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十六阿哥在內的那些阿哥們手下訛詐希福納之事兒,康熙最終并沒有處罰自己的兒子,只是訓斥一頓了事,而那些個下人們則是一個都沒輕饒,處斬監候者四人,處絞監候者十一人,至于那個叩閽的希福納,因家人告其傾盜庫銀九萬七千兩查證屬實,原也判了斬監候的,還是康熙開恩將他從寬免死,只是臟銀卻是要追回的。
這個事兒解決之后,大家在這個行宮里的度假生活也繼續進行著,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除了四處散玩之外,閑著沒事稱就到四阿哥的獅子園來蹭吃蹭喝蹭玩,而云錦這個太后面前寵兒的位置也被人取代了,繼任者不是別人,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元壽,從元壽晚上睡覺挑地兒的習慣被老康改掉之后,他呆在行宮里的時間可是比在獅子園的時間長,更可氣的是,康熙大多是以陪伴太后的名義召元壽進宮的,可是據云錦了解,元壽晚上可都是在康熙寢宮旁邊安歇的。
你說這老康,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兒子,就算是大多數已經長大了不好玩了,可是小的他也不是沒有哇,從四十五年出生的祎,到與元壽同年出生的禧和祜,再到去年年底剛出生的祁,這些阿哥都還沒成年呢,這么多人不去玩,偏來搶自己的兒子,康熙也算是把“抱孫不抱子”這話執行的很徹底了。
云錦對康熙搶自己兒子的行為極端鄙視之余,有件事兒她也覺得很奇怪,就是來避暑前,四阿哥曾經分析過,說康熙這次點名讓自己來,估計是與收養太子那個女兒的事兒有關,可現在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兒的過去了,大家卻跟沒這回事兒一樣,該吃吃,該喝晚,該玩玩,云錦問過四阿哥好幾次了,也沒聽到過一次正面的回答,估計他也不是很清楚,于是云錦也索性放在一邊不理了,趁著這時候有康熙幫自己帶孩子,多跟四阿哥享受些二人世界多好哇。
這不,現在云錦和四阿哥就在獅子園內的一個樹蔭之下,各自坐在一個竹制的搖椅上,身上穿的是云錦自己親手做的古典與現代風格相結合的寬身長衫,旁邊的小桌上放著冰鎮酸梅湯,二人邊聊天邊不時的啜上一口,在他們身后還站了兩個丫環在給他們打扇,封建貴族的享樂習氣云錦漸漸的也有些養成了。
“爺,”云錦喝了一口酸梅湯,徐.徐咽下,細細的感受著那涼意,“你還別說,這大熱的天,在這里避暑倒還真是舒服。”
“當初你還不愿意來呢。”四阿哥淡淡的說道。
“爺,云錦什么時候說不愿意來了,”.云錦笑著說道,“那個時候不是擔心元壽禁不起路上的顛簸罷了。”
“元壽是我們的兒子,也是皇阿.瑪的孫子,”四阿哥看了看云錦說道,“他既然讓元壽來,就一定會考慮到這些的,偏你閑著沒事兒瞎操心。”
四阿哥現在倒是這么說了,他忘了,當時是誰聽說.元壽因為晚上睡覺挑地方的事兒要跟著一起去避暑之后,回來沖云錦好一頓脾氣了。再說那康熙要是什么事兒都能想得周全的話,那小十八就不會早夭了。算了,元壽來也來了,現在也是平安無事兒的,再說這些個也沒什么意思,說多了也傷感情。
“爺,”云錦笑著轉移了話題,“云錦現在也真是慶幸到.這里來了,要是還在京城,怕是您又要忙個不停了,這大熱的天,身子不累著了才怪呢。”
“既是接了差事,當然要辦得仔細,”四阿哥果然不.愧他辦差阿哥的稱號,并不以這些為苦,“也談不上什么累不累的,大家不都是這樣嘛。”
“爺和別人還不.一樣,爺不是不耐暑熱嗎?”云錦看著四阿哥,關心的問道,“爺,云錦一直還沒問過您,您怎么會這么容易中暑呢?”想了想,云錦又加上一句,“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當云錦沒問過。”
“也沒什么不方便說的,”四阿哥淡淡的說道,“有一年,也是在這盛夏的時候,我因為年輕不懂事,沖撞了當時還是太子的二哥,被他罰在太陽底下站了兩個時辰,結果身子不爭氣,站下來之后就中暑了,從那之后,我就不耐暑熱了,每年夏天稍有不慎,就會中暑。”
“原來是太子。”云錦喃喃的說道,這個太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就算是當時四阿哥有什么錯處,可他這么對自己的兄弟,也是太過分了。
云錦一直以為是康熙呢,所以她以前才沒開口問,沒想到居然是太子,不過算不是康熙,也和是康熙差不多,太子能罰四阿哥,這個權利還不是康熙給他的。云錦沒想到在自己出事兒之前,四阿哥居然還和太子有過這一折,可他為什么后來卻成了呢,難道說他心里對太子就沒有一點埋怨嗎?
“爺,太子這么對您,”云錦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之前為什么還那么幫他做事啊?”
“我不是幫他,我是幫皇阿瑪,”四阿哥還是很平靜的說道,“太子是皇阿瑪立的,我幫他也就是幫皇阿瑪了。”
“爺這么說也有道理。”云錦點點頭。
從這個事兒云錦更佩服四阿哥了,太子那人是個什么德性啊,你看那些個皇子阿哥們,哪有一個說他好的,可見得他是跋扈到了極點,對兄弟們也是不給面子的,其他人在他那兒受了辱,不是惹不起躲得起,就是與他對著干,再有象八阿哥那樣與他斗心機,要把他拉下馬的。可唯有四阿哥,卻是帶著十三阿哥一直對太子是恭恭敬敬的,對他交待下來的差事也是盡力完成。當然云錦并不是以為四阿哥對太子沒有嫌隙,只能說他善于隱藏,不輕易表露出來罷了。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就比八阿哥之流強上一籌了。
“爺,鈕祜祿側福晉,”蘇培盛過來稟報,“宮里來人了,說皇上宣您二位過去呢。”
“知道了。”四阿哥從搖椅上起了身,對云錦說道,“趕緊回屋更衣吧。”
衣當然是要更的,總不能就這樣進宮去,即便是行宮,那也是不成規矩的。不過云錦回屋之后,不只是給四阿哥和自己更了衣,還把京城那邊剛送過來的水晶做的墨鏡也帶上了,這天氣一天天的變熱,陽光也一天天的變強,正好可以用來獻寶。
四阿哥和云錦戴著墨鏡走進熱河行宮的時候,可是讓那些個侍衛們嚇了好大一跳,而他們引起的這種波動,太后和康熙在屋里面也得到了消息,所以當他們請完安坐下之后,康熙就開口問了出來。
“聽說你們剛才眼睛上帶了個什么東西過來?”
云錦趕緊把給太后和康熙準備的墨鏡呈了上去。
“回皇阿瑪,”四阿哥則是恭敬的回答,“這是云錦讓人做的墨鏡,在太陽下戴著就不會覺得刺眼了。”
“是嗎?”太后拿著那個墨鏡在眼睛上來回比量著,“雖然現在是在屋里,可是看著就不錯的樣子,想來在外面肯定是不錯的。云錦啊,這么好的東西,怎么不早點拿過來呢?”
“太后,”云錦笑著說道,“這個東西云錦雖是在京城之時就叫人琢磨著做了,但那時也不知能不能成,所以就沒跟您和皇上說,這不,他們剛做好送過來,我們爺和云錦就帶進來孝敬您二位了。”
“好,”太后點頭笑得很開心,“你們有心了。”
“太后,”云錦四面看了看,沒見到元壽,“元壽沒在您這兒嗎?”
“我讓人領著他到外面玩了,”康熙說道,“今兒個叫你們過來,是有事兒要對你們說,他在場不方便。”
“請皇阿瑪吩咐。”
“請皇上吩咐。”
四阿哥和云錦趕緊起身向康熙行禮。
“先不忙,”康熙擺擺手,“你們先坐下,還要等一些人來。”
四阿哥和云錦互相看了看,也猜不出老康還要等誰,只好先坐下再說。
好在他們也沒等多久,人就6續的都過來了,原來不是別人,就是康熙這回帶來的阿哥們。
“兒臣給皇太后祖母請安,給皇阿瑪請安,給四哥請安。”
“行了,你們都坐下吧。”康熙對這些阿哥們說道。
“今兒個找你們來,”康熙見大家都坐好之后,就開口說道,“其實也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有些事兒讓你們知道一下,這是咱們皇家的私事,也就不必讓那些朝臣們參與了,”然后他頭一個就點了云錦的名,“云錦。”
“是,”云錦答應一聲,“皇上請吩咐。”
“你把元壽教得不錯,”康熙笑著說道,“不光太后喜歡他,朕跟他也很投緣,很希望能經常見到他,所以,這次回京之后,朕打算把元壽接到宮中撫養。”
什么?云錦如晴天霹靂一般,老康沒事兒偷自己的兒子玩也就罷了,現在公然要開搶了,雖然歷史上也說過乾隆是由康熙親自教養的,可是云錦記得那是在他執政最后一年的事兒啊,怎么會提前了這么多呢?怎么辦?能想個什么辦法,才能讓元壽不至于小小年紀就陷在那深宮之中呢?
“元壽能得皇阿瑪撫育,這是他的福氣,”云錦那邊一時沒說話,四阿哥替她開了口,“兒臣和云錦也是感激之極。”
云錦開始還有些惱怒四阿哥不跟自己商量,就一口答應,可是再想想,這事兒也只能是這么一個結局,畢竟康熙已經明確開口了,自己當真能拒絕不成嗎?可是明白歸明白,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了,云錦的心里就難過的直想哭。只可惜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她卻是連這點兒權利也沒有的。
“皇上,”拒絕是拒絕不了了,先看看康熙要給元壽安排在什么地方,“不知您打算讓元壽住在哪個宮里去?”
“本來太后是想把他放在寧壽宮的,”康熙對云錦說道,“可是朕覺得太后年紀大了,照看元壽怕累著她老人家,不若養在其他宮內,常帶著他去探望太后也就是了,所以朕決定還是將他放在延禧宮,那有貴妃、有和嬪,你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云錦謝皇上的恩典。”云錦行禮謝恩。
聽說是放在延禧宮,云錦倒確實是放心不少,貴妃娘娘一定會悉心照顧元壽的,那和嬪,自己跟她的關心也不錯,且她這個人的性子也很好,對元壽也很喜愛,想來有她們在,元壽應該不會受什么委屈,但說實話,不管元壽在哪里,云錦都是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來的,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他們皇家可能覺得孩子換來換去的養是很平常的,可是看看四阿哥和德妃母子倆,康熙居然還不引以為戒,搶了云錦的兒子,還一副施恩的樣子,真是上哪說理去。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種事兒,在別人府上來看,還真應該是件好事、是個恩典,自己兒子被皇上看中接去宮撫養,這是多大的體面啊,本來在元壽這個年紀,應該是子以母貴的,可是經此一項,那基本上云錦就可以母以子貴了,李氏知道這個消息之后,怕是要氣得肝疼了,而年氏的氣性估計也是小不了的。
只是云錦現在卻是無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這等用與兒子分離的代價換來的恩典與風光,有什么好值得愉悅的,如果云錦可以選擇的話,她是寧肯被四阿哥打入冷宮,也不想失去撫養兒子的權利。可是在這個皇權社會,云錦對康熙的這個旨意除了接受以外,也沒別的可以說,挺多也就是在心里偷偷的罵他幾句,用阿Q精神來鼓勵自己了。
“皇上,”云錦想了又想,克制了又克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不知元壽多久能回府一次?”
雖然能明顯感到四阿哥身上散出來的寒意,但云錦只當他是給自己解暑了,現在還是爭取能有多見到兒子的機會比較重要。
“怎么?”康熙看了看云錦,“你還怕他在宮里呆不習慣嗎?”
“回皇上的話,”云錦用非常恭敬的態度對康熙說道,“有您在宮里,元壽怎么會不習慣呢?只是您也說過,不能忘本,元壽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在宮里孝敬太后和您,這就是他的本分,但他也是我們府里的孩子,總不能讓他與跟這邊鬧了生分不是?”
云錦這話說的有些大膽了,但她卻是一定要說出來,四阿哥與德妃娘娘的前車之鑒擺在那兒,康熙看不見,云錦可不能置之不理,她是絕不會讓兒子與自己的情分變淡的。雖然元壽這個小沒良心的,被康熙輕易的就改造了去,但他對自己卻還是很親密很貼心的,這種感覺云錦可不想失去。
“哦,你是這么覺得的?”康熙盯著云錦看,“你覺得元壽住在宮里,就會與你府里鬧了生分?”
“回皇上的話,云錦不是這個意思,”云錦趕緊解釋,“云錦是說,現在元壽還小,對許多事情還不能了解,如果突然之間就這么讓他離府居住,說不定他就會以為是他阿瑪和額娘不要他了,云錦覺得還是循序漸進為好。而且,如果元壽能定時回府來的話,云錦做的一些孝敬太后和皇上的東西就可以讓他帶回宮去了,省得云錦還要時常請旨覲見,招您老人家的煩。”
“你也知道自己煩,”康熙瞅著云錦笑了笑,“想見兒子就說想見兒子,哪里找的這許多借口。”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皇上,”云錦狠狠的點點頭,“云錦確實是想兒子,如果總也見不到元壽,怕是要瘋掉的。”
“云錦,別亂講話,”太后出言提醒云錦之后,又對康熙說道,“皇帝,元壽畢竟年紀還太小,突然讓他離了額娘,別說云錦不適應,就是元壽也不一定能馬上習慣,我知道皇帝本來對此也是有所考慮的,就告訴她吧,別讓云錦著急了。”
“既然皇額娘開口了,”康熙笑著說道,“那朕就跟你說了吧,元壽每個月可以回府一次。”
“皇帝,”太后那兒又了話,“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每個月兩次呢?”
“就依皇額娘的,”康熙笑著點點頭,“云錦,這回您滿意了嗎?”
“云錦謝太后恩典,謝皇上恩典。”云錦一個頭磕在地上。
“好了,你起來吧,”康熙對云錦揮揮手,“元壽是你唯一的孩子,朕把他接進宮來,也要對你有所補償。”
“皇上這話,云錦擔不起,”來了,云錦一聽康熙這話,心里明白他是要說太子那個女兒的事兒了,雖然知道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但嘴里的客氣話還是得說著,“元壽能進宮得您教誨,這是對云錦莫大的恩典,哪里還用什么補償?”
“行了,”康熙揮揮手,“朕已經安排了,你就在一邊聽著吧。”
“是,云錦聽從皇上的安排。”云錦行了個禮退到一邊。
“祿。”出乎云錦的意料,康熙下一個居然是把十六阿哥叫了出來。
“兒臣在。”十六阿哥應聲出列,看他的表情,似乎也是摸不著頭腦。
“你今年剛生了一個女兒吧?”康熙笑著問道。
“是,”十六阿哥點頭,“是今年的二月二十九日巳時,由兒臣的嫡福晉郭絡羅氏所生。”
“聽聞郭絡羅氏的身子不是很好,”康熙接著問十六阿哥,“撫養女兒也力不從心,是嗎?”
“回皇阿瑪,是的。”十六阿哥再次點頭。
“那由朕做主,你這個女兒交給云錦來撫養,如何?”康熙直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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