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安嵐行禮,然后往丹陽郡主身后看了一眼,沒有看到清耀夫人,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丹陽郡主也回了一禮,關心道:“昨晚,還好吧。”
安嵐輕輕點頭,有些復雜地看了丹陽郡主一眼,想起昨晚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李夫人之事,僅憑一封信不能判定高下,所以,那封信,我就當是贈于你了。
她相信丹陽郡主有自信說出這句話,但是,有清耀夫人在,她就不得不多想一層。或者,那句話的含義,沒那么簡單,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于是往錦魚園大門那看了一眼。
昨日她隨景炎公子來錦魚園時,沒有帶藍靛,因為有些事她還需要藍靛去查探。一夜過去了,應當能查出點什么來吧,即便比不上清耀夫人的手腕,但天樞殿同江南李家一直有往來,藍靛在天樞殿當差數年,又是景炎公子特意安排進去的,應當不會差多少。就是,看藍靛,或者說廣寒先生能給她的權限是多少。
“郡主。”葉清清看向丹陽郡主,“一夜已過去,李殿侍長的東西,郡主應該交給我了。”
安嵐微詫,即看了丹陽郡主一眼,李夫人如此情急之下,竟還拖了一夜,如此說來,果真是等著她的嗎?
丹陽郡主對葉清清微微點頭:“我剛剛就已送到清姨房里了,只是沒看到清姨,便讓丫環在清姨屋里等著。”
葉清清一怔,隨后趕緊轉身,有些急切地往自己的房間趕去。
她猜錯了?安嵐又看了丹陽郡主一眼,那么,拖這一晚,并非是等她今日過來,十有八九是去李殿侍長那打聽消息,跟她的打算一樣。
“走吧,我帶你過去。”葉清清走后,丹陽郡主才道,“若非我母親一定要留下金雀,昨晚我就讓她回去了,不過你放心,沒有委屈她,早上我也命人給她送了早膳,這會兒應當用完了,你們把該說的都說了,然后就讓她走吧。”
安嵐詫異,面上卻不顯,只是道了一句:“多謝郡主,有勞郡主了。”
不多會,就走到金雀這邊,是個客房,外頭候著一位婆子。丹陽郡主郡主過來后,她行了一禮,就給推開門,然后讓到一邊。
安嵐看了那婆子一眼,心道,難怪得丹陽郡主帶她過來,若是換了別人,這扇怕是不容易開。
“我說了我什么都沒拿,你們到底要關我到什么時候,我在香院那還有一堆差事呢!”不等她進去,就聽到金雀不滿的聲音,聽起來精神還算不錯,安嵐又松了口氣。
“郡主,你……”她們進來的時候,金雀先看到走在前面的丹陽郡主,即不滿地站起身,只是隨即就看到丹陽郡主身后的安嵐,她本是要接著抱怨的話一下子吞回去,面上也露出幾分謹慎。
“你們聊吧,我去交代一聲,一會你就能直接回去了。”丹陽郡主笑容得體地看了金雀一眼,又朝安嵐略一頷首,然后就轉身出去了。
金雀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丹陽郡主的背影,一直目送她出去,并且沒有別的人進來,她才看向安嵐,低聲道:“怎么回事?她們這是玩什么把戲。”
安嵐從門口那收回目光,她知道候在門口那婆子沒走,應當是清耀夫人命她看著的,只是沖著丹陽郡主的面,沒有進來。只是,這已看得出來,清耀夫人是真的松口了,只是,猜出這一點,安嵐反覺得心里一沉,看來,那封信得作用已不大。
不過,只要沒發生讓她后悔的事,就真的是萬幸了。
“安嵐……”金雀忙走到她身邊,快速地低聲道了一句,然后又馬上大聲道,“你放心,昨晚我在這過得挺好,郡主還讓人給我送了被子,早上又讓人給我送了熱騰騰的粥和包子,郡主真是個善心人。”
安嵐笑了笑,她知道金雀是在代她說丹陽郡主的好話,希望能讓清耀夫人不計前嫌。畢竟,昨天的事,她等于是有把柄落到清耀夫人手里,怎么說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日后若說出來,對她多少會有些影響。
“源香院那邊,我讓人給陸掌事傳了話,你不用擔心,這會兒便回去吧。”安嵐看著金雀,心里有些酸澀,勉強笑了笑,然后低聲道,“對不起。”
金雀一怔,遂看了她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說這個干什么,我都沒說,你倒先說了。”
安嵐怔了怔,隨后笑了笑:“是啊。”
金雀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也是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才會叫我過來的嗎,倒是我,沒幫上忙,盡給添亂了。”
她們,在那段漫長又艱難的日子里,是最親密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檔。這樣的失敗是第一次,但這樣的坎坷卻不是第一次。
她有困難,她一定過來幫。
她若出事,她也一定不會拋下她。
她們,一直以來,就是這么相互扶持著過來的,不曾變過。
“為何不讓人看著,聽她們都說了些什么!”清耀夫人有些不悅地看著丹陽郡主,“你一直這副軟心腸,叫我如何放心。”
丹陽郡主給清耀夫人倒了杯茶,遞過去,微笑著道:“母親太多慮了,并非是我心軟,而是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即便我真讓人進去看著,她們也不會在旁人跟前說些不該說的,如此,何不賣一個人情與她。”
清耀夫人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收起面上的不悅,想了想,便又問:“李夫人那邊如何了?”
提到這個,丹陽郡主倒是微微蹙起眉頭:“已經將東西交給她了,只是清姨不喜旁人候在身邊,我也不好一直盯著,以免令她反感,只讓秀蘭候在她房間附近。”
提到秀蘭,自然想起梅蘭,清耀夫人面上的神色不禁凝重幾分。
指使梅蘭的人,她只查了個大概,卻答案竟是指向長香殿,雖沒有再繼續往下查,但憑她的直覺,這件事怕是再查不下去了。但是,知道這個大概,已令她甚是震驚,她既出身崔氏,又是特意過來長安城,對長香殿的事自然不是一無所知,她只是沒想到,有人竟敢把手伸到丹陽郡主這邊!
與此同時,景炎這邊,也已跟李懷榮說得差不多了,只是今日,他卻沒有急著走。
李懷榮一邊給景炎倒茶,一邊道:“既然那倆個姑娘都是廣寒先生指定的,李某自是不敢小覷,但是,李家這事事關重大,李某還是希望景公子能多多留心。”
葉清清的記憶不僅關系到他身為一個丈夫的尊嚴,也關系到李家的百年信譽,不然,他怎么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帶葉清清來長安尋解決的法子,甚是有可能會因此再次見到他不想再見的人。