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尊有個好處就是站得高看得遠,幾人沒有刻意去關注誰,可羅曼玉實在是太起眼,在一堆人中鶴立雞群的,就是想看不到都難。
她自覺掩藏得很好的心思上面幾人都看得真真的,喻紫若垂下視線,沒有哪個女人會明知道有人覬覦她的男人而心生好感,更何況對方還做得那般明目張膽。
夏含秋拍拍她的手,轉開視線,這不是她該解決的事。
段梓易見多了這樣的人,完全不以為意,連多看一眼都沒有,收起了所有在夏含秋面前的柔軟,冷漠而威嚴,“柏瑜明日入衙門主事,你們好好輔佐他,不要有那些多余的心思,本王將話撂在這,那個位置,本王沒有半點心思,若是再有誰在后面挑事,本王不會客氣。”
一番話將剛剛熱起來的氣氛全給壓了下去,段梓易仿佛感覺不到這些,“不要欺柏瑜年幼,十七歲出征至今,他已經經歷了幾番血與火的磨礪,想想你們未及冠時都在干什么,真覺得自己比他強的再來和本王討論他擔不擔得起事。”
段梓易的態度一直很明朗,而這回更是直接點明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當著這么多人說出來的話,若是以后他起了心思那就是自打臉,段柏瑜有絕對的理由讓他站不住腳,這番話等于他自己斬了自己的路,可見決心有多強。
段柏瑜不由得看了皇叔一眼,牽著早早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心里感動,卻也沒有說那些沒什么用的感謝話,只是道:“柏瑜一定不讓皇叔和嬸嬸失望,明日起,一定會用心跟著皇叔和嬸嬸學著理政。”
“早早也不會讓爹娘失望!”
“……”緊繃的氛圍被這一道童稚的聲音沖散得干干凈凈,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松。
原本他們就在猜這會不會是一直沒有露過面的小王爺,現在看來還真是,前面的人緊緊盯著那孩子是不是真和堂哥親近。還是做給他們看的,小孩子的反應最坦率,騙不了人,后面的人則探著脖子往前看。都對王爺和王妃的孩子好奇不已,爹娘那么聰明能干,不知道孩子有沒有繼承到幾分。
夏含秋笑得厲害,“你知道失望是什么意思嗎?就知道不讓爹娘失望了。”
“知道。”哪想到早早極認真的點頭,“祖爺爺說不讓娘不高興就是不失望。”
這這這真是才一歲半的孩子?太妖了點吧?誰家才一歲多的孩子說話能這么條理清楚的?一句話說下來連個停頓都沒有,和那些還只知道哭鬧要吃要喝的孩子一比……這懸殊也太大了些!
人比人得死啊!
段梓易也沒繃住眼里露了笑,對兒子招手示意他過來,也不抱他,就讓他站在自己身側,“這是本王的長子段鼎慎。聽明字就該知道是什么意思,本王也不會將他關在家里,但是別有用心的千萬不要接近他,誰要是算計本王的兒子,本王要他一族的命!”
“是。臣等萬萬不敢。”
夏含秋很是無奈的看了柏瑜一眼,這好好的氣氛怎么又被換之給攪和得緊張起來了!
“此事就說到這了,大家記在心里便好。”話頭一轉,夏含秋將話題引到了柏瑜身上,“八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柏瑜和紫若的大婚便定在那日,諸位也不用挖空心思去想賀禮。將自己份內事做好了就是最好的禮物,空手來喝杯喜酒便罷。”
王妃這話里的意思莫非是非但不收禮,殿下的婚事還會在王府舉行?這合適嗎?
像是看出他們所想,段柏瑜接話道:“成親后本宮還是會住在麒王府,便是要別府而居也得等天下安下來后再說,這些事是本宮的私事。就不勞大家費心了,今日嬸嬸備的都是極好的陳釀,大家不妨多喝兩杯。”
看出來官面話已經說完了,一眾人心里有了底,心情也放松了些。雖然還不敢放肆,對以后的主子舉杯相賀還是有這個膽子的。
羅曼玉看著上首兩個男人,輕唇薄唇在心里怨老天不公,論貌,便是王妃都不及她,可現如今,她卻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即便以后稱皇的是皇子殿下,喻紫若成了皇后,也越不過王妃去。
預言者,天下僅此一人。
可若是她比王妃更早遇到王爺呢?王爺是不是也會像現在一樣,眼里只得一人?
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奢望,就是讓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對自己,哪怕是年華老去也不變心,王爺的專寵又能持續多久呢?便是王妃老了,他還是不變嗎?
她不信,她真想看看到得那時,王妃是不是還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幸福!沒道理天底下所有的幸運都給了她一個人!
“曼兒,眼下時機好像并不合適,是不是算了?”羅享通有些猶豫,人家皇子殿下剛宣布婚訊,女兒就存著勾引的心思去……怎么想都不對味兒。
而且,他也不想得罪王妃娘娘。
羅曼玉看了父親一眼,神情沒有軟化半分,“下次這樣的機會是在皇子殿下和喻紫若的大婚之日,爹是想我到了那日再行今日之事嗎?”
羅享通臉色一變,這可要怎么說才好,真那么做了,喻家他不放在眼里,可王爺和王妃能饒了他們羅家?就算女兒成功了,恐怕皇子殿下也不會庇護他們!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王爺和王妃在給殿下造勢,殿下瘋了才會在這種時候和王爺王妃過不去。
可女兒的執拗勁他早就見識過,羅享通實在頭疼不知道怎么說服女兒,“你今年才十五,爹不急著給你許人家就是,以后有的是機會。”
“爹,您不懂,以后,我就沒機會了。”現在她才發現之前是她小看了喻紫若,若是她再年幼兩歲,她還經得起耗,可她已經十五了,十六要是還沒許人家,她再不愁嫁也要成為笑話了。
她唯一的本錢,就是她對自己的自信,她相信沒有男人能拒絕她!
羅享通急得不行,他是想通過女兒結一門好親,可他腦子里長的不是草,眼下這場合哪能……
“你去哪里?”下意識的抓住女兒的手,羅享通看著起身往上首走的人心下大急。
“去給王妃請個安,問問前幾日給她的膏藥可有作用,爹也要攔著?”
“只是如此?”
“我還能做什么?”羅曼玉輕拭唇角,她能做的多了。
羅享通還是覺得不能冒險,沉下臉道:“眼下不是胡鬧的時候,坐下。”
羅夫人抿了抿鬢角,“老爺,曼兒是女眷,去見的又不是王爺和皇子殿下,去向王妃娘娘請個安不是很正常嗎?若非覺得太過莽撞,妾身都想去請安,您抬頭看看,現在在向娘娘見禮的是誰?”
羅享通下意識的看過去,那是陳家夫人帶著女兒。
“妾身和娘娘不曾見過,去也不合適,曼兒卻是見過娘娘不止一面的,依妾身看,該去。”
羅享通有些遲疑了,不由得松開了拉著女兒的手,趁著父親遲疑的瞬間,羅曼玉往前走去。
夏含秋本就有意無意的在關注她,一家人拉扯的那一幕自然也看到了,待陳夫人領著女兒離開后借著端茶杯喝茶的動作道:“作妖的來了。”
此時并沒有起絲竹聲,段梓易叔侄和她身邊的喻紫若自是都聽到了,表情各一。
段梓易是看都懶得看一眼,段柏瑜眼里閃過嘲諷,反倒是喻紫若心情稍有些復雜,不過在知道另外三人的態度后,她心里很是安穩。
她知道她的夫君不可能只屬于她一人,可那也是她以后需得去容忍的事,而非現在,羅曼玉這是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她臉。
“曼玉給娘娘請安,參見王爺,參見皇子殿下。”
夏含秋虛手扶了扶,“免禮。”
羅曼玉沒料到王妃娘娘就給出這么兩字,話一時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往下說。
不過現有的借口她還是會用的,“不知那膏藥娘娘用了沒有?可管用?”
夏含秋將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包著帕子的手腕,“我這藥是我師門的師兄親自調配的,很見效果,也就一直沒有換別人的用,真是抱歉,害羅小姐白費心了。”
羅曼玉本就不知道自己那個藥方做出來的東西能不能用,王妃沒用就更好,反正她要的只是個由頭,聞言忙道:“娘娘的師兄做出來的東西自是比曼玉做的要好,是曼玉莽撞了。”
夏含秋笑了笑,“是你有心了才對,我這手腕傷著也不知勞多少人惦記著,我都感激。”
若是識趣的,這時候就會告退離開,可羅曼玉目的未成,哪會輕易罷休,看王妃遲遲不給她遞梯子,心里暗惱的同時還是擺出美美的姿態,“娘娘,曼玉沒什么本事,唯獨對舞蹈有幾分癡迷,前一陣自個兒排了個劍舞,也不知能否用來助助興,曼玉,曼玉只是想讓娘娘看看,希望能入娘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