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錦哭笑不得的打斷方全:“方叔,你誤會了。我說的投靠寧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可沒有嫁入寧王府的打算。”
方全訕訕的笑了笑,在腦海中權衡一下利弊,然后果斷的投了贊成票:“好,我支持娘子的決定。”
爭奪儲君,歷來都是伴著腥風血雨。前朝的時候還有過兄弟相殘的例子。如果夏家投向寧王這一邊,暗中提供戰馬和糧食給寧王,寧王應該不會拒絕這樣送上門的好處。將來寧王順利做了太子之后,下手整治康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方全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忍不住追問道:“娘子既然已經慎重考慮過了,不知有沒有想好了到底該怎么做?”
若是夏云錦肯委身寧王,這事再簡單不過。可現在問題是,夏云錦剛拒絕了寧王的示好。指不定寧王現在正羞惱記恨著呢!夏家這么巴巴的送上門想傍大腿,也得人家樂意才行啊!
夏云錦很清楚方全的顧慮,事實上,這些天她也一直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寧王本人她是絕不能再見了,萬一寧王死心不息,她這樣無異于自己送上門,到時候想再脫身就難了。這么一來,就得另找目標人選。
這個人必須分量夠重在寧王面前說的上話,又絕不會生出讓她嫁給寧王為妾的念頭,最好是脾氣溫和好說話。這么加加減減一算,最佳人選就只有一個
“我打算去求見寧王妃。”夏云錦低聲說道。
雖然只見過兩面,寧王妃的溫和涵養卻給她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想來想去都覺得她是最好的人選。
方全對寧王妃的性情脾氣卻是半點都不了解,聞言反射性的皺起了眉頭:“找寧王妃只怕不妥吧!寧王殿下對你有意,寧王妃心里豈能不介意?”再賢惠大度的女人,對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夏云錦淡淡一笑:“去找她總比找寧王要強的多。再說了,我這么做也是向她表明我的態度。”反正她對寧王沒有半點意圖,行得正坐得直。寧王妃是個聰明人,自然能體會到她的意思。
方全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點頭應下了。和夏云錦又低聲商議了一番,才起身離開了。
夏云錦送方全出了院子,待方全走后,獨自一人在樹下站了許久。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目光卻堅定而清明。
前世的夏云錦,為了替夏半山父子報仇,選擇了委身寧王。雖然曾經得意風光過,卻最終落得了自盡身亡的凄慘下場。
現在換成了是她,當然絕不愿再重蹈覆轍。
這一世,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住夏家。
堂堂寧王妃,當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夏云錦做足了場面上的功夫,命趙媽媽拿了名帖到寧王府。這種遞送名帖等候求見的方式,既顯得謙卑恭敬,又顯示出了誠意。
門房小廝拿著夏家的名帖送到了寧王妃的院子里,由小丫鬟送到了交紅的手中。交紅一看到名帖上的夏字,便皺起了眉頭。忍不住輕哼一聲:“真是厚顏無恥,竟然還有臉來求見王妃。”
不過,就算她再不喜歡夏云錦,也絕不敢把這張請帖扔了。依舊恭恭敬敬的將請帖送到了寧王妃的面前:“啟稟王妃,夏娘子命人送了拜帖來。”
寧王妃近來心情不佳,整個人瘦了一圈,神色間中有些怏怏不樂。聽到夏云錦的名字,寧王妃神色頗有些復雜:“把拜帖拿來給我看看。”
拜帖上的話十分客氣,委婉的表達了想登門拜訪的意思。
上面的字寫的不算好看,充其量也就是端正而已。寧王妃自幼寫的一手好字,拜帖上還算端正的字和她一比天差地別。
寧王妃默默的看著這張拜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交紅忿忿的張口道:“這個夏娘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上一次您大度沒和她計較,她倒好,竟然還想登門,臉皮實在是太厚了。依奴婢看,她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您可不能心軟,千萬別搭理這種人。免得被她轉了空子”
“她若是真的對殿下有意,上一次就該點頭答應了。又何必費盡心思再尋找第二個機會。”寧王妃的語氣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她這次登門,絕不是為了殿下而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她應該是另外有事相求。”
交紅啞然片刻,又嘟噥道:“就算她沒那層心思,來意也絕不單純。這種人多看一眼也覺得膈應,您又何必見她”
剩余的話,在寧王妃投來淡淡的一瞥中自動銷聲匿跡。
“六郎傾心于她,母親也已經點頭同意。最多一兩年,她就會嫁到侯府。就算是側室,也是六郎的人。”寧王妃不喜不怒:“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六郎的面子上,我也不便將她拒之門外。你也給我記好了,以后見到夏娘子必須恭敬客氣,絕不準有半個字的不敬。”
寧王妃脾氣極好,對待身邊的人更是溫和寬容。像這樣的話已經是很少見的訓斥了。
交紅略有些羞愧的應了。
寧王妃又吩咐道:“你親自去門房那邊,告訴那個來送信的媽媽一聲。就說我后天下午有空,夏娘子若是想登門,就后天下午來。”
待交紅走后,寧王妃又拿起了拜帖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這個夏云錦特地登門求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身為寧王府的女主人,寧王妃其實是很忙碌的。照顧兩個孩子就占去了她大半的精力,每天還要打理府里的瑣事,和各府之間的應酬往來也著實不少。所以,特地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來,真的是給足了夏云錦顏面。
當然了,特地挑了后天下午也是有原因的。近來皇上身體一直不好,幾個皇子一有空就得入宮伺疾。皇上嫌一堆人都待在身邊鬧騰,便吩咐幾個皇子輪流進宮,后天正好輪到寧王。
這么一來,就算寧王知道夏云錦會登門,也沒有碰面的機會
寧王妃心不在焉的想了片刻,又想起一件事情來,特地喊了交蕊過來:“你去安國侯府一趟送個口信,就說我請世子爺后天晚上來一趟。”
交蕊領命去了。
新兵演練中,神機營力壓驍騎營和御林軍,大大出了回風頭。皇上在病中,沒能親自觀看不能不說是一個小小的遺憾。不過,這也足夠神機營上下高興的了。
最高興的人,莫過于身為神機營指揮使的武濬和副指揮使蕭晉。
大周朝尚武成風,將士大多驍勇善戰。除了各地駐軍和邊軍之外,負責鎮守京城保護京城的軍隊也不少。御林軍負責守衛皇城安危,統領是武濬的堂兄武鴻。驍騎營負責守衛京城,指揮使是平西侯世子。神機營的職責寬泛一些,除了守衛京城之外,還得隨時待命支援邊軍。
這三軍中,御林軍人數最少,約莫一萬左右,可裝備卻是最精良的。驍騎營兵力充足,大概有三萬人。神機營的將士卻足足有五萬,兵力最強也最彪悍。
這次新兵演練,足足籌備了近半年。神機營訓練卓有成效,竟連御林軍也不敵。武濬和蕭晉面上有光,心情別提多好了。特地給神機營所有將士都放了一天假,兩人又找了個酒樓坐下小酌一番。
幾杯酒一下肚,武濬就開始擠眉弄眼的笑道:“六郎,我可是真的服了你了。為了一個夏娘子,你還真的就和堂兄較上勁了。你到底是什么時候勾搭上夏娘子的?”
寧王這些日子心情陰霾,武濬關切之余,不免追問了幾句。寧王當時冷哼了一聲,什么都不肯說。武濬發揮了大無畏的厚顏無恥的精神,像塊牛皮糖似的跟著寧王。寧王磨不過他的性子,終于陰沉著臉說了個大概。
武濬當時就震驚了!
為了一個女子和堂堂皇子較勁,也只有蕭晉能干得出來這種事情了。更令人拜服的是,蕭晉居然還爭贏了!前些天一直忙著操練新兵,沒機會談心閑聊。現在新兵演練總算結束了,武濬要是能忍得住八卦之心才是怪事。
蕭晉端著酒杯,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怪不得你今天死活都要拖我來喝酒,原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武濬大義凜然的說道:“你的事情我當然得關心了。”
蕭晉卻絲毫不給面子:“這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自會處理妥當。”
武濬可不是那么好打發的,厚顏笑道:“在我面前還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來來來,快些說給我聽聽。你到底打算怎么辦?是不是打算今年就納了夏娘子過門?”
蕭晉笑容微微一頓。
時隔半個月又聽到這個名字,感覺真是復雜極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純粹的憤怒憎恨,似乎多了許多微妙的情緒
武濬見蕭晉久久沒說話,忍不住嘆道:“完了,你竟是真的喜歡上她了。”RS!。(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