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書商

第一百六十四章、傷痛

難怪麥香聽了懷慈的故事總覺得有些熟悉感,生母是丫鬟,長得比萬志高還好看,被家里人趕了出來,父親又是工部的主事,不是萬家的萬志遠又是誰?

“你是昌和鎮的?你姓什么?”麥香問道,盡管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她還是抱了一絲幻想。

“不是吧,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姓什么,你可真行,就這樣你就敢把自己交出去。”烏拉多敏瞪了麥香一眼,這才發現麥香有些不對勁。

“妹妹你怎么了?”烏拉多敏忙問道。

懷慈也注意到麥香不對勁了,想著麥香問他的問題,說道:“我姓萬,只是。。。”后面的話,懷慈當著外人沒法說出來。

此時的麥香,才明白了什么叫yù哭無淚,什么叫作繭自縛。

她一直拒絕,一直抗拒,最后卻依然要邁進萬家的門檻,這萬家人知道了,會如何看待自己?早知如此,自己還矯情什么?

麥香呆呆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機械地嚼著別人給她送到碗里的菜,味同嚼蠟,好在眾人體諒她剛從那院子走出來,加上天氣炎熱,以為麥香是有些累了,故而也沒有在意。

飯后,待弘融和阿木昕告辭了,麥香本來也想立刻跟懷慈回家的,卻被烏拉多敏拉到了內室,別人沒有留心,她還是留心了,麥香是有心事。

“妹妹,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瞧著你不對勁呢。”烏拉多敏問。

麥香低下了頭。

“妹妹,你要急死姐姐,你好歹說出來,說出來姐姐才知道該怎么幫你?”烏拉多敏說完抱住了麥香,她是真心疼麥香的,也是真心想回報麥香的。

“我,我,這個話題,說來就長了,我們葉家,和萬家曾經有些瓜葛。。。”麥香沉默了一會,選擇了開口。

她也想向烏拉多敏討一個主意,做了一年多的小孩,她的心理年齡也變小了。

“懷慈知道這一切嗎?”

“他肯定也不知道,我們前幾次見面都是在臥佛寺,而且,他也是因為家里要給他訂親才離家出走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麥香說的是實話,即便這會,懷慈在外面等著麥香,他也不清楚,麥香是因為什么突然一下變臉的。

“這,很難說他會不會介意這個,畢竟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會覺得自己是撿了別人的剩落,還是自己哥哥的剩落,自古以來,這嫡庶之爭就沒有停止過。”烏拉多敏搖了搖頭。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只是擔心他家里,如果他會介意這個,那他也就不值得我嫁了。”麥香這點自信也還是有的。

“這個你放心,我會幫你擺平的。”能用錢和權勢解決的事情,對烏拉多敏來說,就不是難事了。

“那就拜托姐姐了,我讓他送我回家,明兒一早,還要把我家里人接去種痘。”麥香有一肚子的話想跟懷慈說,今晚她必須住在懷慈家。

烏拉多敏聽了,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叮囑幾句,她猜想麥香肯定有話要問懷慈。

懷慈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問麥香,所以兩人在路上買了點菜,便直接回了那個小院。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了。

“哥,你先說。”

“妹妹,你是不是認識我父親?你是不是不愿意進我們萬家?”懷慈敏感地覺察到了麥香對萬家的反感。

“我的確不愿意進萬家,我曾經跟你們萬家訂過親,雖然沒有換庚帖,是口頭約定,也是交換了信物的。。。”麥香又把萬家和葉家的瓜葛再說了一遍,這件事情早晚要說出來的,她想聽聽他的想法。

“我并不知道萬家老二就是你,因為我知道,萬家老二的本名叫萬志遠,我不同意進萬家,并不是因為你是庶出的,實在是因為我不想被你們家小看,被當成貨品似的被你們萬家挑選,配不上老大,就給老二將就吧,可我不想將就。”

“這也太巧了吧?”懷慈也驚呆了,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那現在怎么辦?”麥香把球踢給了懷慈。

“妹妹,提親的事情,能不能再多等兩年?一則妹妹的確還小,二則,我,我。。。”懷慈又說不下去了。

麥香一見他又開始吞吞吐吐的,心里便有些煩躁,好像自己又在逼他似的,說道:“哥哥大可放心,你若不愿意,我不會賴上你的。”

懷慈一聽,大概又怕麥香拂手而去,忙拉住了麥香的手。

“妹妹先別惱,其實,我不想這么早就去提親,不是我不想負責,更不是我嫌棄你,相反,是妹妹太好,我,我怕自己要不起。”

頓了一會,見麥香沒有吱聲,還板著臉,懷慈尋思了一會,做了一個決定,他抬起頭來,搬著麥香的臉,逐

逐句說道:“那天聽說妹妹有危險,我不管不顧地沖到了妹妹身邊,那一刻,我只知道,妹妹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可是今兒,貝勒爺說到提親,仿佛一個焦雷,把我炸醒了,我不知道,我還配不配擁有妹妹?今兒,我把一切都告訴妹妹,是死是活,全憑妹妹裁奪。”

懷慈的話里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決絕,麥香看出來了,他是想求一個痛快,不想再這樣遮遮掩掩的提心吊膽地過下去了。

原來,懷慈在丫鬟死去后,陷入深深的自責中,萬承耀見小兒子一天比一天頹廢,就把懷慈送到了書院,誰知,那更是噩夢的開始。

懷慈在書院一天天開朗起來,他喜歡念書,喜歡書里的一切,為了徹底地脫離萬家,他又開始拼命用功了,誰知好景不長,萬承耀突然犯了事,被抓進了牢房。

萬太太自然擔心丈夫,拿著銀子四處托人尋找關系,打聽得某位大人有一種特殊的癖好,不喜歡絕色的女子唯喜歡絕色的少年,萬太太想起了自己的庶子,他不就是一個絕色的少年嗎?

這可真是難得的好機會,既可以討好了大人,還可以作賤這眼中釘肉中刺,最好是讓他從此變成廢人。

于是,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的懷慈就這樣被自己的嫡母以送信為由進了某大人的別院,成了某大人的玩物,一直被關在別院長達半年之久,直到對方玩膩了他,才在過年的前幾天放了他回家。

萬太太怕丈夫回來沒法交代,待懷慈回家后,竟然倒打一耙,質問懷慈為什么放著好好的書不念去哪里鬼混了,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擔心,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在牢里生死未卜,于是,懷慈再次被家里的長輩視為頑劣不堪的逆子。

接下來,萬太太在公公婆婆面前又演了一出好戲,苦口婆心地勸懷慈以學業為重,不要辜負了他父親對他的期待,他父親在牢里仍很關心他等等,說完這些,又在年后第一時間把懷慈再次送進了書院,而沒過多久,萬承耀也就從監獄出來了。

萬承耀出來沒多久便又去了南方,萬太太見丈夫不在家,又打起了懷慈的主意,不知怎么從哪里找到了一位紈绔子弟,見天到書院去sāo擾懷慈,懷慈苦不堪言,可是為了難得的學習機會,他只能忍氣吞聲的。

誰知書院里還真有一個大戶人家的貴公子相上了懷慈,兩人為了懷慈打了起來,這事鬧大了,鬧到山掌那,這二人都被書院開除了。

萬太太給丈夫修書一封,附上書院對懷慈的辭退書,萬承耀氣得差點吐血。

“從書院出來后,我萬念俱灰,甚至想過了結自己,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生母,我實在是不甘心。后來,我在臥佛寺住了一段時間,求佛祖給我指一條明路,結果我遇到了你,跟你學的算學,這個時候,萬志遠三個

對我而言,只有恥辱。所以,我自己改名叫懷慈,萬家對我而言,只有我生母那一點點溫暖的記憶。我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孤單到老了,不會去成親生子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只會讓我就覺得惡心。可是我遇到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該拿你怎么辦?近又近不得,遠又舍不得,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做個男人?”

懷慈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然后靜靜地等著麥香的裁決。

麥香這會坐在炕上,腦子里似有幾千只蒼蠅在飛,既惡心又錐心,這是什么世道?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女人?還貴為當家主母?

“妹妹,妹妹,你,是不是嚇到了?還是。。。”懷慈見麥香過了好半天,依舊是呆呆的,便蹲在了麥香跟前。

麥香伸出手去,摸著他的頭,摸著摸著便淚如雨下,抱著懷慈的頭,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念叨:“可憐的哥哥。”

麥香哭了好半天眼淚也沒有干,她終于明白,懷慈為什么會有這么的眼淚,他還算好的,只是自己用眼淚來緩解傷痛,要換了一個人,心里埋了這么多仇恨,指不定會變成多偏激呢。

“妹妹,妹妹,沒事的,都過去了,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呢嗎?”懷慈從麥香的眼淚里懂了麥香的心疼,他的妹妹只是心疼他,不是嫌棄他。

他還能有救的吧?RS!。(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