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承禎和玄云子關系非比一般的密切,薛紹是早就知道的,還曾經一度以為他倆是一對雙修道侶。
實際上,如果是不認識他倆人的一個陌生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也會有如此暇想。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是太般配了。
單從外貌上說,玄云子冷艷冰清宛如脫塵仙子,司馬承禎俊朗瀟灑真如神仙中人。薛紹覺得他倆若是生在21世紀,那絕對是天生的偶像派明星,一輩子靠臉吃飯不用愁。再者從性格與氣質上講,他兩人也絕對般配,都是一樣的智珠在握飄逸灑脫,根本不像紅塵中人。
乃至于離開御書房的時候,薛紹的心里都有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司馬承禎要找我,不會是因為我做了第三者要找我決斗吧!”
雖然對玄云子和司馬承禎沒有成見,曾經還多少有些交情,但現在薛紹莫名的對他二人感覺到一絲厭煩。思來想去,又想不出他二人究竟有什么對不起自己的地方,自己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對他二人產生一絲的敵視感。
直到回家見到太平公主,薛紹明白了!
一夫二妻,那將太平公主置于何地?——薛紹在心里本能的,把玄云子當成了一個非法入侵者,將會破壞自己和太平公主的感情和家庭!
“薛郎,回來啦?”太平公主像二人初戀時一樣的歡快上迎,挽住他的胳膊溫言問道,“和母后談突厥的事情,談得怎么樣?”
“還不錯,談得蠻投機。”薛紹笑容可掬的隨口一答,并沒有說起任何細節——最近太平公主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從現在起,不應該現給她增添任何的煩惱!
“晚上想吃什么?”太平公主笑嘻嘻的問。
“鱸絲鲙。”薛紹答得毫不猶豫。
“我不嘛!”太平公主搖頭薛紹的胳膊撒起嬌來,“最近幾天都在吃這道菜,這是我最愛的,你就知道牽就我——快說一道你現在特殊想吃的菜!”
薛紹怪笑一聲,賊兮兮的瞟向了太平公主雪白高聳的半裸酥胸,“這道菜,百吃不厭。”
“壞人,不理你了!”
薛紹哈哈大笑,攬她入懷,“安然,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太平公主眨巴著眼睛,既羞澀又期待的小聲道:“還生啊?……你當我是下豬崽的嘛,真要給你生一窩啊?”
“生多少我都喜歡。”薛紹抱著她,輕吻她的額頭,“我承認我是有那么一點拈花惹草的壞德性,但是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是永恒不變無可取代的。我們的孩子,是我們共同的結晶與驕傲,也是我們共同的生命之延續——就該多多益善啊!”
太平公主笑容溫馨的輕輕點頭,她很能理解薛紹為什么會突然提出一個“生子”的要求,以往這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即將成為武朝的駙馬,如果自己能在這段時間內生下子嗣,無疑會讓世人知道——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太平公主與薛紹永遠不可分離。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早已化作了亙古不變的親情!
薛紹的興頭突然就上來了,“走,造人去!”
“大白天的,你羞不羞!”太平公主哭笑不得,“家里還有客人正等著你呢!”
薛紹微微一怔,“誰?”
“天臺白云子,司馬承禎。”太平公主道,“他在后院花圃里,獨自等你許久了。”
“不見。”薛紹拉起太平公主就走,“今天我們去大哥家蹭飯吃,晚上也睡那里。”
太平公主連忙將他拉住,“薛郎,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不想見他。”薛紹沒好氣的道,“他和玄云子都是一個德性,神神叨叨飄來飄去,自以為高深莫測不沾人間煙火,其實心里的想法比誰都多但又全都藏著掖著。用軍隊里的一句粗話來說,那叫裝逼!”
太平公主瞪大了眼睛,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討厭裝逼過頭的人。”
薛紹吹了個口哨,威龍寶駒馬上撒蹄跑了過來。他不由分說的把太平公主抱上馬鞍,自己飛身而上揚鞭就走。
“等、等等!!”太平公主急了,“就算你不想見,總得給別人一個說法吧?如此逃避,且是待客之道?”
“朱八戒,你去應付一下!”
薛紹大叫了一聲,騎馬載著太平公主已然沖出了家門。段峰牛奔和琳瑯等人都始料未及,看到他二人跑出了家門才去牽馬想追。但等他們出得門來,哪里還能見到薛紹和太平公主的影子?
威龍寶駒載著夫妻二人,直奔洛陽南城安業坊的薛顗家中而去。街坊鄰人們全都習慣了太平公主前赴后擁的陣勢,哪里見過她以這樣一種方式出門,無不驚呆。
太平公主有點不高興了,“薛郎,你這么可做不對。”
“沒什么打緊。”薛紹傻兮兮的笑道,“不就一個牛鼻子道人么,憑什么他想見我,我就必須見他?我乃當朝駙馬,他算什么人物?”
“……”太平公主有些無語以對,幽幽道,“你當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
薛紹沉默。
太平公主道:“你應該知道的。但你為何躲著他?”
“因為我不想聽他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薛紹道,“實話告訴你,太后今天已經跟我說了再婚之事,我也答應了。但我一點都不關心對方是誰,更加不想了解她。我只當再婚是一件公務,就像我做為夏官尚書辦過的很多公務一樣!——現在我只想好好的陪我的妻子散心,不想被那些公務折騰。這有這樣的權力,不是嗎?”
“你這樣,對她很不公平。”太平公主幽幽的道。
薛紹斗然勒住馬,正色道:“我憑什么要對她公平?我欠她什么了?——我對她公平,誰對你公平?誰對我們夫妻、我們的家庭公平?”
街上四周有不少人,聞聲都好奇的看了過來。其中不乏有人認識薛紹和太平公主,無不驚愕。
“別在這里吵——快去大哥家里吧!”太平公主的臉都紅了,連忙催促。身為公主,她很少在平民面前公然露面,更不用提在大街上吵嘴了。
薛紹不再多言,策馬而走。
“安然,抱歉。我不該這樣兇你。”走出一段路四下無人時,薛紹輕聲道。
太平公主半回過身來微笑搖頭,“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在竭盡全力的牽就我呵護我,生怕我因為你的婚事而受到一絲的傷害。”
薛紹微笑,被人懂的感覺不錯,尤其對方是自己深愛的妻子。
“但是,這不能以傷害對方為代價。”太平公主輕聲道,“尤其對方還是……玄云子。”
“咴——”
薛紹再度勒馬而停,這次拉得更急,威龍險些人立而起。
“你怎么了?”太平公主稍稍受了一點驚,但更多的是驚奇于薛紹的反應之大。
“我猜過是她……但沒想到,真的是她!”薛紹雙眉緊鎖,說道,“這真是個不幸的消息!”
“怎么就不幸了?”太平公主有點急了,“玄云子不好么?連我都曾一度嫉妒于她!”
“她沒什么不好。”薛紹淡然道,“但是,她是最不應該成為我妻子的那一個人!”
“……”太平公主怔了片刻,迷茫的搖頭。
“先不說了,去大哥家里。”
薛紹再度啟動了馬匹,這一次夫妻倆都默不作聲了,直到抵達薛顗家中。
薛顗不在家中,大嫂蕭氏接到他夫妻倆頗有些驚愕,“殿下,二郎,你們就這樣騎著一匹馬就過來了?”
“對啊!”薛紹笑道,“簡裝出行,輕松自在。”
“你行軍打仗的粗怪了,當然是怎么樣都行。但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且能不帶儀仗拋頭露面的隨你一路顛簸而來?”蕭氏滿副慎怪的指責薛紹,“二郎,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這是對公主和皇室的極大不尊,你知道嗎?”
蕭氏就是那種真正做到了“長嫂如母”的人,她不僅把薛紹當作孩子一樣的撫養長大,在現如今的生活當中也的確是盡到了一位母親的愛心與職責。所以薛紹在她面前始終都像長不大的孩子,此時聽了她的一大串責備只是笑嘻嘻的道:“大嫂教訓得是,我下次不會了——餓了,有吃的嗎?”
太平公主也在一旁幫腔,“大嫂你就別怪薛郎了。其實,偶爾這樣騎馬奔馳一回,我還頗覺放松與愜意呢!”
“哎,真是拿你們沒辦法。都已是兩個孩子的爹娘了,自己也仍像孩子一般!”蕭氏無奈的搖頭而笑,“都來膳食堂吧,我方才做了一些酥點,正好墊個肚子。稍晚一些你大哥就要回家了,我馬上叫廚房準備一下,今晚好好吃個家宴。你們兄弟倆也有段日子沒有聚首了,得好生喝兩杯才是。”
“好!”薛紹的心里美滋滋的,這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太平公主笑容甜美看似心情也很不錯。每次來薛顗家,她總能感覺到一種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的放松與溫馨。她知道,這才是親情的原汁原味。倒不能說自己的父皇母后和皇兄這些人不愛自己,但是皇宮那種地方好像根本就不容許親情的過度滋長。
所以成親這幾年來,太平公主越來越感覺“薛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難道真應了那句老話,嫁出的女兒就是潑出的水?
“安然。”薛紹突然湊了過來,小聲對太平公主道,“稍后見了大哥,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
太平公主微微一怔,“原來你不是專程逃跑呵!——又要我回避對嗎?”
“不用。”薛紹微笑道,“我是先跟你說一聲,好讓你有心理準備。到時候,你也適當的給我幫一幫腔。”
“何事?”
薛紹道:“我已答應你母親,將來會率領汾陰薛氏全族支持于她。但這件事情顯然不是我一個人能就辦到的。我大哥——九指薛侯,在薛族當中的聲望和地位,可比我這個當朝駙馬要高得多!”
太平公主眼睛一亮,“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