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在徹底愣住了。
他又羞又怒,看到小香香將郝風樓摟得緊緊的,一刻都不肯放開。越是如此,他越是憤怒,可是……可是……他接觸到了郝風樓看過來的眼睛,這個眼神竟和從前的郝風樓全然不同,這個眼神宛如一把銳利的尖刀,鋒利得太不像話。
李常在忍不住怒吼:“郝風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們郝府許了這門親,你這是要反悔嗎?”
“是。”郝風樓回答得很干脆。
李常在冷笑道:“就為了這個賤婢?”
郝風樓怒了,他正要上前,小香香卻是在這個時候拉住了他:“少爺,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吧。”
李常在卻是笑得更冷,道:“一個小小的賤婢,想不到也勞郝公子出馬……實在是教人大開眼界。”
郝風樓已是懶得理他了,目光觸及到小香香,卻陡然發現小香香的臉頰上多了一個五指印。
這五指印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的紅艷。
郝風樓皺眉道:“你動了她?”
李常在依然冷笑道:“是又如何?”
郝風樓抿了抿嘴,聲音變得異常的冷:“你會后悔的。”
李常在忍不住咆哮:“后悔的應當是你們……”
砰……
李常在不做聲了,他的瞳孔睜得老大,整個人身軀一震,竟是大剌剌地躺倒在地。
他顯然沒有想到,郝風樓真的讓他后悔了。
郝風樓的臉上異常的冷靜,手里的火銃還冒著硝煙,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人,自己連一根毫毛都不肯傷她,他和她斗嘴,甚至和她吵得不可開交。可是他一直寵著她、溺著她,不曾有過絲毫的冒犯。
這個人……算什么東西,該死!
賓客們已經發出驚叫了,小香香只是像八爪魚一樣抱著郝風樓,眼睛不敢睜開。
李家的人見狀,連忙搶上前去。有人大叫:“打死人,打死人了……”
幾個李家人要圍上來,似乎想要將郝風樓拿下。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怎么,要拿人?我叫郝風樓,諸位盡管隨時報官,郝某人在府上靜候佳音。”說罷。不再理會他們,抱住小香香上了馬。
二人共騎著一匹馬,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小香香感覺快要暈過去了,忍不住道:“少爺……少爺……你殺人了。”
郝風樓勒馬所過之處,所有人統統退讓。他滿不在乎地道:“你休要多嘴!”
小香香卻是道:“我該怎么辦才好,怎么回去見夫人。我犯了這么大的事,我完了……”
“你該怎么辦?自然是乖乖的穿著這身衣衫跟少爺回去,給少爺端茶倒水,洗腳捶背。”
小香香立即鉆入郝風樓的懷里,竟是笑嘻嘻地道:“還要給少爺更衣沐浴,陪少爺讀書。”
“給我生個孩子吧?”
“什……什么……”
“我說生個孩子,以后你就做我的妾了,跟著我雖然做不成夫人……”
小香香急忙道:“我……我不敢的,少夫人會生氣,老夫人……生孩子疼嗎?”
“這個……”郝風樓穩穩地坐在馬上。邊作沉思狀邊道:“應當會很疼吧。不過不要緊,你生了第一個,再生第二個的時候就會舒服一些,等到生第三個,那便易如反掌……”
“呼……”小香香不由道:“我不要生那么多。”
“住嘴。別打岔。將來有個十個八個,我便教他們讀書,教他們識字……”
小香香終于眉開眼笑,跟上郝風樓的思維道:“好啊,好啊,都要讀書,幸得我收藏了少爺的許多書,嗯……到時候這些書都傳諸子孫,好讓他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們有個祖先叫郝風樓,他雖然不考狀元,可是他卻博覽群書,你們瞧,他的書就在這里,春秋呀,論語啊,所以你們要謹記,要多讀書,切不可玩物喪志,壞了心思……”
郝風樓差點一口老血要吐出來:“我的那些書,你還留著?”
“是呀,我藏著呢。”
郝風樓忍不住道:“都是些尋常的書,什么春秋、論語,街市上到處都是,你乖,待會兒給我,我將它們燒了。”
“不,不……”小香香道:“這不一樣的,這是少爺讀過的書,和別的書不同的,為何要燒?”
郝風樓突然有種自己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感覺,滿腹的欲哭無淚。
回到郝府,郝家上下盡都是怪異,等郝風樓將小香香從馬上抱下來,郝武倒吸一口涼氣,心急火燎的進去通報了。
郝風樓倒也直接,并不扭捏,直接去見郝母,到了郝母那兒,陸妍也坐在一側,這一對婆媳都是怪異地看著郝風樓,郝風樓索性拜倒,沉痛道:“兒子不肖,讓母親受驚。”
郝母只是苦笑,卻是道:“你為何不早說?鬧出這樣的事,納妾之事,老身是做不得主的,得主母做主,你自己看看妍兒的意思吧。”
陸妍抿嘴,卻是勉強道:“木已成舟,我有什么說的,香兒我也素來熟稔,一切憑夫君做主便是。”
這件事便定下來了。
夜里的時候,郝風樓半晌沒有回房睡覺,陸妍有些急了,命人去小香香那里問,結果郝風樓也不在小香香那兒,陸妍頓時有些慌了,忙讓闔府上下去尋找。
最后,有人在廚房里尋到了郝風樓,郝風樓怏怏回去,撓著頭,朝陸妍笑道:“夫人不知有何吩咐?”
陸妍見他這樣,臉上露出幾分暗色,道:“你為何躲著我?夜半三更也不見人,你變了,自從在大理寺……你就變了。”
郝風樓苦笑道:“夫人,我找搓衣板呢。總是尋不見,哪里是躲著你。”
陸妍微愣道:“搓衣板?大半夜的,你找搓衣板做什么?”
郝風樓頓時眉飛色舞,立即說起趙王的典故,最后道:“今日的事實在是我太過沖動,可是你知道,有的事非做不可,但是我已知道錯了,下不為例,決心效仿趙王,跪搓衣板以明志。”
陸妍終于笑了,旋即又幽幽地道:“你也真是,你當我是那趙王妃嗎?你要納妾,這是理所當然的,我怎么攔得住?你這人真是壞透了,分明知道我不忍這樣,你偏大半夜編排這些,我心里并不怪你,男人總要納妾,本來我嫁來的時候就帶來了兩個通房丫頭,可你都不喜歡,既然不喜歡,那也無妨。而香兒的秉性,我也是知道的,并不壞,心里也有幾分將她當妹妹看,你既是喜歡香兒,我也算是高興的,總好過遇到的是不良人,弄得家中雞犬不寧的好。”
郝風樓臉色一副痛苦之色,仿佛自己沒跪著搓衣板,不免遺憾。心里卻是樂了,這自然是他的小手腕,博美人一笑而已,笑過之后自是水到渠成。
卻說李家那邊鬧得不可開交,有人直接去應天府報案,應天府聽說有人膽大包天,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搶親,竟還打殘了人,況且打殘的還是個有功名的秀才,頓時不敢大意,連忙命人前來。
誰知得知滋事的竟是姓郝,一下子,那都頭默然了,灰溜溜的回去稟告,堂官聽了,連忙上報府尹,府尹拿捏不住主意,便透露消息去都察院,這種事,應天府管不了,都察院的御使或許能管一些作用。
只是近來,這御使們一個個都如斗敗的公雞,一時之間,雖有寥寥幾個膽大的御使上了彈劾奏書,聲稱郝風樓橫行不法,不過這些奏書都壓在宮中,并沒有回應。
而朝廷這邊的討論終于落定。推行郡縣的旨意已是頒發,朱棣為此松了口氣,對于郝風樓在京師的‘惡行’,他一直沒有說什么,倒是這一日清早,解縉等人都在,朱棣將安南最后一點布置做了吩咐之后,才忍不住道:“是了,郝風樓近來如何?”
他故意問起,擺出一副壓根不知傷人的事件的樣子。
金幼孜忍不住道:“前幾日發生了一件事,有個姓李的婚娶,結果郝風樓卻是前去強搶,對方自是不服,郝風樓拿了火銃直接行兇。此事坊間多有流傳,鬧得也還算厲害。”
朱棣瞇著眼,淡淡道:“姓李的死了?”
金幼孜道:“受了重傷,撿回了一條性命,不過……怕是這輩子不能人倫了。”
朱棣呼口氣,才道:“沒死就好嘛,傷人是常有的事,一言不合就動手傷人,這等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終究是由口角演化成了慘案,應天府秉公處置就是。”
眾人一聽,相互看了一眼,立即便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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