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利為民所謀情為民所系
“是程杰民鄉長請客，給李通淮他們送行，剛才何二鬧給我打電話，說附近幾個村的村長支書都過去了。”
“是程鄉長給李鄉長他們送行，哎呀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給我說，快把我的鞋拿來。咱們現在就走！”王修明一下子從炕上蹦下來，大聲說道。
“當家的，你吃點東西再過去！”王修明的老婆看到自家男人急匆匆要出門，趕忙說道。
“沒空吃了，我回來再說。”王修明說話之間，就上了王小川已經發動好的摩托車，兩個人就好似箭一般的朝著鄉政府的駐地飛馳而去。
夜色寂靜，路上的人更少，因此王小川的摩托車開的飛快，即使如此，王修明還埋怨王小川叫自己晚了。
“叔，我這不是剛剛知道嘛，您放心，咱們應該不是最晚的，肯定還有其他人……”王小川嘴中解釋，心說若不是你喝醉了睡得像頭豬似的，說不定早就到了。
就在這時，一輛摩托車從后面飛馳而來。那摩托車就要呼嘯而過，突然在前面停了下來：“老王，你小子住的這么近，怎么來的這樣晚啊？”
王修明扭頭一看，是圪垯屯的村長李大軍，他當下道：“那個我中午喝多了，現在才醒過來。”
“我說你小子今天不是到縣里辦事不回來了嗎？怎么又跑過來了？”
那李大軍笑道：“別人的事情，我說啥也不來。可是程鄉長的事情，我能不來嗎？在這件事上，程鄉長是受了委屈的，這種時候，咱不安慰安慰他，那還算是個人嗎？”。
“程鄉長也需要你安慰？”王修明雖然揣著同樣的心思，但是此時見李大軍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就有些不快，因此，語氣中就有些攻擊性的味道。
李大軍也不生氣。他笑著道：“程鄉長是漢子。自然不需要咱安慰，可是呢，咱不來，這心里不是過意不去嘛！”
兩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前面出現了一輛奔跑的拖拉機。那拖拉機的車身有點寬。直接將小路給占得滿滿的。他們的摩托車雖然快，可是開不過去。
接著燈光，王修明看到前面開車的張行的張中英。就大聲的道：“老張，你讓讓，讓俺們先過去。”
“過去？有本事你就變成鳥飛過去吧！反正都是一個目的，你們先過去了，豈不是顯得俺落后了嗎，咱還是一起去吧！”張中英哈哈笑著調侃道。
可是他這不是開玩笑，他的拖拉機還真是沒有讓道的意思。王修明氣得牙根兒癢癢，但是為了爭取時間，就大聲道：“既然都去程鄉長那里，你上大軍的摩托車，咱們一起過去。”
“好嘞，我這就讓人將拖拉機開走，坐你們的摩托車快。”
幾分鐘之后，兩輛摩托車越過鄉間小路，再次快速的向前，而他們的隊伍，也在慢慢的增大。
“來，我們一起敬李鄉長他們一杯，祝他們在新的工作崗位上，能取得更好的成績。”程杰民此時已經醉眼朦朧，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激蕩。
小小的劉家館子里，此時站滿了人，對，就是站滿了人。劉家館子太小了，根本就沒有那么多的座位來坐，因此很多人來了之后，只有在那里站著。
這些人，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可是無一例外的，他們的都來了，而且還是在大晚上趕過來了。他沒有發出任何邀請，也沒有任何通知，這些人一個個潮水般的涌過來了。
有村里的，有鄉大院的，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足足有一百多人。這種情形，讓程杰民覺得激動。面對著一張張充滿了笑容的臉，他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說，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因此，他只有和這些人不斷地碰著酒杯，將自己想要說的話，都一一隱含在那火辣辣的酒中。
在程杰民舉起酒杯的時候，其他人也舉起了酒杯，有的人舉起了手中的碗。劉家館子雖然是飯店，但是此時的人流量，劉嫂子只能將盛飯的碗拿出來應付這個浩大的場面了。
熱辣辣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程杰民就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而后，就什么感覺都沒有啦！
李通淮和孫源起等人將那些匯集在一起的人打發走之后，就朝著程杰民的辦公室走去。
“東凱，程鄉長怎么樣了？”見李東凱守在外面，孫源起輕聲的問道。
“孫書記，程鄉長睡的正香，我本來準備讓他喝點水，怎么都叫不醒他。”李東凱同樣小聲的說道。
李通淮和孫源起對視了一眼之后，還是有孫源起道：“你給程鄉長準備一些水就去休息吧，今天晚上程鄉長喝了不少酒，醒過來估計到明天了。”
隨著李東凱的離開，李通淮和孫源起也走出了程杰民的房間。兩個人雖然同樣喝了不少酒，但是臉上發紅的他們，看上去卻是沒有絲毫的醉意。
“老李，過了今天，咱們就要在縣城見面了，走吧，我那兒還有一點茶葉，咱們兩個聊聊。”孫源起向李通淮笑著發起了邀請。
李通淮也不推辭，直接跟著孫源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孫源起此時有話要說，他李通淮何嘗不是想找個人傾吐一下？而共同的經歷，讓雙方都覺得對方是自己傾吐心聲的最佳選擇。
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先說話，而是在將一壺茶喝完重新續上水之后，這才開口。就聽孫源起道：“老李啊，我今天恐怕要失眠啊，興奮的有點睡不著覺。”
“睡不著覺，要不我讓東凱開車將你送家去？”李通淮說到這里。嘴角挑了挑。
他這種小動作的意思，孫源起那里會不明白。當下他就點著李通淮道：“你這個家伙，都這么大年齡了，還在這里開我的玩笑。你呀！”
兩個人說話間，都哈哈大笑起來。
“今天的情景，我真是沒想到，你不知道，看著這么多的人過來給咱送行，我這心里覺得暖暖的，以前我要是喝上八兩酒。早就不知道睡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今天心里卻是清醒的很，一點睡意都沒有。”
李通淮看著大發感慨的孫源起，笑了笑道：“你以為人家過來，就是為了給咱送行？你還是摸摸自己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夠圓吧。我給你說。人家大多數，都是沖著程鄉長來的。他們覺得程鄉長在這件事情上受了委屈，所以就用這種方式。表達對程鄉長的支持。”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是為啥，可是能跟著程鄉長享受這種待遇，我還是很高興。”孫源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輕聲的道：“雖然去縣里，好似比現在的情況要好，但是我實在是有點不愿意去，我更愿意跟著程鄉長，為寬陽鄉的脫貧致富做一點貢獻。”
“誰說不是呢，讓我留在寬陽鄉，我也愿意。”李通淮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啊，寬陽鄉這邊，不讓咱們留啊！”
兩個人的感慨，讓房間的氣氛一下子有點凝滯。在默默的喝了兩口茶之后，李通淮灑脫的道：“你看看咱們聊，本來想要好好聊聊天，怎么像老娘們般的傷感起來。咱們是離開了寬陽鄉，但是這并不是說咱們就完全離開了。在咱們的工作崗位上，同樣大有可為啊！”
大有可為幾個字，李通淮說得聲音有點大，孫源起雖然喝了點酒，但是他心中并不糊涂，他明白李通淮這話里面的意思，當下就笑著道：“是啊，是啊，大有可為啊！”
兩個人相視一笑，感覺又親近了許多。孫源起沉聲的道：“咱們的工作，程鄉長已經替咱們爭取好了，我倒是并不擔心，但是程鄉長這邊，我有點擔心哪，咱們都走了，來的人不知道是一個什么樣子。”
雖然說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他們也明白，人家費了這么大的心思將他們調走，那么過來的人，絕對不會和程杰民一條心。
“哈哈，程鄉長能單槍匹馬的來到寬陽鄉，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干出這樣的事業來，還用得著咱們為他擔心？放心吧，程鄉長絕對沒有事情。”李通淮說到這里，接著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程鄉長在鄉里的影響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有那么多人的支持，誰能夠將他怎樣？”
孫源起點了點頭，慢慢的喝了杯子里的茶水，這才道：“今天的情況，讓我想起了一句話。只有心里裝著群眾的人，群眾是永遠不會忘記他的。”
李通淮沒有再說話，而是端起茶杯，跟著孫源起用力的碰了碰杯子。
夏天的清晨，天亮的特別早。還沒有到六點的時光，竇清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的梳理了一下，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的她，就開始晨煉了。
竇清這種晨跑的習慣，已經堅持十幾年了，從小身體弱的她，被家里那位性格強勢的爺爺每天拉著跑，結果這一跑，就是十多年。她的身體現在已經不需要這種跑步鍛煉，但是這種已經養成的習慣，卻是怎么也改不了。
出了鄉大院，走了五六百米，就是一條鄉間小路。這路上人不多，更沒有車子，是跑步的好去處，竇清輕輕地跑在小路上，四周青草和已經發黃的莊稼相映，就好像一副美麗的畫卷。
用毛巾擦了一下頭上的汗之后，竇清回望自己跑過的路程，心中升起了一絲小小的期待。如果能有一個人陪著自己跑過這段路程，又該是什么樣子。
想到這個人，竇清的心中就升起了那個人的影子。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在鄉里怎么樣了？昨天還聽說，縣里對寬陽鄉的人事，來了一個大大的調整。
雖然不喜歡勾心斗角，但是竇清既然在體制中，很多事情還是明白的，李通淮他們的調離，對于程杰民而言，那就等于將他的左膀右臂一齊給卸掉啦。官場里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永遠沒有第三戰線，恐怕這次調整過后，他還得重新培植自己的嫡系勢力。
他此時，應該挺不舒服吧？想到那張帥氣的臉，竇清竟有一種無法抑制的心痛。在這一刻，她心里竟涌過了一股沖動，她想要趕到寬陽鄉，好好安慰一下那個人。
可是他真的需要自己安慰嗎？在剛剛來到倉流縣，他的境地最差的時候，他都沒有需要自己等人的安慰。雖然現在他有點不如意，但也就是有一點不如意而已。
至于其他的，他依舊是這些支農干部中混得最好的，自己等人現在依舊是說話不怎么算話的支農副鄉長，而他卻是財政一支筆的鄉長了，而且，還是上面不斷推動的標桿。
來到食堂，食堂的胖師傅一邊笑著和她打招呼，一邊將她的早餐給端了上來。竇清本來想要自己做飯的，但是鄉里的領導怎么都不同意，還特意安排了鄉里的機關食堂，一定要保證好她的飲食，這讓她不愿意接受，卻不能不在這里吃飯。
“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晚上寬陽鄉可是很熱鬧啊！”一個在這邊吃早飯的干部道：“程杰民要給李通淮他們送行，在鄉里隨意包了一桌，你猜怎么著，他們還沒有吃飯呢，不但鄉里的干部去了大半，寬陽鄉所有村里的干部，都去了。”
聽到關于程杰民的消息，竇清不由自主的豎起了耳朵。
就聽另外一個干部問道：“去那么多人，那飯館里面能夠裝得下嗎？”。
“當然裝不下啦，那些去的人，也就是倒杯酒就走了，就這還跟趕集似的。我昨天在寬陽鄉我老丈人家住下，看著那場面，嘖嘖……”那人感慨的道：“有時候啊，我都覺得，這做人啊，就應該像程杰民那樣，看人家在鄉里面的威信。”
問他話的干部笑道：“得了吧，你還想成為程杰民，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跟人家差的太遠啦。”
“是呀，我是差得遠，可是你更遠。”
聽著后面的調笑聲，竇清想到的，卻是那陣勢浩大的倒酒場面。她不由得心中喜悅，比以往多吃了一塊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