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鬧出的動靜挺大,但孟津水梟畢竟已經是強弩之末疥癬之疾。薛紹花了不過三五天的時間,就靖清了所有的水梟并讓洛陽城與皇宮朝廷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現在就只剩,則天門前踩踏事件的傷亡撫恤工作了。薛紹之前打出了許多的“白條”,許諾可以到洛陽官府去領取撫恤。現在已經快要到了約定的時間,很多百姓就已經提前在洛陽官府的大門外開始排隊了。
上千人的賠償和撫恤絕對要一筆巨款來開銷,這不是一個小小的洛陽縣府能夠支撐的,可把魏元忠給急了。他剛剛在薛紹與太平公主的幫助之下免除了一場重罰。還來不及慶幸,就又攤上了這樣的大麻煩。&||||小說nbsp;可薛紹和太平公主就像是“及時雨”一樣,在魏元忠最為難的時候出現了。
洛陽官府里。
“魏兄不必著急,我今天專為撫恤一事前來。”薛紹開門見山的道。
“這……下官連番給公主殿下與薛駙馬增添麻煩,實在慚愧!”魏元忠很是難為情。
太平公主笑道:“魏明府不必客氣,薛郎視你為兄弟手足,你的事情也就是他的事情了。再說了,則天門的事情多少也和薛郎有關。我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公主恩義,魏某感佩!”魏元忠再拜。
薛紹說道:“這許多撫恤金的欠條,是我打下的。當初為了安撫躁動的百姓,我才想出這一條權宜之計。原本我以為,會有人站出來為這筆憮恤款負責。沒想到時至如今,仍舊沒人現身。那么,只好我自己挖坑自己填了。”
太平公主就笑,“薛郎,這次你失算了吧?”
薛紹無所謂的笑了笑,“不就是錢嘛?我窮得只剩下錢了!”
“吹牛!你的田產全都給了你的三弟。就剩那點俸祿呀,怕是連你的部曲隨從都養不活!”太平公主撇著嘴,若非礙著魏元忠在場,肯定就要數落薛紹如何如何的敗家了。
薛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瞇瞇,“不是還有你嘛?我不敗家,怎顯得你會持家呢?”
“少來這套!”太平公主嘴里罵著卻是笑著,再對魏元忠道,“魏明府你可別學他呀,金山銀山都不夠他花銷的。”
魏元忠哈哈的大笑,心想看他夫妻二人還有心思打情罵俏,顯然即將花出的這筆“巨款”,但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三人正當說笑,魏元忠的門吏來報說有客來訪,居然是武攸歸。
薛紹拍掌就笑,“來了,善財童子來了,我們可以省錢了!”
在場三人都是心知肚明,魏元忠吁了一口氣說他來了便好,這筆款子應該算是有了著落,不必勞動公主和駙馬破費了。
太平公主卻道:“一事不煩二主,我們既然早來了一步,也就不必他再來插足了。”
“哦?”薛紹和魏元忠同時驚咦。
太平公主說道:“薛郎,魏明府,武攸歸再如何也是我母后的堂侄,是我的表兄。這次他已經倒了這樣的大霉,我們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薛紹笑了一笑,“他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還記得上次,他帶人來捉拿我嗎?”
“你要與他一般見識嗎?”太平公主撇了撇嘴,說道:“曾經你自己說過的,麒麟與不與惡犬相爭。他現在不過就是一條落水狗,再把他往絕路上逼的話,狗急了就會跳墻的。再者說了,我母后的那兩只眼睛可還盯著呢!”
“好吧,就依你。”薛紹無所謂的淡淡道,心想武家子侄都是太平的表哥而且都在陸續的強勢堀起,上面有個太后老佛爺盯著,她夾在中間確實有些難于為人。現在她想主動緩合一下我和武家子侄之間,緊張的矛盾關系,倒也是人之常情就當是隨了她的性子吧,沒必要阻止。
“那我去和武攸歸說說。”
太平公主說罷,就出去見武攸歸了。
薛紹笑了一笑,泰然處之的坐了下來慢慢飲茶。
魏元忠一邊給薛紹添茶,一邊笑道:“薛駙馬好福氣啊!”
“怎么說?”
“沒想到太平公主殿下,如此的通情達理善解人心。”魏元忠說道,“這可是賢內助啊!”
薛紹笑道:“如此說來,魏兄以前一直都覺得,公主很是刁蠻任性不講理嘍?”
“不不不,魏某不敢!”
薛紹嘿嘿直笑,“有什么不敢的,她就是!”
半個時辰以后,太平公主回來了。當著薛紹和魏元忠兩人的面拍了拍手,一臉的傲驕神色,“妥了!”
“送上門的大便宜,武攸歸哪有不撿的道理?”薛紹笑了笑,說道,“不妥才怪!”
“換作是你去,他一定不會要,你信不信?”太平公主挺不服氣。
“信,信。”薛紹呵呵直笑,“武攸歸嘛,一向都蠻有志氣的。”
太平公主和魏元忠忍俊不禁的笑了。
“薛郎,這筆錢沒白花。”太平公主說道,“你猜,我們能得點什么好處?”
這倒是讓薛紹好奇了,“難不成他還想到太平公主府,賣身為奴?”
“誰跟你胡扯呢!武攸歸雖然是被免了官,但他總歸是在千騎經營了蠻長一段時間吧?”太平公主說道,“昨日里母后就把又他叫去問話了,說薛紹身兼數職,尤其是尚武臺百廢待新正頗為忙碌,怕是很難兼顧千騎這邊。如果將要點選將領做為千騎副使負責日常事務的話,選誰為好?”
薛紹的眼睛一亮,“這件事情我自己也已考慮了幾天了,正準備向太后進諫。”
“所以說武攸歸這個人,不笨哪!”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他知道,你肯定想選你自己信得過的人,去當你的副手。你想想,如果這個人選是由他來推薦的,效果是不是好得多?”
薛紹“咝”了一聲,“他會干?”
“一定會。”太平公主自心百倍的道,“武攸歸,勢利之徒。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談什么都沒用,就談‘利’。他現在都快要被逼得變賣房產田土,家里的侍姬也差不多都被譴散了。此情此景,他在母后面前說兩句話就能避免傾家蕩產,多劃算哪!”
“干得漂亮!”薛紹頓時笑了,刮目相看。
“說吧,你想讓誰上位當你的副手?”太平公主這下可就揚眉吐氣了,“包在我身上!”
“咳!……”薛紹笑個不停,“你這是公然循私、任人唯親啊!”
魏元忠在一旁呵呵直笑連連擺手,“不至于,不至于!”
“就他愛胡說!”太平公主忿忿的瞪了薛紹兩眼,“當然得是德才兼備能夠稱職的人,方能舉薦啊!難不成你希望你提上來的人是和武攸歸一樣的貨色?萬一出事,你也有責任哪!”
薛紹想了一想,說道:“千騎的副使將領,必須是在北衙禁軍或是左右奉宸衛這樣的近衛當中選取。原來武攸歸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肯定不能用。必須是我熟悉的,又能力出眾值得信賴的人。”
太平公主嘴角一揚,“還記得宮中流傳的那句俗語么?禁內楊公千牛二童,飛騎玉冠莫予爭雄?”
薛紹“叭”的打了個響指,“如果太后同意的話,那就周季童了!”
“但他不是奉宸衛的將軍么?”太平公主提出了質疑,“雖然現在奉宸衛遠不如我父皇在世時的那么風光和吃香了,但好歹也是個將軍呀!”
“清水衙門的將軍而已,每天只能數腳趾頭玩。周季童跟我說過好幾次了,希望我幫他一把,讓他調任到河北代州,子承父業的去鎮守邊關。堂堂的御林軍大將要去戍邊,足以見得他都快要悶成什么樣了。”薛紹笑道,“這次的則天門事件程伯獻護駕有功,太后正想好好的提拔他一下。如果周季童能夠調任千騎,那么程伯獻正好頂缺扶正。兩全齊美!”
“你身邊不是還有盧思義、潘奕和唐真這三個奉宸衛的麾下舊僚?”太平公主說道,“若能讓他們跟著周季童一起調任千騎去謀個一官半職,不也正好么?”
“妥當。”薛紹擊節贊嘆,“怎么你老是跟我想到一起呢?……這可是公然循私任人唯親啊,不好、不好!”
數日之后。
千騎增設了兩名副使,相當于將軍的待遇從三品,一個是周季童一個是崔賀儉。后者曾經也是薛紹在奉宸衛的同僚,是已故宰相崔知溫的侄兒。崔賀儉離開奉宸衛之后曾在遠任州縣當地方官,深造一圈之后終于又得以回到京城,并且趕上了千騎選將的這一大好良機。武則天念及崔知溫在世之日的種種功勞(或者說他死得早沒和裴炎攪得太深),就把崔賀儉給提了起來。
薛紹帶在身邊很久了的三個“背身”盧思義、潘奕和唐真,全都順利進入千騎擔任了五品左右的中級將領。對他們來說,也可算得上是“修得正果”了。
在這一次則天門行刺案之后,武則天下定了決心要加強一下御前禁衛,于是擴增千騎由原來的一千人左右,增至兩千人。由于千騎直接護衛太后和皇帝所在的內廷宮殿,這股武裝力量的重要程度其實已經遠超鎮守皇城玄武門的羽林衛。
與此同時,武則天決定重組左右奉宸衛,并恢復先帝李治在世之時的情景,讓他們成為太后與皇帝的貼身保鏢。另外,奉宸衛被更名為“千牛衛”并設大將軍,與南衙其他各衛平級。
與薛紹關系極為良好的程伯獻,由此完成了一次人生的大飛躍,終于掛上了正三品銜成為了第一任左千牛衛大將軍。而右千牛衛大將軍則是來自于羽林衛的一員驍將,曾與唐休璟同守豐州并在薛紹麾下作戰過的,范云仙!
周季童、崔賀儉,程伯獻、范云仙這新任的四員御前禁衛大將,再加上左羽林衛的大將軍李多祚,全是薛紹信得過的袍澤弟兄,也可以說是他的嫡系。
夜半時分。
“看來,我還真是有點任人唯親了。”薛紹有點難為情的樣子,對太平公主道,“你母后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拉幫結派呢?”
“事實證明,‘薛子鎮國’這句話我母后還真不是說說而已。”太平公主不以為然的淡淡道:“她老人家都敢把滿城兵馬交給你了,又哪會不讓你再添幾個你用得順手的將軍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然也,然也!”
看著太平公主拽文時的這副神氣活現的俏模樣,薛紹毫不猶豫的把她扔到了床上。
“來,大戰三百回合!”
“九百、九百琳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