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澄心這樣回答，石涉一笑，這就轉身走開。澄心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人圍起來的那個戰團，突然后悔起來。此時明白再求這個大叔無用，但掛念鄭成受不自知和小人所為欺負。澄心小跑幾步到石涉身邊，沒頭沒腦問出來一句自己心中所想的話：“你沒有老婆吧？”

京中一名閨秀的鄭澄心，問出來這樣話毫不難為情。外面呆了這么久，船上也好路上也好店里也好，野話時時得聞。再說這個人實在氣人，澄心顛顛地跑在石涉身邊，眼睛眨巴眨巴著，問得不懷好意。

石涉一愣，澄心以為自己想對，大為得意地再補上一句：“你活該沒有老婆。”然后小跑著去看鄭成。

原地停住腳步的石涉一曬，這是什么話！這是個野孩子。此時他壓根兒就不會想到澄心，人在戰場上，精兵少騎，身邊又多了兩個只要找自己的人，石涉只想心事去了。

澄心跑到人堆外，看看眼前都是男人。只聽到里面呼喊聲，還伴著石小知的聲音：“看我這一拳，再看我這一腳……”澄心急得不行，又不能伸手去推人。對著面前這人圈兒，她匆忙中想也不想，回身對石涉焦急地看一眼。你是個頭兒不是嗎？讓他們閃開。

石涉將軍在月下輕輕一笑，毫不氣地把身子轉過去，把后背對準了澄心。才罵我找不到老婆，就不要來找我。轉過身子看明月幽幽，草原深暗，石涉將軍這時候，把自己的未婚妻想了起來。澄心養在京中，家中年年有人去看、去送節禮兒，回來都說生得好、性子賢淑，拉著手兒說句話都是低頭要臉紅。石涉嘴角彎一彎，我的妻子，雖然小上幾歲，卻是一個賢淑可愛的人。

身后傳來聲音：“快讓讓，讓我進去！”身后那野孩子象是大發脾氣。石涉再轉過身，看到她正跺著腳，在人背后大發雷霆。石涉忍不住笑，倒是有人理你！果然圍觀的幾個人，只是回頭看看，半步也不讓。

里面繼續傳出來石小知尖尖的聲音：“再看我這一拳，厲害吧！……”澄心一著急，回身左右看看，拔腿跑到火堆旁。從里面抽出一根半燃燒著的木柴，拿在手上就沖過去，站在人背后再次跺腳：“快閃開！”

石涉掌不住要笑，看著這小姑娘尖著嗓子高聲喊著，手中揮舞著一個燃燒著的大火把。人堆中不時有笑謔和哄笑聲，把澄心的聲音掩蓋下去不少。澄心更是大怒，手中揮舞得就更起勁兒。火把上炭灰撲下來，落了澄心一頭一臉。

總算有人聽到，回身一看嚇了一跳，身后一個大火把筆直沖過來，這就趕快讓路，還為澄心喊一嗓子：“讓讓，這小子厲害！”

沖進來的澄心愣在當地，里面并沒有再打架，只是在切磋。石小知還在扯著嗓子喊：“看我這一拳，看我這一腳，”他和鄭成離得有一步多遠，只是自己手舞足蹈在比劃。鄭成見他拳來，就閃一閃作個還擊的姿勢；再看他腳伸，再躲一躲還一記。澄心在外面擔心半天，這里面壓根兒就沒打起來。

這是石小知把鄭成引開以后的提議：“大家行路人，打傷失了和氣，明兒路上你大眼瞪，我小眼也瞪不成？不如這樣吧，以武會友，切磋切磋吧。”石小知的目的就是套話，把鄭成這堵壁引開也行，把澄心引開也成。這是兵上有的，叫分割包圍，遂個擊破。

鄭成想不答應都不行，這身邊都是他們的人。不切磋就得真打，真打就要象石小知所想，傷到誰都不好，而且失和氣。鄭成就答應下來，陪著石小知在這里一拳再一腳。他心里著急，也只能忍著。

此時一個大火把沖進來，石小為先喝一聲彩，喝彩過正要慢慢騰騰來上一句。說話快的石小知開口慢，話在前面，對著鼻子上一塊黑，臉上幾塊黑的澄心捧腹大笑：“不過一時不見，你哪里滾成黑臉貓？”石小為的話也跟著出來：“黑臉兒威風，就是這燒火棍不體面。”

到鄭成把澄心重新領回去，他氣得牙快咬碎！此時全無辦法，只能交待澄心：“再來撞咱們的車，咱們讓讓。”澄心又開始抹眼淚兒，是被不自知和小人所為一人一句氣的。她點頭答應，也明白這個道理：“咱們讓讓的好。”

身邊腳步聲響，不自知和小人所為又過來了。鄭成剛瞪眼，石小知趕快陪笑臉兒，把手中一盆熱水送上來：“我們東家把我們罵了一頓，說你有孩子，怎么能帶著你玩。都怪我們不好，下午和你聊得不錯，玩也想著帶上你。哎，你說你，走路帶什么孩子，帶上他玩也不能。”說得鄭成又要惱，石小知這才收住話題：“這熱水給他洗臉的。”這一盆熱水，把鄭成的怒氣消去不少。他和澄心還真的需要。晚上停下來就吃飯，吃過飯就去打架，火上的水都快燒干了。

石小為再送上來的東西，把鄭成另一半怒氣也打消了。這是一壺熱茶，石不為笑得憨厚：“我們東家給的，說是賠禮。”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有水和熱茶。鄭成收下來，對著他們道謝一聲。把熱水給澄心洗了，自己用的還是冷水。再找出來兩個茶碗，自己只喝了幾口，余下的都給了澄心。

這茶真是香，澄心離開京里，就少有喝到這么香的茶。夜里寒氣下來，滾燙的茶喝在嘴里，一直暖到手腳尖。鄭成把水盆和茶壺送回去，回來打發澄心睡。自己把火堆再照料一下，在火堆旁睡下來。

過了兩個時辰，除了火堆不時有木柴燃燒聲響，象是人人都睡著。澄心從馬車里探出頭，小心地四處看看，再看鄭成睡得正香，就不忍心喊他。

營地之外一片黑暗，澄心有些害怕。過了一會兒忍不住了，輕手輕腳下車，悄悄地往草叢后面去。

鄭成還是醒了，睜開眼看到澄心小心地往草叢后去。他揉搓一下面龐起來打算跟去，眼角看到兩個身影飛快地竄過去。鄭成大怒，跳起來大步過去，人沒有走到，就聽到一聲尖叫高聳入云。

“啊……”澄心尖聲叫著，草叢后傳來石小知和石小為的嘻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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