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君王

章五十五 挑戰

在通道另一頭,出現了一個身披藍衣的身影,清冷傲然,有如霜天孤峰。

“他本來確實不想等的,你倒是夠聰明,只可惜運氣不太好,等來了我。”李狂瀾道。

“你又是誰?”羅賓遜臉色凝重。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帝國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如李狂瀾這樣特征鮮明的強者,早就應該在黑暗國度掛號了。

李狂瀾根本沒有回答羅賓遜的興趣,目光越過了這位出自名門的血族伯爵,落在千夜身上,說:“上次你傷了我的手,這個情分我可一直惦記著呢。你這一劍讓我很期待,不應該浪費在這個廢物身上。“

羅賓遜何嘗受過這種侮辱?頓時大怒,喝道:“我可是出自圣血之裔最古老的氏族”

“我知道,不就是帕斯嗎?如果你們那個什么圣子,或者是侯爵來了,我自然會認真一些。至于你這種已經沒什么晉階潛力的家伙,怎么看都是廢物!”

羅賓遜不再多說,長劍一振,大步向李狂瀾走去。這是對他族名的侮辱,必須用血才能洗刷干凈。而且身為帕斯氏族的伯爵,羅賓遜也不會懼怕任何來自同級的挑戰,這是十二古老氏族血脈的起碼自信。

李狂瀾一揚寒月籠沙,劍鋒上水光蕩漾,剎那間凝聚成一團淺藍色寒氣,向羅賓遜當頭撲去。

羅賓遜大喝一聲,長劍上血氣涌動,如一條鮮血匹練,沖向寒氣。

相交剎那,艷紅的匹練瞬時被凍結,無形血氣竟變成冰霜,片片墜落。

羅賓遜臉色瞬間慘白,連雙眼中的血色光芒都淡得幾乎看不見,半身爬滿白色霧氣,立刻結成一層薄薄冰霜。剛剛交鋒中,他的血氣幾乎全軍覆沒,連帶本體都受到重創,可說是完敗。

在羅賓遜慘淡的臉色前,李狂瀾貌似矜持實則高傲地笑了笑,說:“我可還沒盡全力呢!”

羅賓遜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你!要不是那把劍”

“劍?”李狂瀾揚了揚寒月籠沙,說:“這把劍,就是你傾家蕩產也買不起。所以說你還是廢物,不然的話怎么不弄把好點的劍來跟我比拼呢?”

羅賓遜氣得雙眼瞪圓,艱難挪動腳步,想要和李狂瀾拼命。可是他才邁出一步,忽然一聲慘叫,手臂雙腿上猛然噴出血色火焰,竟是血氣在熊熊燃燒。

“巨獸意志”一句話都未說完,羅賓遜就一頭栽倒,化作血色火炬。

李狂瀾望向千夜,笑容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你應該就是趙家的千夜吧,到我們了。”

千夜微皺著眉,上下打量著他。這個對手讓他完全捉摸不透,長得極是俊美,但少了幾分英武,又多了幾分嫵媚。他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如同水波流動,似是會說話的樣子,直欲把人的魂魄給勾走。

可若是仔細看,就會現,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笑意。那些翻涌流轉的光芒,不是水波,而是劍意和殺機。

“你是帝國人?”千夜問。

“當然。”

千夜雙眉皺得更緊了:“如果是帝國人,現在似乎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等出去之后再打不遲。”

“你的意思是先對付黑暗種族?”李狂瀾笑了起來,“這種話也就騙騙傻子罷了,不管什么時候,我們帝國這邊,黑暗種族那邊,都少不了內斗。廢話少說,我李狂瀾要和你一戰,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千夜也不多話,雙手握住東岳,緩緩提起,劍鋒上的銀色花紋片片點亮。看到李狂瀾的劍意,就可知他的為人和他的武道一樣,都是極為固執。這種人認定的事,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李狂瀾目注東岳上含而不的原力,卻皺了皺眉,忽然劍鋒遙遙一點,一道細如絲的藍色光華瞬間射在東岳劍鋒上。叮的一聲,恍若兩柄神兵真的交換了一擊,激得東岳震顫不已,劍身上緋色原力升騰,又有片片金色光芒浮現。

千夜大吃一驚,剛剛這一擊快到極致,蘊含的凍氣極為霸道,差點擊潰附在東岳上的原力。李狂瀾的霜寒原力從屬性上僅僅比晨曦啟明差了一點,可是量上卻強得太多,只是試探的一擊,就讓千夜差點握不住東岳。

李狂瀾看了,卻微皺眉頭,道:“你身上確實有傷,而且還不輕。只有數劍之力,這還怎么玩?”

千夜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心中卻也在好奇李狂瀾的身份,僅憑隔空一擊,就能看穿他現在的狀態,這份能耐可是非同小可。除了身懷類似于真實視野的異能外,這個藍衣年輕人的武道境界必然也到了極高地步。

李狂瀾雙眉很快展開,道:“也罷,我也不占你太多便宜,先就這么打一場吧!”

說著他根本不管千夜什么反應,就是一劍遙遙切向千夜咽喉。寒月籠沙方動,一道水藍劍光已經到了面前。

這一劍實在太快,就連千夜的反應度也來不及避讓,憑著千錘百煉的基礎劍技和生死血戰得來的戰斗本能,提起東岳在咽喉前一擋,堪堪擋住了那道藍光。

叮的一聲,藍光在東岳上炸得粉碎,原來只是一片小小冰塊。但千夜卻是全身劇震,連退數步,身上臉上更是泛起一層薄薄冰霜。但是和羅賓遜不同,千夜身體一震,冰霜紛紛碎落,就好像只是大雪天沾到了一些雪花而已。

這下不僅僅是原力的較量,更多是依靠身體的強橫脫出凍氣的桎梏。李狂瀾雙眼一亮,道:“有點意思!”

寒月籠沙剎那間連揮數次,劍劍快若閃電,千夜眼前幾乎藍光乍現,劍氣就到了面前。在這種攻擊頻率下,什么劍技什么預判全都失效,他索性微微合上眼睛,也不看炫目的劍光,完全只能憑本能反應揮劍抵擋。

東岳在千夜手中東揮一下西擋一下,顯得頗為笨拙,看上去毫無章法,但偏偏一道不剩地把劍氣悉數擋下。

“好劍法!”李狂瀾大贊。

他踏步向前,一步十米,劍尖乍起,已然點到了千夜的鼻尖!

這一劍快得幾乎無解,千夜手持東岳,更是沒法和李狂瀾比出劍度。他索性對當面刺來的一劍不管不顧,東岳斜揮,掃向李狂瀾的腰際。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李狂瀾一劍可以刺穿千夜腦袋,但自己也會被千夜腰斬。

李狂瀾忽然松開寒月籠沙,伸手在東岳劍鋒上一拍,無光的重劍如被大力擠壓,偏向一邊。他的動作迅捷若閃電,流暢如水云,一掌擊出后,重又握住劍柄,繼續向前刺去,寒月籠沙就象根本沒有停頓過一樣。

千夜手腕一用力,東岳劍鋒借著他那一掌順勢下沉,劍尖刺入地面。隨即千夜握住劍柄橫搖,東岳就如鍘刀般向李狂瀾切去。只要被東岳劍鋒帶到,那李狂瀾就是雙腿不保。

李狂瀾權衡利弊,不得不退后一步避過東岳,可他哪會被如此輕易逼退,在變幻步法時,伸手一帶寒月籠沙的劍柄,水藍冰劍再度脫手,這次卻是飛旋起來,在空中盤轉一周,自行斬向千夜后腦。同時他讓過東岳劍鋒后,蹂身再上,徒手向千夜攻去。

此刻李狂瀾和寒月籠沙人劍分離,有如兩個配合默契的高手,一同圍攻千夜。

千夜卻仿佛毫不在意被冰刀般的利刃切割,不退反進,直撲李狂瀾,瞬間與他激斗十多記,這才側身避過由后方攻來的寒月籠沙。移位途中,千夜反手一抄,如同背后生了眼睛一般握住東岳,橫劍擋在身前。

李狂瀾毫不放松,追向千夜,當他身形經過寒月籠沙時,肩頭微聳,在劍鋒平面輕輕一觸,冰劍竟然在空中一個翻滾,再度斬向千夜。

這是場千夜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戰斗,李狂瀾與寒月籠沙時分時合,更多時候這把劍居然沒有握在手中。然而無論是指尖肩頭,甚至袖口衣角,李狂瀾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接觸到寒月籠沙,這把劍就如同獲得了靈魂和生命,會從匪夷所思的角度斬向千夜。

這一刻,人與劍儼然成為兩個不同的個體,圍著千夜狂攻,而這種戰術也相應地擠壓了他的躲閃變化空間。

千夜沉著應對,在狹小的方寸之地自如趨退,他幾次想要嘗試將寒月籠沙擊落,可無論是人是劍,攻勢都太快太詭異,無法組織起一次完整的反擊。

或許戰技上李狂瀾仍是略遜于趙君度,不象后者那樣已經達到完美無缺的境界。但李狂瀾度太快,原力屬性詭異又量大,水晶劍本身也太鋒銳,千夜就算看到了破綻,也無從利用,所以他的破綻也就不成為破綻。

呼吸之間,兩人已經不知交手了幾百上千次。李狂瀾人劍分流,各種秘傳格斗技在手上如繁花綻放,讓人看得目不瑕給,幾欲窒息。

千夜的戰斗風格就要粗糙和質樸得多了,翻來覆去就是軍中格斗術和基本劍法,很多時候甚至連格斗術都算不上,只是東擋一下,西打一拳。

然而就是這種笨拙打法,卻將李狂瀾所有攻擊都堪堪擋下,哪怕有時擋無可擋,也會用無從破解的兩敗俱傷招式逼得李狂瀾不得不棄攻轉守。

打到酣暢之際,李狂瀾一人一劍化作兩團藍色流光,繞著千夜飛旋,攻勢如長江大河濤濤不絕。而千夜就好像激流磐石,始終巋然不動。

“好劍法!這招厲害!有意思!”李狂瀾不斷大贊。

戰到最酣之際,李狂瀾忽然閃退一步,在十米外站定,氣定神閑地看著千夜,額頭連汗珠都不見一滴。千夜卻胸膛快起伏,臉色蒼白,氣息亦虛弱不少。

李狂瀾看著千夜,忽然道:“你看上去怎么象是傷了根本?”

千夜只是沉默,伸手搭在斜插地面的東岳劍柄上,凝視著李狂瀾。

這是他平生所見最為可怕的敵手,即使是趙君度,也因為等級和武器的或許會在戰力上略遜一籌,而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也不過和趙雨櫻差不多大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