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稚對著石嬌蘭半張臉看,紅腫上手指印還有幾根,不會是澄心的,那手指頭比澄心粗得多,上面涂一層藥膏子,面上就有紅似白的滑稽。
她吃吃然,沮喪道:“我還不試了吧。”
“你也怕我哥哥?”石嬌蘭從陳姑娘進房,至此勝利的一笑。陳香稚平生沒有“怕”字,對于這個字生來聽上去刺心,她支支吾吾找理由:“我,大過年的,還要走親戚。”
澄心方一笑,陳香稚撲過來:“你呢,你挨在哪里?”臉上沒有,轉到澄心身后去瞧。澄心推她笑,才要掩飾自己沒事兒,石嬌蘭得意萬分:“嫂嫂護我,打在腦袋上。”
陳姑娘倒吸一口涼氣,看看親熱的一對姑嫂,明白過來:“原來打傻了!”不然怎么生好起來?
過天,長輩們從寺廟回來,家中井井有條,澄心和嬌蘭和氣,喜氣洋洋開始辦年。
石涉往王家走,硬著頭皮進的王家門。他好心好意舉薦徐伸,弄得自己快難作人。徐伸一定要見王雪蘭,石涉覺得簡直唐突。問半天問不出原因,對著陪笑的徐伸,石涉灰頭土臉來見王介林。
總不能躲上三天不回話?
大門上問王老爺不在,王介林也不在,石涉寬三分心,主意沒想好,多點兒時間想想也好,自往王介林書房中來。
王家在京里租的宅子也不大,不過是臨時一住。備著王介林明年趕考確定留京,王雪蘭找好親事下定,才確定買宅子。
過小,就沒有內外宅之分。不過是留兩間待客。別處就算是內宅。王介林書房,卻在里面。石涉往里面走,王雪蘭墻根下過來:“涉哥哥。”石涉心中一動,想徐伸話也有理,自己數年不常在家中,雪蘭的事不清楚。雖然石涉相信沒什么,但多年好友徐伸有此一提,入了石涉的心。
要知道雪蘭心中有無別人,最好不過,是問面前這個人。
石涉當下還半禮。笑容可掬:“妹妹去哪里?風大有雪。雪地里只是踏什么?”王雪蘭時常在石涉來時出迎。見上一面,問候一聲。難得,今天石涉是帶著有談興。她喜出望外,瓊鼻杏眼越發斑彩,似雪光上日頭光澤,流轉泛起絢麗。
“那墻角有數枝梅,獨自開的寂寞,怕她孤單,我去安慰。”王雪蘭大膽地看著石涉的眼睛。石涉面上失笑,心中留了心,閨中女兒,唯女紅為主。凡是秀才人家,通文墨的,多不許閨閣中有寂寞話語。出嫁前,一心女紅,出嫁后,一心操持,寂寞何來?
再者寂寞,是亂心思的兆頭。
石涉知道這一位是個才女,會寫幾句詩,在當地小有名氣。正因為才女,情感總比一般人泛濫要多。悄悄注目王雪蘭神色,石涉溫言正色道:“滿園花開皆是伴,獨它寂寞什么?”
“滿園花開雖是伴,卻無人知它情思,”王雪蘭垂下面龐,嬌聲低柔地道:“涉哥哥,你可知道有花的人心有所依,獨忘別處春。”
她嬌羞,不勝怯怯地輕抬眼眸,這一眼,無限留戀無限綺思,在石涉面上。眸光沒有專注,而是由石涉額角,到他的逸挺濃眉,再到他高挺的鼻子…….最后,暈紅來到石涉眼中。
當頭一盆涼水,澆在石涉頭上!
就是京里的冰雪全飛起,盡數砸下,石涉也不過一般冰冷。
他渾身透心涼!
他要是沒有看錯,要是耳朵沒聽錯,雪蘭…….對的是自己!此時他的內心驚恐萬狀,雪蘭?自己?一個小小堅定鄙視蔑視的嗓音滑過心中,澄心說:“王姑娘喜歡你。”當時石涉說:“胡扯!”
他呆若木雞,在王雪蘭看來,是凝視與自己。王雪蘭心中怦然跳著,低柔地再道:“涉哥哥,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你回來…….”
石涉一個字也沒有聽見,也不容王雪蘭再說下去,當即打斷:“不必!”嗓音決然,驚得王雪蘭一顫,石涉退后兩步,守住禮法地步,身子也半側開,是如對大賓,不能直視而側立的姿勢,眼睛看雪地,這才放緩聲音:“你大了,伯父為妹妹奔波尋親事,妹妹還是沒長大模樣,一味只是小時候,豈不讓人笑話?”
“涉哥哥…….”王雪蘭強自掙扎。石涉微微而笑,再不往她面上多看一眼:“介林不在,妹妹一個人在家,我在多有不便,我別處去,等會子再來。”彎腰輕揖,退后幾步,轉身而去。
王雪蘭傻了眼,她沒有接受到半分明白拒絕,卻聽上去字字拒絕。風雪,迅速填滿她的內心,把邊邊角角全堵得沒有半分出路。抬眼,是冰,舉手,是寒,轉身,則重重撞到冰壁上。
這冰,也在石涉心中。
石涉出了王家門,人沉默不語。悶頭悶腦不知道去哪里,不經意間又回到徐伸下處。徐伸住在客棧里,石涉從這里才出來,想來剛才走慣,抬頭見到了,想也不想的進去。
徐伸正在寫軍報奏折,見石涉來以后又催親事,打發研墨的小子走,先笑道:“想上幾天也不容?”
“你……”石涉坐下來,一臉的凝重,嘴都覺得難張開,仔細再回想一遍,怎么想自己怎么對!他從幾年前,自己回家探親開始想,雪蘭哭著喊著要鷹,不給就不回家。再來每一年回去,雪蘭都給自己做的有鞋,又有帕子,石涉嫌秀氣不要:“擦一把血上去,再看不出來原來顏色。”
再來,王家進京后,每一回去王家,雪蘭總是或早或晚出來見一面請個安。石涉對著自己腦袋上捶一拳,罵了一句。
徐伸歪過腦袋。手中沾墨的筆半伸:“我說,中了邪點幾滴子墨估計能好。”石涉苦笑:“中什么邪,啊不對,是中了邪。老徐,那王家的親事,算了吧。”
徐伸眼睛瞪多大,像是不認識石涉這個人,石涉陪笑以對。徐伸大笑出聲:“你出門這才多久?我正想著你準來催,我想了十幾條應付你,你看,”從軍報奏折下取出一張廢紙,上面寫著:“要問過家中父母,要問過家中長輩。要問過…….”
“你家八姨你也問?”石涉忍俊不禁。抖抖那紙。徐伸一臉苦笑:“說真的。你說給我親事,我喜歡的把八姨忘了,這不。才把她想起來,我家八姨沒兒子,最疼的是我,時常說以后和我住,怕我尋個不會持家的媳婦,我要是不告訴她,她敢洞房那天掀我鋪蓋。”
石涉嘿嘿才笑,徐伸劈手奪過那紙,狐疑問:“該你了,那王家。有什么玄虛?”石涉被問倒,半天才道:“雪蘭,是個好姑娘,”
“好,你讓我不要成?”徐伸糊涂。
石涉陪出一臉的燦爛笑容:“就是心里估計,可能,有了個人。其實呢,你要是愿意要,還是個好姑娘,真的,她善持家,會詩文,針指女紅德容方功無所不能,徐將軍啊,你…….”
“心中有的是誰?”徐伸毫不含糊!
石涉嘆氣:“不知道,我猜的!”他愁眉愁眼,是他平時從來沒有過的,徐伸冷笑:“是你吧!”話音才落,石涉跳起來:“你!”人落下時泄了氣:“我也只猜猜!”
“我實告訴你吧,你才走我就猜到了!”徐伸繼續冷笑揭開謎底:“你還記得那天你約我去,我走在前面,有一個小丫頭叫住你…….”
石涉啞口無言,那天他約徐伸去王家相看,才一進門,雪蘭的丫頭喊他,說鷹不吃食,姑娘有話要問,王雪蘭姍姍而來說了幾句話才放石涉走。徐伸再接著道:“你當我一到京里,眼觀六路就忘了,你說王家只有一個女兒,我有心先見一面,躲在墻后面,那女墻低,我看得十分清楚。當時我沒放心上,只看她十分美貌,剛才你走了我再想想,她看你那眼神兒,就是不對頭。我怕我看錯了,才說再見一面,今天想來,不必再看。石涉,她心里有的是你!”
他橫眉怒目,手筆直指住石涉。
石涉尷尬難言,張著雙手不知道如何安撫才好。強迸出一句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要知道,怎么還會說給你,你看也看了,不是很中看!”
“這我倒相信你,我十四歲入軍中,你也十四歲入軍中,一直相伴,回家的次數天數你我都知道,你說過的姑娘,只有你妹妹和鄭姑娘,沒有這個人。”徐伸眉開眼笑:“果然是好兄弟,美貌姑娘先說給我,不過,現在我不要了,隨你怎么去對王家說,”石涉臉如苦瓜,徐伸大樂:“好吧,想來你不好回,你就推我身上,說我人不行,不不,你說我人不行,我以后京里難找親事,你說我……”一拍桌子:“說我家八姨在家里給我定下親,我才收到信!”
石涉長長出一口氣,喃喃道:“果然好兄弟。”
好兄弟又促狹起來,樂不可支地問:“鄭姑娘我見過,是個好容貌,當時我還說,這秀氣男孩,以后不知道找什么樣的姑娘。”擠擠眼:“鄭家敗了官,看樣子一年兩年起不來,你英雄救美入京中,先落一個美名,得一個美嬋娟,再有青梅竹馬,再落一個美嬌娥,這喜酒,得給我喝雙份!”
又一盆厚冰,重重砸在石涉腦袋上。他蒙了!
澄心吃醋,石涉一半喜歡一半不耐煩,說一回他受用,天天說,特別是澄心最近見天兒要說,石涉要不是沖著吃醋是在乎他,早就一巴掌飛過去。現在他徹底明白,想到澄心的心情。澄心擔心的,正是自己嫌棄鄭家的門第,有心再尋一個門第不錯的妻子。
五味雜陳,在石涉心里鬧騰開。他放棄軍功入京,為的絕對不是名,為的是人命。不過這事做得漂亮,知道的人,人人稱贊人人夸獎,就不是為名。這名也出去了。現在嫌棄妻子家中沒落,一邊兒幫助,一邊兒別尋妻子,這不是男人。這是混蛋!
夫妻之間,挾恩而尋新人,澄心固然不能反對,石涉就成一個混帳!
石涉難過的坐不住,在徐伸肩頭上拍拍,就要往外走。徐伸拉住他,瞅著他臉色不對:“去哪里?”
“去王家幫你撕開這親事,”石涉把他甩開,大步出來,讓石小知送上馬準備回家去。石小知多了一句話:“才剛王公子讓人到這里來。說請大公子過去。再請徐將軍也過去。”石涉定定看天,王介林等不到媒婆,已經不耐。很想回家的他無奈往王家去。進門時膽戰心驚,拿出戰場上的警惕,只怕遇到王雪蘭。
墻下北風吹花枝動,多個影子,石涉都要停下腳步,做好回避的準備。所幸不是,王雪蘭在房中傷心,這一回沒有出來。
王介林不僅不耐煩,而且小有生氣,見石涉來。拉住他問個不停:“這徐將軍是迂腐夫子嗎?忒不爽快!雪蘭好不好,你見過的,你敢說不好?要不是你說的,怎么會許給他?這親事,他還要不要,三天不下定,這親事算了!”
也是和石涉好,王介林說話才這么狠。再者,王家對徐伸十分滿意,滿意之極。從官職到相貌,又有石涉做保山,以后有話都好說。
石涉陪不是:“對不住,這人,呃,是我不好,這個人,啊,這個人…….”一盆冰,這回打在王介林頭上,他滿腔火氣全沒了,慌忙問:“出了什么事?”石涉慢慢地道:“他家里,給他定下親事,這信,才到京里來,他正為難,這不,不敢來見你,他說父命難違,還有他的八姨…….”
“關他八大姨什么事,”王介林火暴:“他要是有七大姑,還不成親了?”石涉連連打躬,王介林罵了一陣子,是個明理的人,也無可奈何。再加上石涉保證:“親事成與不成,還是好兄弟,”王介林想想朋友難得,親事上他不要,他虧了心,以后只有他抬不起頭,不是自己抬不起頭見他,這個帳細細算過,王介林才有笑容:“也罷,是他沒福氣,我妹妹品貌過人,讓他娶村姑,以后后悔我才笑他!”
石涉討好:“就是,這人沒福氣,明天讓他醉仙樓請一場,給你和王伯父賠罪。”心里盤算著,和徐伸兄弟情誼不錯,以前總照顧他,自己出銀子辦酒宴,讓他低頭應該還成,再盤算好,這個人不賠禮,打一架也罷。
王介林余氣沖沖:“告訴他,改天請!等我消消氣!”又把石涉狠罵一通,才算能安生說話。
因為氣,又冬雪可賞,不讓石涉走,讓他自己和父親王老爺說。家人送上酒,和以前一樣,大家談天說地,說鄭大人的案子,說蕭世子的笑話,說殿下們的小道消息,直到說月影西斜,梅花影子印上書房,醉意俱有七分,石涉說起軍中的笑話:“有一個兵,不是我帳下的,辛苦積幾兩銀子回去討老婆,等他回來銷假,不想等來他坐牢的訊兒,”
王介林笑掂杯:“這是為何?”
“他坐牢當地的官兒,恰好我認識,他的將軍讓我去打聽,你猜怎么著,他殺的人,是他才娶親的媳婦。”石涉不經意地笑:“那媳婦成親前心中有別人,當兵的全莽撞,性子不好,一言不合拔刀就殺。”
王介林撫案大樂:“殺得好,可憐他找個這樣媳婦。”
“是啊,”石涉別有用心地道:“有人說我為岳父奔走是求名,大丈夫求名有何不對,只要立身謹慎,此心不歪就成,你說是不是?”
王介林哦了一聲,對石涉豎起拇指:“我素來佩服你的,就是我知道你不是求名的人。來京后,也聽到不三不四言語,見你從不回應,我還說你度量過人,果然,你另有好見解!”
“哼,他們說我求名,我說不是,豈不正中小人情懷,更加說不清楚,說我求名,我就求名,有朝一日他有事,讓他也求一個名我來看!”石涉飲干杯中酒,目光閃動,豪氣如萬里無垠雪皚皚,潔白無暇,無一絲著塵處。
王介林難免感嘆,為自己有這樣的朋友理當要浮一大白時。外面嬌音裊裊,王雪蘭的聲音問家人:“哥哥和涉哥哥還在飲酒?”
“回姑娘,這才第三壺酒,不妨事。”
王雪蘭嬌嗔:“妨事也無妨。就喝酒了,住這里不走也就是了。”有腳步聲,她親手端著一個食盒進來,含笑殷殷:“我做了菜送來,這酒我燙得最好,留我燙酒吧。”
她進來之前,石涉先起身,避到一旁側身不直視而立。王介林酒多了正要笑他擺不完的規矩,王雪蘭放下食盒給丫頭擺,轉向石涉拜下去:“菜是涉哥哥愛吃的。請入坐。容我布菜!”
石涉含笑。嘴角是含笑的,人又退一步,隔空對王介林笑道:“天晚了。酒也有了,我還是回家去,明兒再來見王伯父。”
不等王介林說什么,他自去了。
“涉哥哥…….”王雪蘭急了,跟在后面追出一步,石涉并不回身,王介林起了疑心。留神看妹妹面上,又惱又嗔又懊悔,眸子中晶瑩如珠,似蓄了淚。對著石涉背影引頸看得什么都忘了。看不見時。才失魂落魄垂下頭慢慢轉身,側臉兒不無幽怨,眸子已對上王介林,眼睛里卻仿佛見不到自己兄長。
王介林也是聰明知關竅的人,略一回想,石涉才剛說的故事,徐將軍好好的變卦,石涉是什么人,王介林十分信任,他認識的人,怎么會是出爾反爾?
石家王家常來常往,嬌蘭也趕著王介林哥哥長短的叫,事關妹妹顏面,王介林先不聲張,把疑心放在肚子里,對王雪蘭和藹可親:“回去吧,以后晚了,不必出來。”王雪蘭垂頭去了。
石涉打馬一徑回家,一進二門,先見到假山下面避風處,澄心支肘坐在那里。雪夜,夜空從來澄清,坐的人兒在雪光中,夜色下,晶瑩剔透,如吹彈得透,著力不得。
她翹鼻子尖尖,似剪紙上美人,小嘴兒一點,眼睫閃閃,全讓石涉看不夠,唯一不滿意的,是面上幾點憂愁。如風摧百花,雪殘嫩芽。
澄心,在想心事。鄭夫人回來,澄心對她說取銀子和香稚做營生的事,鄭夫人只和女兒說廟中的事:“見到許多親戚,你堂伯母,你嫻表姐敏表姐,”最后微笑莞爾:“還有你舅母。”看她笑容,想來沒失上風。
“女兒啊,你嫁得好,母親方揚眉吐氣!你嫁過人,石家雖不大富,也足夠養你衣食,你是閨門女,拋頭露面不應該。再者,你和石涉取回來的一千一百兩銀子,我給你婆婆一百兩,以為你我母女日常使用,你婆婆再三不要,多好的人家,這情分還不了,我想著,你父親的案子不定一年兩年,明年開過春,把你的親事辦了吧,這銀子,給你辦嫁妝,一分也不能再亂動。你知道你舅母見我說什么,說生意難做,說好些倒了本錢的鋪子…….”
澄心沒話回,一個人散悶在假山后,想著石涉雖然好,打人的時候,讓人跪的時候可不好,又有那一壇子無名醋王雪蘭,更亂想石澄溫柔體貼只對別人去,自己手中無錢又無依靠,嫁過去件件靠著石涉,越發受氣,且無處去。
簪子在雪地里劃著字兒,冷不防身后有人喊:“澄心,”澄心愣了一愣,這嗓音是似是石涉的,卻又……溫柔得過了頭。打從澄心見到石涉,從沒聽他這樣的腔調。
回身看,雪地里一個人濃眉如墨點就,五官刀刻斧雕,半舊衣服半卷起,衣角北風中微動,卻動不了他巍如山巖的身形。
有了酒,面上微紅。通知:請互相轉告言’情唯一新地址為澄心追著嗅那酒氣,呱嘴道:“你又去王家了,你又喝了酒才“她淺慎嬌怨,石涉笑著走過來,張開手臂把澄心抱在懷里,_口手樓在她腰另一只大手撫著她發后矛矛,按著那腦袋在自己肩頭下,柔聲道:“澄心,你是對回上的北風濃重,吹不去男人氣息,識到今天,共騎也有,真正的親昵反而似收集起來,澄心只覺得更厚更濃。小夫妻認,這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