠后又想到了什么,回到辛越的房間內,不出意外地看到她蜷縮著身子躺在那里,她沒有蓋被子,眉頭皺緊,很是難受的樣子。
給她把被子蓋好,晏湛大步一揚,又走出了房間。
幾天過后,天氣還是陰沉沉的,可氣溫還是明顯回暖了很多,沒有飄雪了,有梅花悄然展開,幾株被昨日的冷風吹過,掉在了雪地上,一片殘紅,帶著絲絲的清冷與妖嬈。
大雪仍是覆蓋著大地,風,微微地搖晃著,枝頭落雪。
她怎么樣了?
年逾古稀的醫者恭敬地站在晏湛面前,回答他的問題:她高燒已退,已無大病,很快便會清醒過來了,還需調養就是。
晏湛微微地皺了皺眉,他不知道出于什么,還是問了一句:她腹中的孩子呢?
晏湛記得,她以前肚子里,是有孩子的。
醫者微微疑惑道:我查探她脈象,她不是無法生育了嗎?幾時又來的孩子?
晏湛眉頭擰緊:也就是說,她孩子,沒有了?
晏湛暫時沒有思考醫者所說的辛越再也無法生育,只是聽說,她背叛了楚之凌,被楚之凌施以過嚴重的懲罰,至于是什么懲罰,他那時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知道。
此時,他忽然回想起那天,他去田澤宅子中救夏川伊織的時候,辛越被楚之凌捆住,他能記得那個時候她傷心欲絕的樣子。
他聽說這之后,她仍舊是沒有離開楚之凌,直到這次。
現在看來,她的孩子,很可能被楚之凌打掉了。不然一個女人,不會風雪萬里,誓不回頭。
果然,是徹底決裂了么?
醫者走后,晏湛叫來手下成垣,抬手沉聲道:找跟繩子過來。
晏湛側轉過頭,微微洞開的窗戶間,他看見辛越蒼白如玉的小臉,她睡覺的時候特別的安靜,肩膀露在外面,顯得有些無助。
晏湛還是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臉上的情緒,縱然有片刻的心軟,他還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眸子轉冷,幽暗如不起波瀾的古井,對著準備好繩子的成垣,沉聲開口道:
把她捆起來,帶到密室去。
幽暗的燭光閃閃爍爍,暗室中透出一股古檀的氣味,辛越仿佛感覺有森冷的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連續幾日沉睡的她緩緩地睜開了眼。
面前的男子一襲湖藍色長衫,頭束玉冠,面容如玉,眼神是如初時所見般的清冷深幽,俊秀的臉上透著一股超乎年齡的老成與睿智,看起來淡漠,實則帶著不容忽視的寒冷。
辛越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她皺了皺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鎮定打量周圍環境。
她此刻坐在地上,被反手捆在一根大柱子上,周圍都是看起來密不透風的墻壁,沒有窗戶,室內很簡單,沒有多余的雜物,不大不小,一覽無余,正對面的是嘴唇緊抿的晏湛,他此刻站著,在他的身后放著一把椅子,椅子的后面,站著八個黑衣的人,一臉嚴肅,隱隱地帶著股殺氣。
辛越早知道晏湛救她,不殺她,肯定有他的目的所在,她不會認為這個老仇人會突發善心饒過她。
辛越不說話,嘴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淡淡的,一如云煙。
我問你,夏川伊織去哪里了?晏湛突然沉聲發問。
辛越突然挑了挑眉:我說了,我不知道。
只要你說出他的下落,我就放你走,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絕不阻攔,亦決不食言。
我說了我不知道。
見晏湛還要說話,辛越出聲先打斷,揚眉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說。
看來,你是要逼我對你下狠手了。
友好談判已然行不通,晏湛微微抬了抬眸,聲音又冷又沉。
一連幾日,辛越就待在密室里,晏湛所謂的下狠手就是不給辛越任何食物,給的水也很少,寄希望于辛越能就此屈服。五天之后,晏湛再打開密室的門,入目是微微低垂著腦袋的少女,身上的衣白得刺眼,更襯得小小的下巴格外白皙素凈。
辛越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耳朵輕動,抬起了頭,她的目光平靜如水,清澈明凈,以異常冷靜的姿態面對著欲讓她屈服的年輕大臣。
終有一天,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飲水甚少的沙啞,近乎一字一頓緩緩地說道。
晏湛眉頭微皺,他沒想到她竟然一如既往的韌性不改。他以為經過這么多天的虐待,斷絕糧食,也基本斷絕水源,就算她不會夸張到向他求饒,不會如他所期望的將一切和盤托出,但是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一切一點改變也沒有,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棘手。
真是個難對付的女人。
女孩子小臉尖尖的,頸項處薄薄的白色皮膚似乎能看見極淺的淡藍色經脈,她很瘦,多日來的不飲食讓她臉看起來更小了,更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水潤,像是倒映水中的晨星。可是她的頭發一如既往的柔順,沒有任何掙扎過痕跡的散亂,微微翹起蒼白干澀的唇角,笑容一如往昔的淺淡,干凈優雅從容不迫。
然那纖細的腰和修長的頸,看起來那么的脆弱,像是花的嫩嫩的莖,一掐即斷。
你就這么想死嗎?
晏湛不知哪兒來的怒氣,雙眸仿佛折射出淡淡的怒火光焰,眉頭微皺,毫不客氣地說道。
辛越聞此,微微嘲諷地挑了挑唇,淡笑道:要我死的不是你嗎?怎么一副是我自暴自棄不珍愛生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